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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尚阳就乐了,从床上蹦了起来,叉着腰,趾高气昂:“黎青,你笑了。”
笑了就不能和我生气了!
黎青被这活宝给弄得没办法,扯着被单,无奈地道:“给我起开,我要铺床了。”
尚阳于是乐呵呵地和黎青一起铺床。
黎青家只有一室一厅。黎母睡在主卧大床上。黎青睡在客厅沙发上。尚阳表示并不介意与黎青睡一张床,黎青就把沙发床彻底放下来,换了全新的床单被套。
尚阳尝到了甜头,还想再耍次赖,让黎青给他讲讲那照片的故事“青妹妹,你就从了哥哥一回吧!”
黎青忍无可忍将他推去洗澡了。
“能留一盏小灯吗?”
临到睡觉时,黎青已定时喂过了寿比南山,复习完了最近的课程,正探起身准备关灯睡觉。尚阳带着恳求道:“我有点怕黑。”
黎青凝视了尚阳一瞬,转身拧开了一盏台灯。
黎青探身开灯一刹那,雪白宽大睡衣衣摆被带了起来。借着台灯昏黄的光,尚阳瞥见了黎青腰间的刺青。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黎青的刺青。
那是一棵青松,约莫有十五厘米,生潮湿浓雾笼罩的谷底,挺立苍翠的小松树被人拦腰砍断,留下一个巨大的狰狞树瘤后,树干拐了个弯,继续笔直仰望天空,冲天而起。
浴死重生。
倔强挺拔。
灵魂雪白。
“……”尚阳忽然想起了今天对门老太太的话。
“他当年才刚十四啊,那些畜生干的也是人事!几个大男人打他一个娃儿啊,得亏小黎撑住了,背后被人破了几个大口子,都死命不肯认输,把四五个人都打进了医院……”
黎青不像是会主动纹身的人,那么这刺青下面的……
就是那时候的疤吗?
尚阳心口就如被人生撕般的疼。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才能忍住了指尖不哆嗦。
黎青坐了回来,毫无察觉道:“睡吧。”
尚阳压着嗓子,嗯了一声。
静谧的空间里,福如东海哗啦哗啦在水里游着,外头隐约传来夜里撸串的人的劝酒声,环卫工沙沙扫着街。台灯昏黄光束流泻下来,两人并排躺着,身上如笼着一层乳黄色的轻纱。
许久后的静寂里,尚阳轻轻问黎青:“黎青,你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的?”
黎青淡淡道:“初三吧。”
初三,十四五岁,时间对上了。
尚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细细地颤:“这么长……当时该很疼吧。”
黎青以为问的是纹身,摇头:“……忘了。”
忘了,还是不想记起?尚阳忽然又问:“这些年,这里有人欺负过你和阿姨吗?”
“以前有过,现在没有了。”黎青顿了顿,替尚阳掖了掖被角,“问这些做什么,睡啦。”
尚阳嗯了一声。
黑暗再次回归沉默。
许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更长后,时间在情绪下总是太渺茫了,刻度褪色成雪白。听着耳边呼吸声逐渐平静,尚阳偷偷撑着胳膊起身,借着些微白月光,凝视熟睡的黎青。
睡着的黎青神情乖巧不设防,嘴唇还轻轻嘟着,仿佛在做着一个美梦。
凝视着那微微嘟起的唇,尚阳忽然很想亲他一口。
只是个安慰的,心疼的,与陪伴的吻。
停顿半晌。
尚阳终究没有吻下去,只是在空气中点了点黎青的鼻尖。
“小坏蛋。”
让他心疼又心酸还心动的可怜小坏蛋。
要是他能早几年碰见这小坏蛋就好了。他一定要好好把他揉进怀里,给他挡住了一切的风刀霜剑,让他做一个一辈子都只会单纯开心的小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议,我还是解释一下
今天文中提到的生于谷底,从迷雾中奋生的青松,被拦腰折断,留下狰狞的瘤,仍旧挣扎向上
灵魂雪白
浴死重生
是我创造黎青的初衷,昨天那情节并非为虐而虐,就这样。
这一章足有近七千字,我的天!
下一更在后天。
第22章 摸头杀
深秋的上溪清晨露气冻得人鼻子疼,深蓝天空启明星高悬,尚阳裹紧了外套,低头迎着寒风,穿行在依旧亮着路灯的街道上,一路打了三个喷嚏,才到了上溪东区的菜市场。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黎青。
尽管天才刚麻麻亮点儿,菜市场里已十分热闹了。早起晨练顺便买把菜的老头老太太挎着菜篮子,步伐颤颤巍巍,自行车电瓶车老年助步车浩浩汤汤挡住了一整条道。
黎青坐在热闹街道边上,裹着件黑色厚棉服,正伸着腰,给一个老太太耐心地装菜。一线乍泄的金色朝阳下,他眉眼格外干净清俊:“奶奶您慢点,小心脚底下。”
他的农用电动三轮车上,零零散散摆着好些蔬菜,冬瓜、毛豆、卷心菜、花椰菜……脚边小板凳上是一本英语必修三。
“这孩子太懂事了。自打去年我摆摊在外头晕了一回后,他说什么都不让我继续做事了,还和我发了好几次脾气。然后自己不声不响弄了辆车,每天在菜市场卖菜,供家里的吃穿用度和我的医药费。他才刚满十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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