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圆而且大的眼睛看着云涛，目光里寄托着某种希冀。云涛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出来：“你们肚子饿，对不对？”
    小姑娘听到这个问题，马上停住了脚步。而那个女人有些慌乱地笑道：“小兄弟，我们……”
    但她还没来得及分辨或者掩饰，肚子就咕咕地叫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所以，那女人只能叹息一声：“对不住，小兄弟。你说的没错，我们一天都没吃饭。”
    云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没有东西吃，对吧？”
    女人的声音有些飘忽，云涛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我前些日子病了，个把月没接客……病好了以后又是每个月那一段身上不干净的时候……等身上干净了，又遇到天火公司说什么要抓叛军，搞得县里鸡飞狗跳的，也没人敢出来玩了……眼看着以前的一点积蓄吃完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小兄弟，你来了就好了，明天我们就有的吃了。”
    云涛默默地听完，仍然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内容。但他知道一件事，就是这对母女正在挨饿。他挨过饿。那种记忆仍然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所以他想了想，掏出那些电卡：“你们已经饿了一天，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早上？现在就去买些东西回来吃吧。”
    母女俩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那些亮晶晶的电卡，惊讶的表情中带着恐惧。云涛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怎么了，快来拿啊。”
    女人瑟缩着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云涛一眼。云涛笨拙地微笑着，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于是女人最后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真的……可以拿吗？”
    “可以。”云涛回想着老冯的话。老冯说，这些电卡在有必要的时候就可以用。云涛现在就觉得很有必要，因为有女人和孩子在挨饿。他想不出比这更有必要的情况了。
    “谢谢……谢谢小兄弟。”女人咬着嘴唇，看着云涛手中那堆闪耀着财富光芒的东西。饥饿终于让她鼓起勇气，伸出手用两根指头夹起一片银色的。然后她触电般地收回手，紧张地看了云涛一眼。见到云涛只是平静地微笑着，便又拿起一片。然后就紧紧地握住这两度电，感激地道谢：“多谢，小兄弟，你心肠真好……”
    女人的感激让云涛感到满足和愉快。见女人没有继续伸手，他便问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谢谢……”女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回答道。而云涛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概念，实际上，他几乎从来没有买过东西。所以女人既然说够了，他便收回手，装起其他的电卡。而女人还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偷眼看着云涛问道：“那……我出去买了？”
    “好。快去吧。”云涛比她更开心地答应道。
    “那你等一会……”女人走到屋角，拿起一条空麻布袋，然后对小姑娘道：“灵灵，你招呼一下客人。准备好柴火，妈妈回来就做饭。”
    “知道。”小姑娘也一下子显得精神了不少，快活地回答道。
    于是女人走到门口，对云涛深深地欠下身子，道一声：“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走出了小屋。
    云涛注视着房门从屋外吱呀一声关上，收回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回小姑娘身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目光中除了感激和好奇，还有些审视和惊讶的意味。云涛心中坦然，所以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只是向小姑娘生硬地微笑着。
    对视片刻之后，小姑娘也对他回报了一个信任的微笑，然后站起身来：“叔叔，你坐，我去打水，准备柴火。”
    “好。”云涛答应着，看着小姑娘打开小屋后面的一扇小门，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于是便再次观察起屋内的环境来。但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粗糙的木桌和木凳，空荡荡的架子，低矮的木床上铺着干净的旧被褥。于是云涛便思索起任务来：其他队员在哪里？他们收集到情报了吗？有什么进展？老冯的追踪进行得怎么样了？这间旅馆离和他分开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他能找到自己吗？
    云涛发现训练中心外的世界实在太陌生，这些问题他都想不出答案。这时，屋后传来咔咔的砍柴声，云涛听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出后门。
    这破旧的小屋后是一片不规则的空地，足有训练中心的广场那么大。空地周围横七竖八地竖着一圈低矮的木屋，空地中央则是一口水井，井口架着辘轳。靠着云涛所在的这栋木屋边搭着凉棚，棚下用泥土和石块砌着一孔简单的灶台，灶台上架着一只泛着一层黄色铁锈的锅。那小姑娘正在灶台边的一只木墩上用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砍着一块老树根，稚嫩的手臂和柴刀与树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起来非常吃力。
    云涛记得自己劈过柴。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是他负责劈柴。十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再看到这样的情景让他有些怀念，而小姑娘吃力的动作又让他有些手痒。于是他走了过去，笑道：“我来吧。”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就放开柴刀退到了一边。云涛上前握住刀柄，掂量一下，便挥舞了起来。
    虽然这把柴刀已经钝而且弯，但云涛的力量和劈柴的技巧都是不同凡响。扭曲的老树根很快就顺服地变成了小木块，而云涛意犹未尽。这很好玩，而且让他好像回到了孤儿院。所以，他看了一眼灶台边那堆柴火一眼，便一块接一块地劈了起来。他劈得很忘我，仿佛那些孩子们就在身边，快活地笑着，跳着。直到那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才猛然惊醒，发现那堆柴火几乎全部被他劈完了。他赶紧丢开柴刀，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而转眼看到那小姑娘在夜色中晶莹剔透的，带着笑意看着他的眸子，更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仿佛心中的那些回忆，和期待，都被这机灵的小鬼看了个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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