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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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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班公车,不用看老板的脸色兢兢战战,不用出去陪客户喝酒烂醉如泥连地下室的家都回不去。
    所以,安晟其实对当年项籍的失手有一些感激,觉得抱歉的只有那个小乞丐。在栎阳的时候,每年的那一天安晟还会跑到那座被烧毁的茅屋前烧些东西,虽然每次都会被项籍不明所以地拉回去。
    “唔……”安晟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人摸了一下,定睛看去。
    项籍看安晟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他发烧了,伸手过去试了试温度,然后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明显安晟的要凉一些。
    “喝水么?”项籍觉得安晟应该没有生病。
    “嗯。”安晟躺在床上不想动,项籍去帮他倒了一杯,然后把安晟扶起来,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准备喂他。
    安晟感觉两人的姿势有些澹就从被子里抽出来双手,捧着被子咕咚咕咚喝完了,然后把杯子举到项籍面前。
    “还要。”
    项籍轻笑,把安晟轻轻挪到靠着墙,直接把茶壶拿了过来,给他倒满。
    安晟足足喝了一壶水才好过些,,看了看窗外,发现漆黑一片:“什么时候了?”
    “丑时。”项籍把杯子接过去,和茶壶一起放回到桌子上,站在床边。
    安晟换算了一下,丑时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他们都睡了?”
    “叔应该还没有,他说这几天估计都不怎么能睡。”项籍低头看安晟。
    安晟盯着项籍的脸看了一会儿:“如果我这几天对项叔的态度很不佳,请不要阻止我。”
    项籍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当然,把我的那份算上。”
    安晟也笑了,往床里面挪了点:“上来坐。”
    项籍默默地把外衣脱了,坐在床上,和安晟并排。
    “当时你的眼神好恐怖啊。”安晟回想了下午,忍不住抖了一下。
    项籍用胳膊搂着安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靠在自己肩上:“什么样?”
    “就是感觉眼睛血红,眼神冷漠得要冻死人,满身满脸都是血。要不是乌骓舔了我一下,我估计会一直呆愣到你结束任务。”安晟把项籍的所作所为命名为黑社会老大布置给黑社会老二把手的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当时――脑子有些空白,好像杀红了眼,有些停不下来。”项籍侧头看了看安晟头顶的发旋,舒了口气,“如果不是你跑出来了,我肯定不会直线杀到大门口,而是跑遍整个郡守府。”
    那就意味着更多的死人,安晟明白。但是即使项籍已经让这么多人丧命,在安晟看来只要项籍没受什么伤就还好,那些人,除了和自己说话的小姑娘之外他都不认识,而就算是那个小姑娘也不过是三两句话的交情。在这一点上安晟真的很自私,他很早就说自己的心小,只能为自己在意的人着想。
    而在这个时代,那个人就是项籍。
    “你不能控制一下么,让脑袋冷静一点。”安晟伸手,用一根手指戳项籍的脑袋。
    项籍抓住安晟的手指,拉到胸口:“如果你在,估计可以。”
    “真的假的?”
    “真的。”
    “切,不信……”安晟躺下,一拉被子,“睡觉了。”
    项籍起身把桌上的豆光吹灭,在黑暗中好像有夜视能力一样爬上了床。
    “g,你别抢我被子啊……”
    “我也要盖。”
    “滚吧你,你身上那么热,大夏天的还用盖被子!”
