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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着头,一边想一边说,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话。
安晟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主要问题:“你字什么?”
“羽,羽毛的羽。”项籍微笑看着安晟,面部线条在阴影和阳光下看起来很是温柔。
安晟完全没有看到项籍的表情,心里已经五雷轰顶了,快要结巴了:“项……项……项……项羽?!”
“嗯。”项籍觉得安晟叫起来挺好听的,就应下了。
安晟兀自遨游在深不见底秀逗海洋中,眼睛盯着项籍眨都不眨一下,满脸惊恐。
项籍看到安晟的表情,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好?”
安晟没有听到,仍然是惊恐的表情,干咳了一下,喃喃:“项羽……”
“你要是不想叫这个还按照原来叫我就行。”项籍的手搭上安晟的肩膀,轻轻晃了他两下,“反正习惯了。”
“项羽。”安晟又唤了一声,“你是项羽……你怎么是项羽呢……你怎么能是项羽呢……”
范增在一边已经觉得安晟是魔怔了,掂着衣服,一溜烟跑去给安晟请大夫了。
项籍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屋,靠在桌子上看他。
好半天安晟才回过来神,发现自己再项籍的屋里,再一看,屋子的主人就在自己跟前。安晟干笑了几下:“小鸡……”
“你不喜欢。”项籍的语气很肯定。
“啊?”安晟又愣了,难道他在失神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的字。”项籍盯着安晟的脸看,不愿意放过一个细微的表情。
“啊不不不,绝对没有,只是……”安晟只是没有想到项籍就是项羽,他原本想要把他拉出这个朝代交替的混乱圈子,不让他殒命其中,平平淡淡一生总比丧命沙场好一些。
“只是什么?”项籍凑近安晟的脸,安晟想要后退,但却被项籍抓住,动弹不得。
“只是……太好听了,我才不要这么叫你呢!”安晟装出一脸傲娇样儿,扬着下巴斜看项籍。
直觉告诉项籍这不是真的,但是安晟看起来不愿意说,项籍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借口。
“哥!”项庄破门而入,就算是看到了项籍和安晟两个人呆在项籍的屋子里也没感到奇怪,因为他们经常这样。
“哥,我跟你说有人造反了!”项庄一脸正义。
“谁?”项籍已掂起了旁边放着的长枪,准备去一探究竟。
“哎不是不是啊,是大泽乡那边,有两个农民造反了。”项庄义正言辞地说着自己的小道消息。
安晟挑挑眉毛:“应该是起义吧。”不就是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么,初中历史学过。
项籍又把长枪放了回去,端起茶杯喝水,还给安晟倒了一杯
项庄急了:“哥你别不信我啊,我消息多灵通啊,江北都乱套了,真的造反……呃……起义了。”
“你?消息灵通?”项籍挑起左边眉毛看他。
“呃,哥你分那么清干什么,龙且消息灵通就是我消息灵通,我们俩合体了!”项庄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噗――”安晟没憋住,一口水喷出来,然后死命地咳,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
项籍帮安晟拍拍背:“那龙且呢?”
“菜市场打探消息呢。”项庄大拇哥往后一指,“要不让他回来。”
“嗯,去吧。”项籍拽过安晟的袖子帮他擦嘴角咳出来的水,像是统领全场的大将军。
安晟把自己的袖子拽回来,瞪了项籍一眼,但还是憋不住笑,扑哧一下裂开了嘴。项籍也笑了一下,但很快就被项梁叫走了,临走时还拉上安晟。
项梁在自己的房间的桌子上写些什么,听到门响就拿着布帛转过身了,但在看到安晟的一刹那把拿着布帛的手背在身后,表情尴尬。
安晟一看就知道项梁肯定是想要找项籍说一些机密的事情,可能就是跟起义有关,所以就转身准备出去。但是项籍不乐意了,一把拉住安晟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旁边,腰杆挺得笔直。
“叔,什么事?”
