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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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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夜行 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第115部分阅读

    锦衣夜行 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第115部分阅读

    的身份竟是异国王子和王妃,代表该国国王朝觐本国天子的,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就迎进了驿馆,验收他们带来朝觐皇帝的货物,拉出清单之后,便飞骑呈报京师,同时安排山后国的王子王子妃及其一众从员们住下。

    作为一个异域番邦小国,山后国的贡物还是比较丰富的,计有彩绘织物十匹,南海沉香木屏风一对绘画五幅螺钿五爪龙漆瓶一对,另有紫金十锭。

    山后国王子叫贺天羊,王妃叫萍女,两个人的打扮颇有唐风遗韵,但是已经改了许多,非常接近大明服饰了。此外他们还有男女随从十余人,其中只有一名是随行官员,叫寻夏,官任山后国承直郎仪卫使。

    按照琉球官制,一品王亲彩织冠,二品紫帽是勋官;三品为始至七品,共戴黄帽赴朝端;八九品官并杂职,总是红帽一样看;惟有小吏戴绿帽,平民青帽制不刋。所以,一脸大胡子憨态可掬的承直郎寻夏是青袍黄帽,除了他,其他小吏个个都是穿蓝袍戴绿帽。

    太监当然不可能。

    夏浔可是谢谢的男人,且不说他要是刮了胡子会不会更容易被人辨认出来,光是让他娘声女气的扮一个公公,谢谢也是不乐意的。

    在来双屿途中,谢谢的月事已经净了,两个人就在飘摇的大海波涛之上,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要说夏浔这两位娘子,彭梓祺的第一次是在漫天大雪中,平峦山川下;谢雨霏的第一次,却在长风万里下万顷波涛中,一山一水,一风一雪,当真是好一场风花雪月,好一副山水美景。

    自家男人的威风,谢谢是知道的,在她的舛花妙舌之下,夏浔不堪一击;可要真的扳鞍上马,谢谢却也受不起他的伐挞驰骋,她的身子非常敏感,如果不藉口舌之助,最后总得央求梓祺解围,这才能软酥软如泥地躺在那儿喘口气儿。对自己男人的雄风霸道,她可是又爱又怕,两个人新婚燕尔,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哪肯让自己男人扮个太监内宦,想想都不得劲儿。

    金陵那边得到福州奏报之后,很是欢喜。

    济南被围三个月,朱棣出于战略考虑主动退兵,济南之围得解,却被朝廷方面宣扬为大捷。一班士子文人挥毫泼墨,树英雄赞战绩,夸得花团锦簇。

    其实只是济南之围得解而已,而且是在对方主动退兵的情况下,却被朝廷单方面宣扬成了一场大胜利。在他们的描述下,一直守在城里俟到对方主动退兵的朝廷官兵英明神武之至,而围在外边进退主动的一方却是狼狈不堪焦头烂额,遭受了重大挫折,折损了无数人马。

    这种宣传,为朝廷争取民心士气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平民百姓知道的消息毕竟太少,只能是朝廷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这一来,朝廷方面尝到了甜头,大捷战报开始不断宣告天下。

    朝廷收复了禹城,朝廷收复了平原,朝廷收复了德州,朝廷收复了沧州,朝廷收复了河间

    总之,朱棣的兵马退出哪儿,哪儿就被朝廷收复了,是不是人家主动放弃的你别管,邸报上说的就是朝廷收复,收复嘛,自然是对吧

    朝廷注意到了掌握喉舌的甜头之后,特意加强了这方面的宣传,恰在这时,又有外国使节跑来朝觐,你说这是不是天朝皇帝德被四海威加宇内,诸夷宾服之兆呢

    其实最先到的外国使节并不是夏浔这帮西贝货,而是货真价实的他国使者,这些人刚到杭州湾,也在等着进京朝觐呢。他们是日本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满派遣来的使者。

    足立氏在大明立国之前,就占领京都,废黜了后醍醐天皇,拥立徒有其名的光明天皇,自称征夷大将军,在京都的室町设立幕府了。明朝建立以后,足利幕府便向大明称臣纳贡,不过因为足利幕府剿除倭寇不力后来又有日本浪人掺和进了胡惟庸谋反案,惹得朱元璋龙颜大怒,对日本的朝贡做了诸多限制以示惩罚。

    如今洪武大帝驾崩的消息足利幕府那边刚刚听说,一听那个不太好说话的犟老头儿死了,足利义满大为欢喜,赶紧又派了使者来,这次来,还不算是公开的朝贡,因为他们这次来只是探听朝廷意向的,如果朝廷有意接纳,他们就正式派遣国使,再次向大明称臣纳贡,以换取朝贡贸易的开放和优惠。