    “快秋天了。”
    秦二世元年九月,项籍二十有四,安晟二十有一。
    原楚国贵族项梁令其侄项籍斩会稽郡守殷通头,并击杀其门下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梁招其所知豪吏,谕以所欲为之大事,遂于吴城发兵起义。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部署吴中豪杰为校尉、军候,司马等职。自为会稽郡守,令籍为裨将,使人至下县,宣命令,绥民众。
    第19章 油嘴滑舌
    “怎么还没醒啊……不是说没事吗……”好像是项庄的声音,忽近忽远的。
    安晟前天晚上睡得晚,此时还想继续赖床,不愿意起身,所以翻了个身扭向床的内侧,不离项庄。
    项庄本来看见安晟动了还以为他醒了,没想到只是翻个身之后继续睡。
    “昨天睡得晚。”项籍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他昨天没被吓着吧。”龙且也在,“我去看的时候都被吓一跳。”
    “嗯?”项籍抬头看龙且,“什么样?”他昨天看到安晟骑马跑了之后就笔直地杀到了门口,期间基本上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冲出大门之后碰巧看到安晟歪倒在地上,立马抱起昏过去的安晟跨坐上乌骓就跑了回来,没有再回头去看。
    “满院子的血,到处都是死人,活的人都被项叔集中在花园里,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吭声,更不敢动。”龙且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他看到项籍抱着安晟下马,俩人都是一身血,吓了一跳,还以为安晟受伤了,跟过来一观察发现人只是昏迷了,项籍也只是衣服上有血。
    龙且让项籍换了一身衣服,防止安晟醒了之后又被吓死过去,然后自己赶紧拉上项庄跑到郡守府一探究竟。
    火热的午阳,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龙且尽量目不斜视地从路中间往里走,看到了手上还提着人头的项梁,腰上挂着郡守印绶。
    项庄跟在龙且身后快被吓傻了,看到项梁之后才找到一丝理智,走过去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走近后想要拍项梁肩膀的手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在自己身前的殷通人头。
    项梁一扭头,看见两人过来,轻笑了一下:“你们来了?刚好,去把那些每日请我办事的豪强大吏叫回家,我先回去。”说完起身,叫一个人脱下外衣,把殷通的人头放进去包好,转身去骑马。
    项庄还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有点抖。朗琪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的手收回来,把项庄硬掰过来盯着他看:“你想报仇么?”
    “报……仇?”项庄迷茫的小眼神。
    “项家世代为将,名震楚国。怀王被骗到秦国之后死在那里,你的父亲也是作战中牺牲,现在这一切只是你,项家,乃至楚国复兴的时候。”龙且声音低沉,但很坚定,“你是将家子弟,这些――以后会经常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项庄有些明白过来了,脑子也开始运转,慢慢站直,他只比龙且低一点,两人基本平视。
    “只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这种情形而心悸。”龙且让开,站到项庄身边,让他看周围的情况,“以后,你只会因同伴的牺牲而奋勇杀敌,因敌军的伤亡而充满动力。”
    项庄缓缓点了点头,开口:“那我们要把这里打扫干净么?”
    龙且扶额,拍了拍现在的肩:“从现在开始学会很多事情不要亲力亲为。”
    然后叫来蹲在地上的那些郡守府的下人中衣服比较华贵的一个:“你带着他们把人安葬一下,就在后花园里吧。”
    那个人看起来是管家模样,不愿意听龙且的话,根本不动作,还嘴硬:“你们杀的人,你们自己葬!”
    “呵呵。”龙且冷笑,“现在知道反抗了,刚刚干什么吃去了,估计你是第一个窜的吧。我告诉你,人都是你的手下,他们死了不光我们有责任。还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他们死了,你没有。”管家模样的人把头扭过去不堪龙且,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他了。
    龙且跳下回廊走到管家身边,揪了一下他的衣服,管家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龙且跟过去。
    “死的那么多人基本上都有兵器,你们郡守在堂屋谈事,离门口也没有多远,我不知道郡守府的戒备什么时候这么森严了,啊?”龙且在管家身边绕了半圈,在他面前站定,“你应该就在堂屋门口候着吧,领那么多人,准备干吗?事情谈不拢就武力解决?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也比不过一个人吧……”
    管家的脸涨得通红,重重地喘气。
    龙且笑了一看,看得旁边傻站着的项庄快惊呆了。
    龙且突然低头,耳朵凑到管家脸旁边:“你说什么?”
