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9章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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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四日。
起来的时候,觉得比前一天还要不舒坦。虽然我还是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但是不难想像出那梦中的情景。
———雷木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横在她细脖子上,尖利的匕首;地窖幽暗处,那瞪着我,黑洞洞的白骨眼窝;还有那白骨旁边的狗………
至今,这些场景还浮现在我眼前,久久不肯离去。
侧耳倾听,我似乎能听到从地窖传来的小女孩寂然的抽泣声以及狗的哀号声。
这样一来,我反倒庆幸自己记不得梦中的情景了。
如果像别的人一样,能记住梦中的情形,那我每天晚上,就会害怕睡觉,又会像年轻时那样,被一夜无眠所折磨。
从某种角度上讲,我的这种想法或许可悲。我曾经向往过“梦中的天下”,但现在这种念头早就没有了———我不能不承认自己已经无法再向往那个“梦中的天下”了,心也早已空虚了。
即便那时,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我的这种变化恐怕也是必然的。这就是弃世,反过来又被天下所抛弃的人的宿命吧………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还是说说八月四日早晨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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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个晚上还是没有睡好,睡得不是很沉。早晨起来的时候,整个脸惨不忍睹。
当我睡眼惺松地站在洗脸池的镜子前,看见自己的模样时,竟然怀疑那不是自己的脸。
眼皮肿得很大,似乎里面存着水,脸颊瘦削,仿佛被人割去一块肉。嘴唇发黑,皱纹也增加了不少。
仿佛一个晚上,自己就老了十岁。
我慢腾腾地洗着脸,然后又看了一眼镜中自己衰老的样子,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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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想起来了,当自己在镜子一角看见跟着我进来的黑狗卡洛的时候,竟然紧张得浑身颤抖。
当我带着卡洛,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水流淌的声音。
在我房间正上方的二楼,好像有人在用冷水或热水。当时我一点也没有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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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前一个时辰左右,我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会客房。
没料到,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年轻人了,他无精打采地看着头顶板发呆。是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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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早。”
寂之看见我,不知所措地躲开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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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的心境稍微稳定了一点没有?”
我走进屋内。那个年轻人不好意思正视我。
“昨天,对不住。”他嘟囔着,“我………”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不要太介意。”
年轻人垂头丧气,我看着他长发披散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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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家后,就忘掉这里发生的事情吧。岁月会让人淡忘一切的。”
“明白。”
他安合地点点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无盖茶杯,将里面剩下的茶水一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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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寂之微微发抖的双手,我在心里想像着昨天他在幻觉里所看到的“妖怪”的狰狞模样。
当寂之将喝完的茶杯放回去时,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空酒坛。被碰飞的空酒坛滚落到地上,里面的零星酒水,将隐黑的地砖打湿了。
寂之急忙从木椅上站起来,拾起空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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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他安合地向我说歉。
“不打紧的。”我安合一句,走出会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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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厨房拿布的时候,顺便到大厅查看了一下昨天晚上上锁的大门,发现没有异常情况。
就在此时,风匕从二楼下来了。
“早。”风匕心平气和地打着招呼,但脸上的疲乏神情一目了然。他细长眼睛的周围隐约有黑圈,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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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之在会客房。”
我离开大门,冲他说着,“看起来心境已经很稳定了。不用担心他会像昨天那样了———我去倒杯茶水,喝吗?”
“好的。”说着风匕在怀里摸索起来,掏出昨天晚上他暂时保管的两把钥匙,“这个,还给你。”
他将钥匙递到我手中,“该怎么说呢?我们真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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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刚才我对寂之也是这么说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我用左手手指拿起一把钥匙,再次走到大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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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低沉之气好像走了。天色逐渐恢复,连绵的云层也已散开,日头升起来了。
光普照下来,在地面上照开,白晃晃的,很刺眼。
我伸伸腰,将两手高高举起,深呼吸一口,将心中沉积的浊气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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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前半个时辰,风几来到会客房。
他和其他两人一样,显得很憔悴,但他这个人比较麻木,不要说风匕了,就连寂之和安正都不如。
一看见我,就嚷嚷着肚子饿,要吃饭。
“安正还在睡呀?”风几看看窗外的光亮,“把他叫起来。寂之!!”
寂之正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听到风几的话,他歪着脖子,说了声:“奇怪。我还以为那小子早就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听见他洗脸的声音。”
“什么?”
“我听见了水声。”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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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起来,我想去洗脸,听见里面有水声。我叫了几声,他也不答应。我还以为他没有听见………没办法,正好风匕起来了,我就到他那边去洗脸了。”
寂之看看风匕。
带着黑眼的年轻人默默地点点头,“所以,他应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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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脸的时候听到楼上的声响,也许就是他洗脸时的水声吧?
