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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酝酿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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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章 酝酿大计
    “牧翁(堵胤锡)公忠体国,勇于任事,鞠躬尽瘁,死而后矣。朝廷须从重恤典,以伸张正气,激励后人。”
    堵胤锡为重臣,但政敌甚多,恤典太重或太轻都不合适。恤典之事归礼部管,礼部尚书朱天麟为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深知兹事重大,特与内阁诸臣商量。至于如何恤典,内阁已有议论,文安之也已知晓。
    “牧翁遗疏已经递到朝廷,言辞恳切,读毕令人潸然泪下,身后恤典自应从厚。琢如为勋镇翘楚,有何建议?”文安之轻飘飘两句话,把皮球踢给了岑丹初。
    丹初也不客气,说道:“牧翁生前官爵虽不如中湘王,功劳实不在中湘王之下。若论以身涉险,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千难万苦,牧翁又在中湘王之上。身后恤典,至少得按中湘王之例从厚。”
    何腾蛟生前已加太师,封定兴侯,任督师,位极人臣。死后,朝廷辍朝七日,赠何腾蛟中极殿大学士,追封中湘王,谥文烈。
    堵胤锡生前只是光化伯,总督军务,加太子太保,官爵比何腾蛟矮一截。身后恤典,自然要与何腾蛟相区别。
    内阁四个辅臣,首辅、次辅,包括朱天麟,皆敌视农民军,与堵胤锡政见不合。王化澄主张联寇平虏,算是堵胤锡的奥援,但他有才而无德,名望不高,说话份量不够。
    因此,内阁议定的恤典并不隆重,拟赠堵胤锡上柱国、太傅、中极殿大学士、柳国公。最重要的还是谥号,这是朝廷对堵胤锡的盖棺定论,内阁争执最烈。经过一番争论,最终拟谥堵胤锡为“忠肃”。
    按照岑丹初的说法,堵胤锡的恤典要向何腾蛟看齐,这可就难了。
    文安之深感为难,却不动声色,沉吟片刻,说道:“琢如请细讲。”
    这个老油条,真是滴水不漏。丹初耐住性子,说道:“总得赠太师、中极殿大学士、二字王,谥号得用‘文忠’。”
    听到‘文忠’二字,文安之神色一动。文忠,这可是所有文臣梦寐以求的谥号。
    明制,文臣最高谥号是“文正”,其次是“文贞”,再次为“文成”,之后便是“文忠”。
    自明初至崇祯末年,大臣被谥为文正的有二人(李东阳、谢迁),谥文贞的有三人(杨士奇、徐阶、钱象坤),谥文成的两人(刘基、王守仁),谥文忠的略多,但也不过七个人。
    在朝臣眼中,何腾蛟功劳素著,撑起大明湖广战局,壮烈殉节,死后不过谥为文烈。内阁拟谥堵胤锡为“忠肃”,比“文忠”差远了。
    丹初为堵胤锡请谥文忠,盖在何腾蛟之上,等于打朝廷的脸,批评朝廷用人不明,贻误大局。
    文安之说道:“中湘王生前为督师,位极人臣,谥号只为文烈。牧翁由中湘王举荐,也算出自中湘王门外,若谥为文忠,反在中湘王之上,不合朝廷体制。”
    “不然,古人云,名谥虽小,关系天下气运。”丹初毫不相让,驳道:“牧翁生前忠勇任事,顾全大局,远在中湘王之上。及病逝,忠贞营全军缟素,将士失声痛哭。不谥为文忠,实难以安天下人心。”
    听到“忠贞营”三字,文安之神色一震。他是湖广江夏人,离夔东近。有些大顺军不肯降清,聚集在夔东一带,声势颇壮,清军莫能奈何。这些农民军多为百战精锐,比南明官军强多了。
    堵胤锡对忠贞营有再造之恩,忠贞营正屯驻柳州,不容小觑。谥堵胤锡为文忠,借此结好赤军、忠贞营,似乎划得来。赤军兵强马壮,岑丹初已成广西最大军头。他的意见,朝廷不能不听。
    文安之计议已定,说道:“琢如所言甚是,牧翁谥为文忠,实至名归,亦足以显示皇上圣明。”
    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牧翁生前官爵在中湘王之下,若恤典过重,反倒不合体统,容易召致非议。总得选一样在中湘王之下,以示谦让。不如,不如追赠国公吧。”
    似乎有点道理。丹初在最关键的谥号问题上达成目的,也该略作退让,便说道:“老先生说得是,那就追赠牧翁国公吧,其他不变。”
    在宽释“五虎”问题上,两人很快达成了意见。盖因文安之入朝时间不长,与“五虎”冲突不多。其中的金堡、丁时魁又出自瞿式耜门下,文安之乐得营救,好卖瞿式耜一个人情。
    丹初说道:“如今时局正乱,朝臣应齐心协力,共克时艰,不可擅起大狱,自乱阵脚。”
    文安之对道:“‘五虎’多为言官,虽然屡有狂悖,毕竟操心王事,不算死罪。首辅亦不赞成‘打虎’,已经上疏求救。我想,袁彭年已经丁忧解任,不必再管。其他四人已经杖责,可革职为民,免得留在朝廷生事。”
    “嗯,甚好。”丹初答道。
    朝廷大计,往往酝酿于私下,而非公决于朝堂。丹初与文安之取得默契,对朝廷大计已有把握。
    “庆国公心思叵测,金堡弹劾其‘十可斩’,并非危言耸听。他在梧州一日,行在就危险一日。我这次东下援粤,已做了充足的准备,唯独担心皇上安危,亦担心庆国公断我退路。”
    勋镇纷争,辅臣只得尽力调解。文安之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已经诏令琢如、郧国公、庆国公三镇东下援粤,赤军、忠贞营既已出兵,庆国公不能怯敌不前。”
    “老先生说得是。大局糜烂,我也想跟庆国公和衷共济。若文斗管用,就不必武斗。”
    文斗?武斗?文安之听着就头疼,连忙说道:“琢如,此为行在重地,鞑子入寇,朝廷打虎,臣僚人心惶惶,总要以安宁为主,不可擅起兵戈。”
    “我晓得,我晓得。”丹初说道:“庆国公已经来书请和,但只字不提援粤之事。待刘国昌到达之后,我就与他联合,逼陈邦傅协同东下。届时,皇上严旨催促,阁臣好言劝慰,陈邦傅不敢不从。”
    能把陈邦傅赶走,对朝廷来说也是件好事,文安之乐见其成。
    丹初又说:“愚以为,行在重地,不宜驻扎勋镇。陈邦傅领兵援粤,不得留兵梧州。赤军与忠贞营,亦不得在梧州屯驻。行在专由御营驻守,免得勋镇干扰朝政。”
    文安之神色郑重,说道:“琢如深谋远虑,吾当共谋此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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