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看白术越来越不对劲，突然有些害怕，惶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到臭水沟里，发出“扑通”一声。
    正是这一声，惊醒了陷入魔怔中的男孩。
    男孩朝张涛看去，浅灰色眼眸里散发着森冷的寒光，仿佛在他眼里，张涛就是一个死人。
    张涛被这样阴狠的眼神给吓到了，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开，你这个破瘸子，不要过来……”
    那是张涛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从骨子里发出的恐惧。
    那一刻，孩子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度，让张涛疯了一样跑出臭水沟，疯狂往家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
    男孩坐在臭水沟里，冷漠的望着已经远去的张涛，污水发出的恶臭萦绕在鼻间，他似乎感觉不到一样，眼神无比空洞。
    瘸子……残废……
    白术突然笑了，双手撑在额头上，嗓子硬到发疼，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
    他怎么能忘记自己是一个残废，瞧瞧，一个臭水沟都能困住他，他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张涛说的很对，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还是一个扫把星，只要谁靠近他都会倒霉。
    白术已经9岁了，加上心智成熟，他早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只是下意识忽视而已。
    同学看他时异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清楚极了。
    因为他跟她们不同，他没有一双健康的腿，没法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自由自在地奔跑。
    他甚至连上厕所都需要老师的帮助，为了减少别人的麻烦，他甚至不敢多喝水。
    他一直都知道的呀……
    他知道自己连站起来保护绵绵的能力都没有。
    只是因为有他的光在身边，他才一直忽略了这个事实。
    想到那个总是对他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白术心痛到麻木，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就他这样的人，怎么有脸要求小姑娘只在他身边？
    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小姑娘交朋友？
    白术视线里只有臭水沟污浊的颜色，就像此刻的他，那样的狼狈，那样的不堪。
    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苦涩极了。
    原来爷爷奶奶说的是对的，他就是一个扫把星。
    是他害死了爸爸妈妈，害死了外婆，现在连他最在意的绵绵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要不是他，她的妈妈又怎么会受那样的伤？
    爷爷奶奶说的对，他早就该死了。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最该死的人是他，不是爸爸妈妈。
    他的绵绵那么美好，白术怎么忍心继续留在她身边伤害她？
    可只要一想到离开她，白术的心脏就好痛，他好难受。
    就好像生命中唯一的光要离他远去了一样。
    “绵绵……”
    白术痛苦地捂住双唇，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他的绵绵……
    怎么办？他好贪心。
    想要永远留在绵绵的身边，哪怕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也好。
    可是他不能那样！
    他会伤害绵绵的……
    被张涛推到臭水沟的时候，白术心里没有一丝难受，有的只是对张涛的怨恨与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