项梁清清喉咙,但是看到安晟在这里还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能不能成功,所以不太想把安晟拉进来。
安晟看出来项梁的为难,抽抽胳膊想要解放自己,但是项籍拉得很近,刚好不会让安晟喊疼,
但是就是挣脱不出来。
项梁也看到了安晟的小动作,又干咳了两声。安晟马上找到借口:“项叔你嗓子不舒服啊,我去给你掂壶水,再帮你找个郎中啊。”然后一使劲,感觉胳膊快脱臼了,但是还好成功脱身,笑了一下赶紧跑出去,还听到身后屋里项梁的声音。
“小籍,你不要这么不懂事……”
安晟刚好碰到了范增,老头子正领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子郎中满院子找自己,赶紧迎上去:“老师,这么热的天进屋休息休息吧。”
“哎呀!”范增一把抓住安晟,就是不让他走,“可找到你了,赶快让老王给你看看,刚刚魔怔了不是。”
安晟刚从虎穴里出来又进了狼窝,无奈被范增拉进屋,被王老头子把脉问诊了老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啥事儿没有,就连暑热过剩这种是人都会有的病也没有发生在安晟身上。
安晟哭笑不得:“老师,你这下相信了吧,就说我没事了。”
范增百思不得其解,嘴里嘟囔:“明明看你双眼发直,呆若木鸡,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晟不想理他,脑袋中冒出来一个不错的念头:“王爷爷,请您帮个忙行么?”满脸堆笑。
王老头子眼不花耳不聋,听到了安晟的问话,蛮喜欢这个懂礼貌的小孩儿,所以当然同意。
安晟继续笑,只是有点腹黑:“项叔的嗓子不大舒服,等会儿您帮他看看?”谁让你把我赶出来的?虽然我可以自己出来,但是有事瞒着我就不要怪我把你说的事情圆得太完满!
王老头子笑呵呵地点头:“可以可以,现在?”
“不用,您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领您过去。”安晟笑得阴测测的,声音仍旧暖如春风。
安晟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项梁和项籍应该谈完了,就领着王老头子过去,刚好碰到项籍从屋内出来。
看到安晟笑眯眯地领了一个老头子,项籍有些奇怪,但是一看王老头子背的小箱子就知道他的用意了。立马推门叫项梁:“叔,出来一下,有人找。”
项梁闻声出来,看到台阶下站着的两人也是一愣:“小安,这是……”
“项叔,这是郎中啊,我给你找来了。”安晟天真无邪地眨着眼睛,然后冲王老头子说,“王爷爷,这就是项叔,您帮忙给看看。”
“好好好。”王老头子走上台阶。
项籍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还伸手扶了一把,把他送进屋去,关门前说了一句:“叔,有病就要治,别耽误了。”说完就和嘻嘻哈哈的安晟走了。
屋内的项梁听到俩人远去的脚步声,失笑。
“笑什么?!”王老头子突然一改慈眉善目的外表,眉毛竖起来,“不信老夫的医术?”
“没有没有。”项梁赶紧摆手。
“那还不坐下!”老人家发飙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第17章 项梁起义(上)
第二天一早,安晟被项籍拉去城里打一件兵器,呵欠连天地出了项家大门,恰巧碰到有一个衙役模样的人下马站定。
小衙役好像是认得项籍,上前一拱手:“殷通殷大人请项梁前去商议要事,还请两位帮忙通报一声。”
项籍看了看小衙役,扭头跟安晟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就转身进去了,没几分钟就出来。
小衙役立马打起精神,盯着项籍身后,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没醒呢,等着会儿。”说完拉起安晟就要走。
安晟看了看衙役年纪不大,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就把手从项籍手里抽出来,走过去安慰一下:“项叔前日督办家中琐事,歇息极晚,你稍等片刻,会有人第一时间帮你通传的。”安晟了解项籍一定是办好了事情,不然也不会出来,只是嘴上不饶人,说话不好听。
小衙役感激地冲安晟笑笑,把自己的马匹牵到树荫里防止他晒伤,自己则一直等在门口。
初升的太阳已经有些灼热了,安晟远远地看着那个小孩儿,有些心疼,想要让他先进去等着,喝几口水解解暑。
但是项籍不让,霸道地不给安晟留机会过去,拉着他就走:“他要是休息了,再被人看见,就倒霉了。”
安晟看了眼项籍,想到那个小衙役可能也是新人,被一群老鸟欺负着过来通传,可能有人巡逻至此不见人影,就回去打小报告,这样他的生活更不好过,于是也就任由项籍拉着去了。
项籍在忙着跟师傅形容自己想要一件什么样的兵器,可是师傅五大三粗,平时就做个斧头,打个酒器,听项籍说了老半天愣是没有一个概念。
安晟在店里左转转右摸摸,看了个遍发现师傅还是没有听懂,而项籍已经快想要杀人了,赶快上前去把两人分开。
“师傅,你先去忙。”安晟转身对项籍说,“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项籍端起旁边的大缸咕咚咚灌了几口,穿了口气,开始跟安晟解释,莫名地多了份耐心。
安晟一边听,一边找了根棍在地上勾勾画画。等到项籍形容完了,安晟也搞定了,招手让项籍蹲下来看:“这样?”