    管家很奇怪:我什么也没说啊。
    但是龙且可不管那么多,在他的判断力,站在堂屋周围的人应该已经全被项籍解决了,此时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当时离得远的。而自己刚刚走的几步已经把管家逼得里人群远了一些,小声说话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所以,事情应该很好办――
    “嗯。”龙且转身走到人群面前,“刚刚你们管家告诉我,你们的朋友丧命是另有隐情的。你们主子郡守大人谈事不成,妄图武力搞定,但奈何打不过,又激怒了对方,才导致了这场惨剧。而――
    “管家大人看到打起来了,心里害怕,躲到后厨去了,等没事了才跑出来的。”龙且带笑瞟了眼目瞪口呆的管家。
    果然,人们都愤怒了。
    “对,我见他就是等人走了才从后边偷偷跑过来的!”
    “就是,在门口没能溜走,被抓回来的!”
    人们议论纷纷,龙且心想反正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经过,这样也不算是瞎编乱造,顶多是推理有些偏差而已,况且获得民意支持就可以了,于是大手一挥:“让你们的兄弟姐妹安息吧!”
    郡守府的下人们一拥上前先把管家给绑了,也不听他解释,然后开始在后院挖坑,埋人。
    “哇!”项庄跑过来,星星眼看龙且,“太帅了!”
    “不客气。”龙且笑嘻嘻地摸了摸项庄的头,“走,当监工去。”
    龙且给项籍讲了一下他们两个人去的时候发生的事,补充道:“我不知道事情经过,也不想知道。现在项叔起义了,对我来时就是好事,对你们应该也是。”
    项籍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床上的安晟身上。
    安晟裹着被子听完了整场,感慨于龙且的能编会造,突然感觉自己背后黏了一道射线,抽抽嘴角:好吧,也该醒了。
    于是安晟装成刚刚睡醒的迷糊劲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往外看去,然后疑惑:“咦?你们怎么都在?”
    “知道你睡了这么久,过来观摩一下。”龙且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
    “观摩个毛!”安晟坐在床边,仰脸看项籍,“饿了。”
    项籍把粥端给他,安晟慢慢喝着,听到龙且问:“安晟,你觉得呃……你之前见过始皇帝,你是更喜欢项叔还是他?”
    安晟想了一会儿,回答:“我更喜欢小鸡一些。”
    “砰――”
    项庄的额头磕在桌子上,他无奈地爬起来,揉着红了的额头:“拜托,选项里边没有哥好吧。”
    虽然项籍也没有想到安晟会是这个答案,但是他还是表示很开心。
    “那……还是项叔吧。”秦始皇只见过一面,不太熟。
    “那如果叔跟他是对立的,你会支持叔吧?”项庄接着问。
    “嗯……应该会。”安晟不太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他们想问你觉得叔发兵起义对你是不是好事。”项籍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嗯?”安晟皱眉,就算他觉得是坏事也没用啊,历史就是这么发展的啊。
    “不算什么好事。”――因为项籍最后死了,眼前的这两个人应该也没活吧。
    “但也不算坏事。”――至少自己或许能帮一把,拉回几条人命。
    “呼――”项庄夸张地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安晟听到院子里有很多声响,还有不认识的人声:“又来人了?”