我是半个时辰前在会客房看见寂之的,那之前的一刻钟,我在洗脸。从时间上来讲,寂之的话是可信的。
“会不会洗完脸,又去睡了?”风几生生地说着,瞪着头顶板,“把他叫起来。寂之!!”
“好的,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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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之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出会客房。
风几坐到他的椅子上,无然地挠挠长发,斜眼看着一声不吭、喝着茶水的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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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匕!!”
风几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心境,“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下。”
“什么?”风匕冷冰冰地问说。
风几的口气更加安和了:“我们总认为是我们四个人当中的某个人害了那个女人,我觉得这种想法要不得。”
“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件事的错不在我们,而在那个女人身上。那不是谋害,是意外。懂吗?意外!!只得怨她。你说对吗?”
“干吗现在说这样的话?”风匕皱皱细长的眉毛,红红的眼睛里现出一丝冷笑。
“不管怎样说,反正人已经亡去了。虽然没必要说她是自尽,但也怨不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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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时,寂之跑进会客房。
神情隐隐有些恍惚,大口地出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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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奇怪了。”他冲我们说。
“出了什么事?”风几阴沉着脸,瞪着眼睛,“是安正吗?还在睡?”
“不是的。不是。”寂之拼命地摇着头,“门被锁上了,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我去他的房间也看过了,里面也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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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天色,已经正午了。
如果寂之没有胡说,那事情可就让人觉得蹊跷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在里面呆这么长的时间………
“去看看。”风匕站起来,催促着正在那里发愣的风几,“朴老伯,你也一起去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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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楼梯上去,正面右侧,靠里面的屋子是安正的房间。相当于狗肉坊东南的地界,下面就是我在一楼的房间。
对面———左侧靠里面的屋子是风几的房间。寂之和风匕的房间靠外,与那两个房间以大桶房相隔。
我们先冲进走廊右侧靠小楼梯的寂之房间里,然后直奔大桶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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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扇黑色木门。是从里面上锁的。
门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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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
风匕敲着门,喊着他的名字,“安正,你在吗?”
“安正!!”站在旁边的风几也跟着喊起来,“喂!!安正。”
没有任何回应。
风匕再次用劲推推门,但还是打不开门。里面上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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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隔壁去看看。”风匕急急忙忙地走出房间,我们三个人跟在后头。
安正的房间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大门的正面和左侧各有一扇窗户,都关着。
后来我自己查看过,这两扇窗户上方的拉窗也关得严严实实。煤油灯还燃着,刚才寂之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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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门,没有上锁吗?”我问寂之。
他无言地点点头。
风匕随后就朝大桶房门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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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隔壁一样,这边的大桶房门也被锁了,打不开。
风匕又叫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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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旁边,想着打开大桶房门的办法。
很快就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彻底将门砸开。
当时,我特意地查看了一下房门。发现门和门框之间,空隙极小———哪怕是稍大点的针都不一定能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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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房间里看,大桶房门是朝外开的,所以就无法将整个门板拆下来。隔壁那个房间的大桶房门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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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撞开!!”
风匕提说。
“门上只有一个铁锁,说不定能行———风几,你来帮我。朴老伯,你往后退。”风匕打个手势,两人一起用肩部撞击大桶房门。
但是里面的锁比风匕预想的要结实,撞了三四次,也没什么动静。
我想与其这样撞,还不如到厨房拿把柴刀或斧头来。我刚想说,两个人的努力终于有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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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一声钝响。
好像门上的锈钉被扯拉出来了,门也朝后倒下去。
———风匕捂着右肩,朝门里看看,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啊,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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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已经明白大桶房里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胆战心惊地走到风匕身后的风几,还是站在房间里观察动静的寂之,肯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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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
风几低声喊着,声音发颤,“你怎么………”
我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当时,我便特意地细看了眼门上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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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很寻常,就是常见的横销铁锁———只要将铁销刺进铁销口里,就可以锁上了。
我之所以会特意细看这个铁锁上面是否有人为的痕迹,是因为当时我就对这种“密室”产生了怀疑。
就我观察,无论是铁销上,还是铁销口上,都没有可疑的痕迹。
门和门框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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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还确认了隔壁房间的那扇门,也没有发现疑点。再加上一点,在我之前,冲入大桶房的风几和风匕也没有趁我不备,在两扇门上有什么动作。这些我都可以担保地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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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大桶房的“密闭”,后来我又做了许多详查,这里暂且不提,后面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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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大桶房约摸是隔壁房间的一半大小,没有窗户,地上是隐黑的石砖,门口左首的内里,有一个大木桶。