“对。”项籍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跟自己形容的大差不差。
“那你还不如先在家里讲给我听,我把它画下来然后直接给师傅看呢。”安晟掂了掂手中的棍子,“这样细节画不出来。”
项籍猛地站起身,什么都没跟安晟说就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又跑了回来,扔给安晟一块竹板,一把小刀:“给。”
安晟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是从哪里变出来这些东西的,但还是认命地先把大形刻了下来,然后按照项籍的想法一点一点加细节,最后终于成形,安晟才看出来这是一把戟。
“哇,方天画戟!”安晟直接想到了这把著名的戟,没想到项籍听到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方天画戟?嗯不错,就叫这个名字了。”
“啊?!”安晟目瞪口呆看项籍,“不行不行啊,这是抄袭的。”
“不管,反正我没听说过。就叫这个了”项籍把自己的霸道展现得淋漓尽致,然后心满意足地去叫师傅来帮他打造兵器。
文字这个东西换了一个地方可能就会用得不一样,但是图画是万能的,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明白是什么,在经过主设计师――项籍和主操刀手――安晟的解释说明,师傅很快明白,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让两人明天来取。
两人回到家中时看到小衙役竟然还等在门口,安晟不可思议:“项叔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怎么现在还没起,这不像他风格啊。”
“你不是说督办家中琐事么。”项籍淡淡地看了一眼安晟,提醒他他自己说过的话。
安晟跳起来想要敲项籍的脑袋,但是只敲到了肩膀:“找个借口让他好过一些不行啊。你陪我去看看项叔到底怎么回事。”
安晟轻轻敲了敲项梁房间的门,然后屏息倾听――没有动静,于是使劲拍了拍――还是没有动静。
项籍不耐烦了,直接一脚跺了过去,木门瞬间弹开,在木板上弹了一下之后又打回来,还好安晟眼疾手快推住了大门,避免自己的额头被撞出一个大包。
走进去之后发现项梁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上。
安晟拉拉项籍,用眼神示意――你去叫醒他。
项籍无所谓地耸耸肩,走过去大喝一声:“着火了!”
项梁“噌”地翻身坐起,鞋子都没穿就往屋外跑。安晟就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项梁狼狈不堪地跑出去,片刻后又极为尴尬地走进来,看着两人笑笑:“什么事?”
“呃……外边有个小衙役说殷……殷什么的找你。”安晟想不起来人名。
“殷通。”项籍声音冷静。
项梁一想就知道了殷通是谁,马上穿衣穿鞋,叮嘱项籍:“小籍你呆在家里不要出去,可能会有人叫你。”
项籍随意点头。
项梁走了一半,又拐回来,叫上安晟:“小安,你跟我一起去。”
“啊?我?!”安晟很吃惊,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对。”项梁点头,“穿这一身就行,骑马去。”
安晟现在还处于可以骑着走,不能跑,可以上马,不敢牵马的状态,所以项籍就帮他去牵马,让他骑自己的马。
上次看完秦始皇回来项籍就去买了一匹马,浑身乌黑,特别精神,项籍给它起了个名儿,叫乌骓。乌骓刚刚长成,总是特别喜欢低头往安晟怀里拱,直到把他的衣服散开才打着响鼻跑开,安晟也不敢去追,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尽量少来马厩。
乌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安晟了,这一下刚见面,乌骓就打着响鼻跑过来,低头就往安晟怀里冲,安晟赶紧躲到项籍身后才逃过一劫。
项籍帮忙套上骑马用具,摸着乌骓的脑袋:“慢点,小心点,摔坏了就没人陪你玩儿了。”乌骓低声叫着蹭了蹭项籍的鬓角,好像听懂了。
安晟一脸苦逼:我就是个玩具……
不过安晟还是很相信乌骓的水平的,骑马的时候除非自己没坐稳,不然乌骓是没有一次撒欢跑起来把他摔下马的。所以安晟坐上马背之后向前倾身也摸了摸乌骓的头,乌骓舔了安晟两下,安静地站着,直到安晟发出指令才向前迈步。
门口的小衙役已经快要中暑了,看到项梁出来喜出望外,话都不会说了,直接牵马就走。项梁也没太为难他,毕竟人家等自己睡醒等了这么长时间。
路上,项梁叮嘱安晟听着就行,别说话,到地方之后跟在他身后进去,安晟都一一应下,找到机会问:“那个殷通是谁啊?”