    “何止是来人了,简直是来大发了。”项庄用力地点头,“之前来过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叔正找他们商量事呢,好像要征兵什么的。”
    安晟不觉很有意思,看起来兴致缺缺。项籍看出来了,于是提议:“陪我去拿方天画戟吧。”其实是想让安晟出门转转,少碰见些他不怎么愿意见的人。
    安晟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倒是项庄先说话了:“哇!哥,那是你兵器的名字么?听起来好厉害啊。”
    项籍沉默地接受赞扬,看安晟。
    安晟有些无奈项籍非要叫这个名,感觉就像是穿越到三国一样,但还是妥协:“好吧。”
    打兵器的师傅按照项籍的要求用了最好的材料,整把戟看起来乌黑锃亮有光泽,高端大气上档次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戟杆上有雕出来的花纹,看不出来是什么,安晟只把它当做是增加摩擦力防止脱手的凹槽。项籍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对重量还比较满意,舞起来虎虎生风。安晟目测了一下,自己肯定扛不起来,也就不去找罪受,就问师傅价格。
    师傅摆摆手:“不用不用。”
    安晟掏出钱袋,数自己的铜钱:“怎么能不要呢?”
    师傅笑笑:“你们俩都是项家人吧,我知道。我有三个儿子,都被抓走了,说是给皇帝修劳什子坟墓,一个破土堆有什么好修的?”师傅发了发牢骚,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三个儿子啊,没有一个回来的,他们都说死了……呵呵,都死了……”师傅用脏兮兮的破布抹了一下眼睛,“我没有那个能力,但如果我做的东西能杀几个秦军,我也就值了。走吧,不用钱。”
    安晟默默地听完,看了眼项籍。项籍也站在一边安静地听,半晌冲着师傅点了点头,虽然轻轻的,但却很有力量。
    两人会到家,项梁恰好送一批客人到门口,不期而遇。
    安晟原本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但是项梁却叫住了他,还有项籍:“小安,小籍,你俩等一下。”
    安晟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站定。项籍看他不乐意:“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有什么事我去跟你说。”
    “算了,我只是心里有点膈应。”安晟每每想到那么多人死了的罪魁祸首就是项梁,就会难受,而且他居然让项籍去杀人,而不是自己,就会生气。
    “你们俩去趟下邳,找一下小籍的叔父――项伯,然后一起回来。”项梁布置任务。
    项籍不愿意让安晟跟着去跑:“我自己去不行?”
    安晟本来也想在这儿待着,但是一,项籍走了;二,他想起来鸿门宴之前好像就是这个项伯为了救一个叫张良的好基友,才跑到刘邦战营通风报信的。自己一定要去把这个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安晟马上拉着项籍:“好,我们一起去。”
    项梁满意地点头,临走之前问安晟:“小安啊,你不怪项叔吧?”
    “项叔说的是哪方面?”安晟装迷糊。
    “就是昨天的事啊。”项梁的心稍稍提了起来。
    “昨天的事啊……”安晟拖长了音,看到项梁的表情有些焦急,“怪。”
    “啊?!”项梁纳闷,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安晟乖巧地说不怪的么,为什么事情不理所应当的方向发展?
    “所以项叔就不要再提昨天的事了,我还会好过些,大家都会好过些。”安晟笑眯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收拾行李了。”转身就走,项籍跟上,留给项梁背影。
    “唉……”项梁摇头叹气,“现在的小孩子呀,心思摸不透喽……”
    “你确定乌骓能驮动咱俩?”安晟只看到了乌骓一匹马,兴奋地打着响鼻,要想自己冲过来。
    “可以。”项籍拍着乌骓的脖子打包票。
    “那它也太累了吧。”安晟不忍心。
    项籍看着安晟,突然笑了,冲乌骓说:“你没看错人。”乌骓立马回应,在项籍手上舔了两下。
    “去给你买一匹马当坐骑,以后用得到。”项籍终于说了实话,“不过乌骓真的能驮两个人。”
    还是那个马场,安晟挑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两眼之间还带了黑色的星星图案。不是因为安晟觉得它很好,而是乌骓觉得它很好,不让安晟往别处去,刚刚离开两步就又把他推回去,安晟就只好同意了乌骓的意见,给它起了个名叫桃花。