    毕竟,足利义满在日本如今算得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人物,他不先探探大明的意思,就冒冒失失地正式派遣使者来称臣纳贡,万一中国皇帝秉承朱元璋那老头儿的遣旨,根本不予接纳,再把他们赶回去,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朱允炆刚刚听说日本使者在杭州湾登陆,携带重礼请求接见,接着又接到福州方面的报告,说琉球群岛有个山后国久慕天颜,如今派遣了王子和王子妃进京朝觐,当真是喜笑颜开。这可是他称帝以来头一回有外国使节来朝觐,而且一来就是两个,尤其是山后国,不但派出了王子这么隆重的规格,而且还是以前不曾被大明所知道的异域番邦,如今既来臣服,这不就是他朱允炆开疆拓土的武功么

    朱允炆立即下诏,诏令杭州府和福州府马上安排车驾,运送两国使节进京,要他们安排好行程,最好让两国的使臣同时到达京师,试想一下,日本国和山后国两国特使同时进入南京城,招摇过市,这不也是一种极好的宣传么

    于是,日本国使者和山后国使者,就在大明的安排下,同时向南京进发,同时到达了南京城。

    南京东郊,一行仪仗,三位大人。

    尚书茹瑺,侍郎孟浮生,御使黄真。

    这就是接迎两国使者的全部人马了。

    其实,单只日本国使来的话,不需要这么隆重的接迎仪式,他们这是沾了“山后国”的光。

    “山后国”是头一次向大明朝贡,而且前来朝觐的使者是王子身份,朱允炆又是迫切需要宣扬国威的时候,这礼制规格自然就破格提升了。

    两国使者还没到,探马回报说,双方使团距长亭还有十里,陪同人员正压着步子,在往返不息的前哨人员通知下不断调整步伐,确保他们同时到达。

    茹瑺不是礼部尚书,他是朱允炆临时抓壮丁,抓来兼差的。因为朝廷前些日子在北方平叛,弄得一团糜烂,所以秋闱科考的时间也往后延了些时日,如今“济南大捷”的消息传回来,朝廷上松了口气,科考才正式开始,礼部尚书因为正在主持科考脱不得身,所以只来了个侍郎,朱允炆担心规格还不够高,于是又饶上一个茹尚书。

    三位大人都是文人,彼此很谈得来,他们坐在长亭下,一边等着两国使者赶来,一边吟诗作赋,自得其乐。

    三人正聊着,忽地一条大黄狗从前边野地里一窜而过,茹瑺见了顿时起了促狭的主意,便向那在野草丛中窜跑,身形隐隐绰绰的大狗一指,抚须笑道:“二位请看,是狼是狗啊”

    孟侍郎扭头向草丛中看去,一旁御使黄真却已开怀大笑起来,他已听出茹尚书这是以谐音调侃孟浮生:“是狼是狗侍郎是狗么”

    孟侍郎听见黄真大笑,登时也明白过来,他又好笑又好气,微微思忖一下,便笑吟吟地反唇相讥道:“狼尾硬,狗尾短,故而下官以为,观其尾,便可知道:下垂是狼,上竖是狗”

    这上竖与尚书谐音,黄真听了更是乐不可支,只是拍手大笑。

    “这个老家伙,捡笑来的么”

    茹瑺瞪了黄真一言,不动声色地道:“咳,似乎也可以这么分辨,狼么,是吃肉的,而狗则不同,遇肉吃肉,遇屎吃屎”

    这句话一出口,孟侍郎也大笑起来,捧腹道:“好,好一个御使吃屎,哈哈哈”

    黄真一听,顿时窘起来,可他转了半天脑筋,已经想不出什么俏皮话儿能调侃他们了,就在这时,只见前边两条岔路上各自出现一支队伍,黄真松了口气,连忙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咳,两位大人,日本山后,两国使者到了”

    第352章 梦碎美男

    茹尚书孟侍郎和黄御使急忙起身迎出亭去,一俟站定身子,却发觉有点尴尬了。外交礼仪关乎一个国家的尊严,虽是小节却不可唐突。朱允炆只想着让两国特使同时进京更显风光了,却也没想到下边的人办事这般僵化,他说掌握速度让两国使节同时到京,下边的人就把时间精确到了两国使者同时赶到迎客长亭。

    你先接谁

    黄真看了孟游生一眼,小声嘀咕道:“我说,侍郎大人,咱们先接哪边呀”

    孟侍郎道:“日本国大,琉球国小。”