小衙役在前边听到安晟的问话,差点笑出声――竟然连殷大人是谁都不知道。
“会稽郡郡守殷通殷大人。”前边还有个小衙役,项梁还是加上了“大人”二字。
郡守府看起来并不大,甚至应该比项家的地盘还要小上那么一点,安晟瞬间就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小衙役把两人请到正屋里坐下,然后去请人叫殷通。
没一会儿,一个心宽体不知道胖不胖的人来了,一进门就让旁边的奴婢出去倒茶:“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还不赶快去沏壶好茶端来。”
安晟本来在盯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看,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雌性生物了,除了项家的厨娘,这时看到奴婢们都出去了好不扫兴,心里对这个满肚流油的胖郡守没有了好感――如果不是你的命令,我们来了会喝不上水?
殷通一笑脸上的肉就挤到了一块儿,眼睛就是一条缝,安晟很怀疑他还能不能看见,不会一会儿绊倒摔一跤吧。
事实证明安晟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殷通不仅看见了,还看得很清楚,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项梁身后的安晟,然后努力睁大眼睛瞪了安晟一下。
安晟只是依稀感觉胖郡守在瞪自己,意思很明白,就是让自己出去。安晟头往旁边一扭,欣赏桌边的孔雀毛――你谁啊?
殷通看安晟完全不理自己,生气了,一拍桌子:“我和你家老爷谈论要是,你个小奴才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安晟知道屋里就剩仨人,刚刚一个漂亮姑娘进来到了三杯水就有退下了,清楚他说的是自己,转过头去发现殷通脸正朝着自己,只是不知道眼睛是什么样的,马上恍然大悟状:“啊,不好意思,我的确不应该站这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后绕到项梁旁边的那把椅子前一屁股坐下,冲殷通笑笑,“劳您惦记,我这就坐这儿歇息一下,谢谢啊……”说着还挑了挑眉毛。
果然,殷通的脸都红了,不是害羞的,是气的。
项梁憋笑快憋出了内伤,只好开口:“殷大人不必紧张,这是我的义子。”这是一般的外交辞令。
殷通的脸色这才慢慢变了回来,转头冲着项梁笑,屁股还不断往前移,都坐到椅子边儿了。要不是椅子不能动,安晟估计他搬着椅子就会坐到项梁身边。
殷通舔舔嘴唇,满脸堆笑:“项大人……”
安晟一阵恶寒,忍不住抖了一下,感觉又被殷通瞪了一眼。
殷通正说着话,看到安晟抖了一下,以为他要坏自己的好事,抽空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变脸:“项大人,您看现在江西地区全部早饭,看来可是老天要灭掉秦朝啊。俗话说得好嘛,先发制人,后则为人所制。所以……嘿嘿您看我也想要起兵,不能落后于人不是……”
殷通说完就看着项梁的脸色,想要探探项梁的口风。但是项梁只是喝了口茶水,一言不发,连头都没点一下。安晟则是谨记着项梁交代给自己的不说多听,三缄其口。
殷通没法,只好继续往下说:“我没什么本事,小小会稽郡收,真要起兵估计也号召不了什么人。但项大人您不一样啊,您可是楚国贵族。还有桓楚,响当当的楚国大将军啊,所以我想,要是您两位能当将军,一定是一呼百应。您说是不是?”
安晟在一边看得直摇头:殷通一看就是没有什么能耐的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而项梁只是抿了几口茶,一个唾沫星子都没费。
停了一会儿,项梁才打破寂静:“桓楚逃亡在外,几乎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但是――”
本来殷通听到没人知道桓楚的下落时心已经凉了半截,可又听到了转折,马上直起耳朵。
“我的大侄子项籍却知道他在哪里。”项梁盯着茶杯,根本没有看殷通。
安晟在一边听得纳闷:项籍什么时候知道的?难不成那个什么桓楚是栎阳人?
殷通马上急切地询问:“那太好了。敢问他现在身在何处?”
项梁唤安晟:“小安,你写封信让乌骓送回家里去,让小籍马上过来。”
安晟立马抛开杂念起身:“是。殷大人,可否借笔墨一用?”