    第20章 桓楚将军
    桃花好像不大喜欢乌骓,两个人走在路上,桃花总是躲着乌骓走,然后乌骓就在追桃花,两匹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安晟已经快受不了了,直接一拉缰绳让桃花停下了,对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项籍说:“要不咱俩骑乌骓,让桃花驮行李吧。”
    项籍当然同意,乌骓也很兴奋,虽然它很喜欢桃花,但是安晟过来它也很开心。唯一难受的就是桃花,看见主人不要自己了,哀嚎一声,也不管乌骓的动作了,就向往安晟身边凑,这下两人两马的景象才算是和谐了一些。
    走了半天之后,安晟担心乌骓累着,于是提议两匹马上下午轮班倒,于是下午骑着桃花,让乌骓驮行李,这下就变成了桃花趾高气扬,乌骓在桃花前后左右绕着,不停用鼻子去顶它。
    项籍对此完全没有异议,反正只要能和安晟骑一匹马,管它是哪匹呢。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一路上遇到好多看上去像是起义的人群,把自己县的县令抓起来,每天打一顿之后关牢里,但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实质性动作。
    安晟每次进城都是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担心被毒打一顿扔到野外等死。而项籍表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凭他的块头,往街上一站,就算是示威□□的人潮也会硬给他留出来一坪空地。
    “怎么还不到啊?”安晟哀嚎,都走了大半个月了,“你小叔在哪儿呢?”
    “我们先不去找他。”项籍沉稳地说,有自己的打算。
    “那干什么?”安晟终于是和项籍一人一马,桃花已经适应了乌骓对它的亲昵,享受着呢。
    “找桓楚。”言简意赅。
    “桓楚?”安晟回忆了一下,不就是之前殷通找项梁过去的时候说的那个楚国大将军么,当时项梁说只有项籍知道他在哪儿,没想到项籍真的知道,“你真知道他在哪儿?我还以为项叔瞎编的呢。”
    “他就是瞎编的。”项籍毫不留情面。
    “什么意思?”安晟没明白。
    “我是知道,但是叔不知道我知道。”项籍说完之后把水囊递给安晟,虽然已经入秋,但是还是要按时补充水分的。
    “哦――”真深奥,安晟喝一口,“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他跟我说过要去哪里,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帮忙。”项籍接回水囊,放好。
    “哦――我有个问题。”安晟突然扭头看项籍,“感觉小时候你话挺多的,现在怎么这么少?”
    “你喜欢话多?”项籍诧异,看安晟有时候挺烦项庄话多的,“还以为你觉得话少比较好。”
    “都还好,有分寸就行――你有吧?”安晟其实觉得项籍小时候话多挺有意思的,动不动就哥怎么怎么样,看起来跟个大将军一样,现在变成个真的将军了,倒不说了。
    “嗯。”项籍决定再练习一下,他已经习惯话少直接切中要点了,至少和安晟在一起的时候话多一些,俩人也能聊得起来。
    “把马拴这儿吧。”项籍下马。
    “这儿?”安晟看了看前方的山,以及身边的小破客栈,颇有武松三碗不过岗的豪迈情怀。
    “在山上,走上去。”项籍帮安晟把马拴好,乌骓立马贴到桃花身上不愿意诺欧凯。
    安晟跟在项籍身后,用理科生的地理知识推断这是什么山。爬到山顶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山只是看起来很高很高,但是不怎么费力,还没有原来的后山高呢,而安晟可是去过泰山的人。
    项籍一转弯,安晟就看到前边钻出来一个小木屋,没有电视剧里的什么花草做的风铃,门前的小药田之类,连装饰都没有,简单粗暴,一看住的就不是山中的精怪变成的美女。
    项籍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只放了一张床,两把椅子,别无他物。
    等到晚上,才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便开了,进来一个面貌白净穿着长衫的,看起来挺年前,最多三十一二。
    只见项籍迎上去:“桓大哥。”
    那个人明显怔愣了一下,打量了项籍一小会儿:“小……籍?”