    黄真道:“可是,王太子官大,幕府家臣官小呀。”

    茹尚书一听有理,便举步向“山后国”王太子迎去,孟侍郎和黄御使一看,忙也跟了上去。

    夏浔站在侍卫队伍中,也看到了旁边走来的另一支队伍,远远一看,就觉得那衣着和发型很像日本人,还没来得及细打量,就看到大明官员迎过来,忙又收回目光。他瞧见迎来的三人中竟有黄真在,心里不由暗暗一跳,黄真对他很熟悉,如果让他当这个王子,还真难说这老家伙不会看出什么来。

    反观现在,几位官员的目光都盯在何天阳身上,偶尔扫一眼站在一旁,看的也是花枝招展的萍女,谁肯多看他一眼,不由得暗暗庆幸。

    “啊哈,大明吏部尚书茹瑺礼部侍郎孟浮生御使台黄真,奉我国皇帝之命,迎接山后国王太子王太子妃殿下,两位远道而来”

    “且慢三位大明的官员阁下,我日本国使者与他们是同时赶到的,为什么你们迎接他们,却冷落我们,这是中土上国礼仪之邦的作法吗”

    夏浔定睛一看,从日本国的使节队伍里跳出一个官员,头上戴一顶黑色的漆得发亮的帽子,那帽子仿佛一只倒扣的盘子,在帽子后边竖起一块笏板似的东西,高高的,也是黑色的,黑色的丝带系在颌下,身上穿一件葛黄铯的大袖宽袍,怒气勃发,十分不悦。

    再仔细看,夏浔不由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位日本官员矮壮墩实,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五五,八字胡,颌下也有一缕胡须,好笑的是他的眉毛,眉毛剃光了,在双眉中间的位置点了两个小小的墨点,当他怒不可遏地用中国话发出质问的时候,夏浔发现他的一口牙齿竟然也是黑色的。

    四环素牙不会呀,这时还没四环素呢,再说,四环素牙也不是这个颜色呀。

    夏浔正好奇地盯着这个日本官员,研究他的非主流造型,礼部侍郎孟浮生已带着一名通事官已经迎上前去,也不知孟浮生对他们解释了些甚么,对方队伍中又跳出一名武士,头上剃着月代头的发型,光秃秃的发亮,眉毛也刮光了涂上两个黑点,变成“殿上眉”,穿一件月白色的武士袍。

    他大声咆哮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此来,奉征夷大将军所命,代表着日本国。什么山后国,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琉球有个甚么山后国,区区弹丸之地的小国家,也可以比我们享受更高的礼遇吗尊贵的大明国侍郎阁下,你这是在羞辱我们。”

    “我说你他娘的”

    何天阳做海盗出身,除了他的老大,哪有他服的人,听那两个小矮子没完没了的,何天阳恼了,跳起来就叫。

    “咦这位山后国王太子不但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连骂人都学得惟妙惟肖呀”

    茹瑺和黄真眼睛一亮,登时向他瞧来,萍女一惊,连忙用琉球话对何天阳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这才转向茹瑺和黄真,歉然笑道:“王子脾气暴燥,还请两位天使莫怪。”

    夏浔心道:“没想到刚到南京,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是仪卫使,这时候必须得出面了,丢了甚么山后国的面子事小,若是因此被人看轻了,对我行事却是大大不利,再说,何天阳这货也不是个耐得住脾气的人,可别叫他惹出事来。”

    想到这里,夏浔飞身闪出侍卫人群,蹿到那个日本武士面前,动作飞快,黄真一开始根本没注意他,这时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夏浔按刀,沉声道:“我国出使大明的,是我们琉球山后国王太子殿下,你是甚么人,竟敢与我们王太子殿下争礼论道”

    对面的武士夷然不惧,他一错步,摆开攻击的架势,按住太刀,沉声道:“本官是日本国寺社奉行官蜷川新右卫门,你是何人”

    谁

    夏浔头脑一阵晕眩。新右卫门,他就是新右卫门咩

    夏浔小时候看动画片,那新右卫门可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呀,眼前这人大概只有一米六也就算了,头顶锃亮也就算了,眉毛剃光了画上两个小黑点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牙齿也是乌漆麻黑的呢

    其实这是因为夏浔对此时的日本国还不太了解,日本国人,本来人种就比较矮小,又因为那个变态的禁杀令,几乎让人吃不到肉食,所以虽然偶尔也有高个子,但是国人普遍不高,像织田信长身高大约一米六六,这已经是非常伟岸的身材了,丰臣秀吉身高一米四池田辉政山县昌景等人身高只有一米三,德川纲吉甚至才一米二五。