殷通马上叫来一个奴婢:“你带安公子去。”
安晟看是个漂亮姑娘,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拿到锦帛和笔墨之后才想到自己只会写“项籍”,不会写“速来”。但是转念一想,有了主意,工工整整地写了四个字――小鸡速来,用的是方块字。
那个小奴婢本来是接到了殷通的只是要看安晟写了些什么,没想到这人竟然只写了几画就完成了,自己根本不认得是什么字。
安晟得意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反正简体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和项籍能看懂,这下就算是有人想要偷看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安晟把锦帛放在竹筒里去马厩找乌骓,乌骓以为安晟要来陪自己玩,兴奋地叫着把前蹄抬了起来,安晟赶紧拽乌骓的腿。把竹筒用缰绳系在乌骓脑袋旁边,牵它出了郡守府,然后一指来路:“去找小鸡。”
乌骓歪头在安晟头上蹭了半天,然后撒丫子就跑,一阵风一样就没影了。
安晟想了想,坐在台阶上等项籍,那个小奴婢着急回去向摇头汇报,于是劝他:“公子还是进去吧,外边燥热。”
安晟看着漂亮姑娘,心想我看见你才燥热,但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没关系,你先进去吧。别被晒黑了,多喝点水。”安晟估摸着自己已经有二十岁了,所以语言挑逗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是再普通不过了。
小奴婢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过,这下听安晟这么一说也不愿意去找胖子郡守汇报了,直接坐在安晟旁边:“我陪你吧。”
安晟当然很乐意,大热天的有美女坐陪,可以清凉内心嘛。
第18章 项梁起义(下)
所以项籍接到密信之后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安晟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小姑娘坐在一起,挨得特别近,还有说有笑的,小姑娘笑起来了还捂着嘴往安晟身上靠,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跳下马第一时间冲过去,把安晟拉到自己身边。
“你让我速来,就是看这?”项籍眯起来眼睛看安晟,眼神危险,“抱歉哥没有能力欣赏。”
安晟的喉结动了动,干笑:“啊不是的……是项叔有事找你啊……”
“所以你还嫌我坏你事了?!”项籍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种风雨欲来天色浓墨的感觉。
安晟不知道项籍到底是怎么抓到这个子虚乌有的深层含义的:“没没没没没,我不是在这儿等你呢嘛,怎么会嫌你……再说了当初还是你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安晟星星眼。
“哼!要不是我放的火意外烧到了你的茅屋,谁救你?!”项籍头扭到一边。
安晟本来想继续道歉,但是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项籍一怔:完蛋了,自己说漏嘴了。
“你放的火?!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倒霉孩子差点把我烧死啊!”安晟叉着腰,指着项籍。
“怎样!”项籍梗着脖子不认错,“要是我不管,你就是撮灰,还能长到这么大?!”
“那也掩盖不了你差点把我烧死的事实!”安晟觉得自己身高差项籍一头,特意后退两步站在台阶上和项籍对视。
项籍瞪大了眼,重瞳里清楚地映出来四个安晟:“那又怎样,我宠着你让着你十年还弥补不了?!”
“谁要你宠我让我?!”安晟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尼玛这不应该是男的宠着让着女的嘛,为什么这么奇怪的对话会发生在自己和项籍身上。
项籍觉得很受伤,蓦然平静,低头,声音闷闷的:“不要算了。”说完转身牵起乌骓就要走。
安晟可不能让他走,好不容易把人叫来了,于是赶紧上去拉住:“我要我要,你别走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项籍刚刚的声音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安晟很鄙视自己。
“真的?”项籍微微抬起一点头盯着安晟的眼睛,“那你不许离开我。”
“好,不离开。”安晟觉得自己的第一要务就是把人哄好,不能让他走了,所以不管项籍说什么都顺着他。
“你要是走了,我脾气会很大的。”项籍强调。
安晟相信,龙且和项庄已经给自己说了在他来之前项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个极度暴躁的小孩儿,听不惯了就打,打烦了就扔出去,基本上村里的每个小孩都这样被项籍对待过,就算是龙且和项庄也不例外。
“嗯,我不走。”安晟答应了,大不了到兵败乌江的时候带项籍一起走。
项籍满意了,把乌骓交到安晟手里:“你牵着它,我先去找叔。”然后瞪了旁边的小奴婢一样,“带路!”