    “嗯。”项籍点头。
    桓楚很吃惊,看着项籍有些不敢相信:“长……这么大了。”然后看向安晟,“这是……小庄?”
    安晟摇头:“不是不是。”
    “安晟。”项籍帮他介绍自己,“我们是到了栎阳之后才遇到的。”简练地说,没有把狗血洒出来。
    “我就说嘛,小庄竟然会长得这么显小,而且这么白。”桓楚笑着冲安晟点点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大将军,倒比安晟的识字先生还多了几分文气,“你们来有什么事?”
    项籍:“叔发兵起义了,在吴城。”
    “所以,想让我去?”桓楚即使在不笑的时候脸上也给人以微笑的感觉,“项梁让你来的?”
    “不。”项籍摇头,“他不知道我见过你,他让我们去下邳找项伯。”
    桓楚缓缓点头:“我已多年未上战场,只怕……”
    安晟笑了:“我们都没有上过战场,您还是有经验的老手呢。”
    桓楚看了安晟一眼,嘴角翘起:“你是军师?”
    “我?!”安晟夸张地指自己,“我应该会把大家带沟里去……军师是老师,呃,范增您认识么?”
    桓楚没有回答安晟的问题,只是大笑:“哈哈,如果你是军师,我现在就同意――可惜你不是。那就让我再考虑一个晚上,明早给你们答复。”
    安晟有些后悔,心凉了半截,早知道就揽了这个瓷器活儿了。项籍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等一个晚上就行了。”
    “不会还要下山吧?”安晟看屋内只有一张床,而外边天色已暗。
    “不用。”桓楚的日常表情就是微笑,看起来帅呆了,“你们俩挤一下,我去外边山洞。”
    躺下三刻钟后――
    “你不是沾枕头就着的么?怎么还没睡?”安晟翻了个身,发现项籍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睡不着。”项籍的声音一如他的话语,听起来毫无睡意。
    “你――”安晟眯眼看他,“不会是紧张吧?”
    “……”
    “还真是!紧张什么?”安晟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刚刚看项籍对桓楚的眼神就不对。
    “桓大哥当年很厉害,少年成名,年纪不大,我爸说我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就行了。”
    原来桓楚对于项籍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怪不得呢,心里肯定有敬畏之情啊,不利于身心事业发展。
    “你会比他厉害的。”虽然安晟想赶快睡觉,不想让项籍继续盯着他看,但是这也是由衷的实话。至少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人们认识西楚霸王项羽,而不是楚国桓楚大将军。
    “你这么觉得?”项籍眼睛发亮。
    “嗯。”安晟打了个呵欠,“所以赶紧睡吧。”
    项籍靠得离安晟近了些,一把搂进怀里。安晟瞌睡虫上脑,象征性地动了一下就由他去了。快进入梦想的时候听见一声“谢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走了。”
    “嗯……再睡会儿……”安晟不明白为什么项籍明明睡得比自己晚还能起得比自己早。
    “走了,还要赶路。”项籍难得没有顺着安晟的意思。
    无奈,安晟只好爬起来,一脸不开心地坐在床上生着起床气。
    “没睡够?”桓楚走了进来,换了身长衫,青紫色,看起来是个温柔大叔。
    “嗯――”安晟拖长音以表自己的不满。
    “上马再睡,这儿离下邳还有一段路呢。”桓楚给安晟端来一杯水。
    安晟喝完,后知后觉:“你跟我们一起走啊?”
    “对。快点,不然小籍一定会把你抱下去的。”桓楚的东西不多,早就收拾成了一个小包裹。
    三人一起下山,桓楚也有一匹马在山下,看到桓楚激动得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多久没见。
    “出发!”清晨爬下山,安晟的起床低气压飞走了,精神头好了很多,坐在桃花身上一抻缰绳,桃花嘶吼一声,n嗒n嗒地向前跑去。
    下邳城――
    “你确定你能认出来人。”安晟觉得两个人很久没见了,对项籍的记忆里表示怀疑。
    “当然。”项籍走在街上,一条一条街一个一个人脸地过。
    “项伯当年只比我大几岁,能认出来我就能认出来他。”桓楚也在帮忙寻找。
    安晟走了一上午累得腿疼,蹲在地上不愿意动了:“你们武功那么高强,运起内功吼一嗓子不就行了,非要一个一个看?”