    所以,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日本平安时期的大美人儿静御前的老公源义经要骑驴上阵了吧

    说到日本历史上的大美人儿,幸好夏浔没有见到,否则他的美好幻想还要再经受一次沉重打击。因为当时的日本上流社会妇女也是要做类似的美容的,她们要抹黑牙齿,脸敷白粉唇瓣涂朱剃光眉毛,本该是眉毛的位置绘上两个比男人眉上的黑点直径大两倍的大黑点。

    想象一下,一群平均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姑娘围着你,大袖飘飘,长发飘飘,脸色惨白,她们向你嫣然一笑,微微挑起眼睛上方本该是一双柳眉的两片黑斑,樱唇微绽之后,嘴瓣中间的那两个红点仍旧一动不动地坚守在原来的位置,仿佛寿桃顶上的一点红,你会怎么做

    我只知道,换作是我,我会肝胆欲裂悲愤欲绝地尖叫:“别碰我,让我死”

    夏浔匆匆地哀悼了一下心目中的东瀛美男新右卫门,这才说道:“本官山后国承直郎仪卫官寻夏”

    他把腰一弯,俯瞰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低了两头的日本武士,沉声道:“你待如何”

    “呛啷”一声,新右卫门用动作回答了,他展示了一招夏浔绝对做不到的独门绝技,他拔出了那柄比他身高还长的太刀。

    “嚓”

    夏浔二话不说,也拔出了腰间的阔刀,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二位使者,二位使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孟侍郎就像专门负责招安的太白金星似的,甩开大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插到他们中间:“二位远来是客,都是我大明的客人,如果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岂不是不把我天朝上国放在眼里吗陛下听闻你们远道而来朝觐,本来是十分欢喜的,两位贵客万万不可为了些许小事伤了和气,惹得陛下也不开心。”

    孟侍郎笑容可掬地道:“这样吧,本官负责接迎山后国使节,黄御使负责接迎日本国使节,再请我们茹尚书引领两国贵使一同入京,如何”

    “哼”

    新右卫门再度施展了一招夏浔绝对做不到的独门绝技,他插回了那柄比他身高还长的太刀。

    夏浔也扮出一副剽悍粗鲁的模样,目空一切地翘起鼻孔冷哼一声,把他的阔刀插了回去。

    一场风波,在孟侍郎的斡旋之下得以圆满解决,于是赴迎的三位大人分成了三伙,孟侍郎接引山后国使节,黄御使接迎日本国使节,本来就是抓差的茹瑺乐得清闲,在他们做完了一整套的接迎仪式之后,骑上太平马头前带路去了。

    “侍郎大人,鄙人在福州上岸的时候,曾经听说,贵国有一位王爷反了,正在打仗,打得很激烈。可是我看这京师之中,物阜人丰,太平安乐,莫非传言有误”

    两国使者一进京,就引起了京师百姓的关注,一路上许多人跟着看热闹。茹瑺孟浮生和黄真深体圣意,本就有意有意炫耀国威,所以走得不紧不慢,任人观看,也不使侍卫赶开。这大街是夏浔走惯了的,他懒得像那几个东瀛人似的东张西望,好像乡下人进城似的,抽个机会,他靠近了孟侍郎,趁机问起来。

    孟浮生虽然知道他的官儿不大,毕竟远来是客,对他还很客气,笑吟吟地答道:“贵使有所不知,我国北方,确有一位藩王造反,前些日子,他还小小地占了些便宜。可我皇上富有四海,手握重兵何只百万,那位藩王能得意一时,终究还是要被我讨逆大军一举消灭的,癣疥之患,何足挂齿。”

    夏浔微微一笑,稍稍紧了紧缰绳,和他又错开了距离。他仔细观察过孟侍郎的神情,不管孟侍郎对燕藩到底是怎么看的,他对外国使节当然只能这么讲,可是如果他言不由衷,夏浔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夏浔方才仔细观察,发现孟浮生确是语出至诚。

    也就是说,尽管燕王先后两次击败朝廷数十万大军,朝廷官员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仍然非常乐观。难怪燕王不惜在济南城下耗时数月,一直想把它打下来,如果他的势力不能南侵,始终只在北平附近打转,干得再好,始终不能撼动建文的根基,也不能吸引江南的民众。

    藉由孟浮生的态度,夏浔在做出这个判断之后,便对自己的金陵之行定下了基调:“鉴于大部分官员仍对朝廷信心十足,这个时候不宜进行大规模的策反。此时应以刺探情报为主,如果要策反,也要集中在那些受到朝廷排挤打压的人身上。”