小奴婢内心正在嘤嘤嘤地哭:好凶啊,没有刚刚的公子好啦。
安晟拉着乌骓往马厩走,但是乌骓跑了一趟之后肚子饿得咕咕叫,走到前花园走站住了,开始啃郡守府的花花草草,吃得还挺香的。
安晟本来想制止乌骓,但是转念一想那个胖郡守的丑恶嘴脸也就放任乌骓自由了,让它想吃多少吃多少。
午间的太阳光很强烈,安晟坐在回廊里翘着个二郎腿,悠闲自得地看着乌骓吃花草,心情无比的好――哈哈,你个死郡守。
可是宁静的午间时光安晟并没有享受多久就被尖叫声打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男有女。安晟牵好乌骓,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刚刚转了个弯就呆住了。
他看到项籍掂着把剑正在疯狂地砍人,重瞳眼色深沉,好像染上了鲜血,郡守府的下人被吓得乱作一团,慌乱逃命。而走在他身后项梁手里提着一个头,正是自己刚刚惦记过的胖郡守殷通,不一样的是,安晟可以清楚地看到殷通瞪大了的双眼,还有断了的脖子流出的血滴滴答答,也可以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安晟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见不久前才和自己聊天的小姑娘正在往自己这边跑来,大概是希望安晟能够保护她,虽然发丝被鲜血黏在脸上,但眼睛里还有一丝希望。可是项籍只用了一步,手中沾满鲜血的宝剑一挥,小姑娘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张大嘴巴,前扑到地,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小姑娘倒地之后,安晟直接看到了在他背后的项籍,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活像一个地狱修罗。
安晟不敢置信地看着项籍,项籍则是表情冷漠,没有看安晟,直接利落地转身砍人,他每走一步,至少会有一个人倒地。
安晟紧紧地攥着乌骓的缰绳,垂在身侧的手在不停发抖。安晟试图闭上嘴,但是牙齿也在不断打战。乌骓歪头在安晟脸上舔了两下,试图安慰他。
被乌骓湿热的舌头一舔,安晟才算是缓过来神了,拽着缰绳,竟然一下就骑上了马,一抖缰绳:“驾!”声音颤抖。
乌骓带着安晟跑出了郡守府,站在大街上,不愿再前进。安晟就爬下马,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午后的艳阳直射安晟的眼睛,安晟突然就感觉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东西,歪倒在地上。
乌骓带着焦急的嘶吼跟了过来,用嘴推了推安晟,看他没有反应立马大叫起来。
片刻后,一身鲜血的项籍出现在大门口,手上的宝剑落地,在石板上砸出了清脆的声响。
安晟缓慢睁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轻轻眨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落日的余晖在窗户纸上呈现橘黄色,看起来安静美好,之前的一切好像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要喝水么?”项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安晟扭头看去,项籍衣服整洁,没有一点污渍,端了杯茶过来把安晟扶着坐起来。
安晟把嘴边的茶杯推开,双眼用力地看着项籍的眼:“我刚刚做梦了。”
项籍愣了一下,把茶杯放在旁边的矮桌上,看着安晟:“没有。”
“做了。”安晟重复。
“没有。”项籍还是回答他。
“我做了一个你在杀人的梦,还梦见项叔拿了一个头,血淋淋的……”安晟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窗棂上,自言自语。
项籍掰着安晟的肩强迫他看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看着他:“你没有做梦,我在杀人,叔也真的拿着那个郡守的人头。”
安晟痛苦地闭眼,不愿意看项籍:“头疼。”
项籍没有强迫他,半抱着安晟让他躺下,也不管安晟听没听,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还记得叔找我说事把你赶出来那天么,说的就是这个。叔说迟早郡守会找来说要起兵,要我把他头砍了,再在郡守府多杀一些人,让剩下的人不敢把事情抖搂出去……”
安晟翻了个身,变成面向内侧,打断了项籍的话:“我想休息一下。”
项籍停顿两秒钟,起身:“那我出去。”
“不。”安晟虽然没有看道,但还是准确地抓住了项籍的手,“陪我。”
项籍在原地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坐回到床上:“好。”
安晟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手刚一移动,项籍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渴了么?”声音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却隐约能听出来一丝温柔。
安晟只是看着项籍,明明应该是很暴虐的一个霸王,现在的眉眼确没有之前嗜血成性的凶残。虽然听过他屠了好几座城,放火烧了阿房宫,让虞姬美人自杀,在乌江边上命陨。但是现在的安晟就是单纯地不想让眼前这个人死,从半大孩子一起长大的情谊断不了。
虽然当初是项籍玩火烧掉了小乞丐的茅草屋,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契机安晟才能够拥有全新的人生,能够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而且不用叼着个韭菜包子买杯豆浆就飞奔出门,不用天天早上赶最早的一班公车天天晚上追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