    前边两个人顿住,互看一眼。桓楚扭头打趣安晟:“我就说你是军师吧。”
    项籍直截了当:“捂上耳朵。”
    安晟立马照做,心情激动,想要看一看武林绝学――狮子吼。
    只见项籍运气大喝一声:“项伯!!!”
    就算是安晟捂住耳朵还是觉得声音很大,差点认为自己灰土血而亡。
    项籍喊完之后一整条街上的人都在看他们,好几个小孩儿被吓得呆了一下,两秒钟之后大哭,被妈妈赶紧抱回家。安晟顿时庆幸自己是蹲在地上,立刻就把头低下,心想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项籍如法炮制了好几次,整个下邳城的人都知道了有一个叫项伯的人住在这里,恨恨地骂着说什么时候才出来相认。
    项籍刚要接着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来了个过肩摔。
    来人揉着腰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我说,不是你要找我的?我来了你居然打人?!”说着就准备撸袖子上阵。
    项籍也不怕,歪头问:“项伯?”
    “对,找你老子干嘛?!”项伯抬下巴,眉头紧锁等回去。
    “你只是我叔,我爹死了。”项籍淡淡回应,不怒自威。
    “滚你……呃,我是你叔?”项伯骂了一半,感觉不对,“你谁啊?”
    “项籍。”项籍的重瞳无疑是认出来他的利器,之前桓楚也是通过项籍的眼睛才把他认出来的。
    项伯仔细看了看项籍,突然热泪盈眶:“小籍啊,我找你找得你好苦啊!”说完直接扑到项籍身上,项籍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愣是被扑得后退了一步才稳住。
    项伯抱着项籍假嚎了老半天,眼神一飘,飘到了桓楚身上,立马松开快膈应过去的项籍,夸张得像演舞台剧一样:“啊――桓楚大将军――”说完又是一个飞扑,还好桓楚有准备,提前闪到了一边,没有被扑个正着。
    一边,安晟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到笑起来,他简直要怀疑项庄是项伯的儿子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欢脱啊。
    项伯听见声音,转头看安晟,又是一个“啊――”,然后接不下去了,因为他不认识安晟。
    “你谁啊?”
    安晟笑得没空理他。
    项籍不像让安晟也被来个熊抱,赶紧说正事:“小叔,叔让我来找你谈事,这里……不太方便。”
    项伯虽然比较夸张,但是人还是不傻的,立刻明白项籍的意思:“那去家里吧,去家里坐着说。”带着三个人回家。
    刚进大门,项伯也被人来了个飞扑,不过人家是专业水准,接了个正着,抱着个小男孩,眉眼间和项伯很是相似。
    “爸――”一如项伯的夸张,安晟简直觉得这个正常的小孩儿被项伯给带坏了。
    “儿子――”项伯也是激动地抱着小男孩,老半天才把人放下,“乖儿子,先去把你张叔叔叫来,再去跟你妈说老项家来人了,晚上备点好菜。”
    “得令――”看起来项伯家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欢乐,安晟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通风报信的“叛徒”联系在一起。
    四个人刚在堂屋里坐定,一个明显是书生模样的人就急匆匆地赶来,对着几人拱了拱手:“在下张子房。”
    “噗――哈哈哈哈哈――子房……”安晟一口水没咽下就直接吐了出来,项籍微微皱眉,拉过安晟的袖子帮他擦嘴。
    “抱歉……”安晟止住笑,眉眼还是弯弯的,“我想到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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