那个大木桶下面还有四个支脚,古色古香。安正就站在大木桶里面。
不,准确地说,不是“站”在那里,但至少刚开始,我觉得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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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白色的布衣,头无力地耷拉着,两个手臂垂挂在那里。
先冲入房间的风匕和安正站在狭窄房间的中心,相互倚靠着,看着再也不能说话的同伴。
我推开二人,不顾一切,走到大木桶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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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不是“站”在那里,因为他不是仗着自己的脚支撑着身子。
他不是“站”在那里,整个人是被吊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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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亡去了。”
风几回过头看着最后一个进来,并发出悲鸣的寂之,说,“他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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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亡了。
我用左手按着心口,努力镇静下来,同时观察着吊挂在面前的这个尸首。
勒在安正喉咙上,是一根小指般细的黑色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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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风几的喉咙里突然响了一下,他转过身,冲着洗脸池,两手按住肚子,大吐起来。
他吐的声音和气息,让我觉得心里发闷,实在忍受不了,只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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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管人老伯。”
先退出大桶房的寂之喊住我,“那儿,有封信。”说着,冲卧榻边的桌子上,扬扬下颚。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是那小子———安正写的。是绝书。”
“是吗?”我接过对半的纸,打开一看,是张横行的,白色信纸,“啊,这个………”我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这个的确是他的………”
写在上面的字,我依稀有些印象。方方正正的字,乍一看,还以是刻上去的。———这和前天下午,我无意中看到的小画册上的字完全一样:
我再也不能骗大家了,我觉得自己都快发疯了。昨天夜里,是我害了那个女人。我不会记错的。给大家带来许多麻烦。请原谅。
安正
…………
简单说明一下此后的事情。
安正从一开始,就知道害了雷木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他当时也喝的大醉,混沌不清。但是安正肯定记得是他自己斩害了雷木。昨天,大家对这件事洽谈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其他三个人都记得很模糊,他也想浑水摸鱼。但是昨天晚上,他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感到痛苦,难以解脱,最终选择了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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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段文字,是剩下的三个年轻人商讨后,得出的定论。他们当然会这样说,这太寻常了。
我也不想提出不同看法。作为旁观之人,他们神情的微妙变化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可以这么说:对于同伴的亡去,他们很悲痛,同时他们也庆幸自己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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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们必须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将安正的事情告知差府。我加入到他们之中,与他们一起商议万全之策。
与前几天的雷木不同,安正的事情是迟早要被人知道的。
众所周知,他们四人一起来这里游玩。如果自作聪明,只字不提的话,反而会让人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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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那样,倒不如将安正的“绝书”烧掉,其他的原封不动,然后大告天下———这就是我们最后达成的一致法子。
就说安正自尽了。虽然他没有留下绝书,但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自尽。
———不久前,他母亲去世了,安正变得低落脆弱。他受到很大的打击,来到这里后,一有什么事,就大势大作地说要自尽。
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这样说,差府的人也会相信的。而且,现场的大桶房也的确处于封闭中。他在那里面亡身了,如果照理来想,只能是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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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办。
我将那封绝书,连同昨天晚上风匕交给我的小画册一起拿到后院的火炕中烧毁了,然后又让这些年轻人对了一遍供词,明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后才通知十里城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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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赶到老宅子的侍卫根据现场以及我们四个人的证词,很快就得出了“自尽”的定论,超出我们的预想。
仵作也对尸首进行了检查,也认定是自尽。而且侍卫也没有到地窖去,让我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几天后,其他三个年轻人便顺利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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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前面提及的大桶房的“封闭”问题,我想再说一下。
无论怎样考虑,现场———大桶房都处于封闭中。
———两扇门都被从里面锁住,又没有窗户。
我知道那个大桶房里没有秘密的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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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扇门和前面记载的一样。铁锁以及铁锁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门和门框之间也没有多少空隙。
后来,我又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观察和查探,更加证明这两扇门是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
我反复确认上述地方,究竟想证明什么。这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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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是有意为之的。
一切仿佛都在说明这一点———动机,绝书,以及封闭的现场。
但我却觉得另有蹊跷。觉得还有其他可能———他也许是被人所害。
我是这么想的。不,或许更应该说我是不得不这么想。
围绕着大桶房的“封闭”,我再三思索,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是我不想将这个答案告诉任何人,我觉得也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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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狗肉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我的想法没有改变。
而且,今后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我会永远守口如瓶的。
像雷木那样的人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安正也从此消失了。
这就是八月,发生在狗肉坊的事。
事情到此为止———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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