    夏浔正暗暗计议着,使节队伍路过贡院,就见无数儒生,簇拥着三个披红挂彩的书生,骑着披红挂彩的骏马,迎面走了过来

    ps:有位书友问俺,为什么总要把日本搞进来呢我说,我不是想扯出一伙人来,就随意拽出来,虽然是写小说,总要有一定的依据的。再者,夏浔到南京,主要是刺探和策反,光讲这个的话,未免枯燥了些,增加一些其他的冲突和情节,更具趣味性,这是前提。

    再者,写到明朝,尤其是早期和中期的明朝,很难回避的两个问题就是倭寇和中日关系。历史上,足利义满的确在应永八年也就是建文三年遣使赴南京朝贡过的。那么在中日关系经过洪武后期的冷战之后,提前一年先派使节进行到访,以探对方建交合作的意向,这在外交上是说的通的。

    他说:“哦,原来是有屎为证啊。”

    我说:“是的,你去吃屎,御使大人。”

    嗯,说到这里,大家知道他是谁了吧

    不错,他就是本书龙套,遇屎吃屎的黄真黄大人

    第353章 朝觐

    闱今天正式放榜,头甲三名刚刚新鲜出炉。礼部尚书没有来迎接两国的使者,就是在忙这件事呢。

    见对面来的人是吏部尚书带队的外国使节仪仗,兴奋狂呼的学子们倒也不敢冲撞,连忙让到了一边。

    孟浮生是礼部侍郎,对今科科举的情况也特别关心,他勒住了马,向簇拥着中榜者跨马游街的学子们询问了几句,再回到山后国的队伍中时,便啧啧赞叹起来。

    萍女见街上许多儒衫学子,再加上围观的百姓,怕不有上万人,这样壮观的场面前所未见,好奇之下问了下夏浔,已经知道这就是中土上国科举中榜时的情形,但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心中不免好奇,一见孟侍郎拨马回来摇头摆尾的,心中更加好奇,便问道:“侍郎大人,何事惊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十多年前日本贡使来朝觐洪武皇帝的时候。当时还是礼部小官的孟浮生就接待过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尊容是什么形象了。可他都适应了十多年了,因为这个时代的日本贵族美得实在是惊世骇俗,他还是接受不了。

    相反,对这些山后国人,他看着还是非常顺眼的,一见这位美貌的王妃向自己询问,孟侍郎忙拱手道:“殿下有所不知啊,今科我朝参考学子数万人,取士仅一百一十人,可就奇了,头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都是江西吉安府人,二甲头三名中,状元和探花也是吉安府人。前六名中吉安人占了五席,其中那二甲状元吴溥还是会元,如此集中前所未有啊。”

    萍女听了耸然动容,惊叹道:“万人科举,百人中举,百人之中又占魁首,而且都集中在一地。贵国地域广阔,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吧”

    孟侍郎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前所未闻”

    夏浔在一旁听了,也是暗暗惊讶,他马上想到了洪武朝的南北科考案,心中只想:“前六名,五个吉安人,不会有人闹事,再来一出南北榜案吧”

    还真没人闹,因为南北已经分榜,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地域差异,尽量做到了公平。南榜的学子们也都知道,如今南方学风最浓的,确是吉安府。本科秋闱主考官是方孝孺,方孝孺是浙江宁海人,一直在汉中府做府学教授,就算他有偏袒,也该偏袒家乡父老或者他在汉中府的学生才对,而这两个地方中举的学子并不多。

    在当时,吉安府的确是人杰地灵,冠绝天下。到后来永乐二年科举,比这一次还要轰动,那一科共取士四百七十二人,这么多的人,头甲前三名二甲前四名都是吉安府人,内阁大学士共有七人,其中有五个也都是吉安府人,可见当地文风之盛。

    萍女啧啧赞叹,夏浔面有惊容,唯独一个何天阳,左顾右盼,对甚么读书中举一点反应都没有,孟侍郎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位王子妃,对我中土文化,似乎颇为了解,倒是这个一脸大胡子的王子,好像是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啊”

    两国使节没有马上见驾,而是被接进了鸿胪寺专门安置外国使节的地方,让他们住下,然后由礼部安排人员教授他们在朝堂上的进退礼仪,以免君前失仪。

    这个就没夏浔甚么事儿了,何天阳苦着个脸,跟在一个礼部小吏后面亦步亦趋,行礼鞠躬,三天下来苦不堪言。

    日本国使节和山后国使节被安排在了左右跨院,中间隔着一座正厅,一个正院,彼此相安无事,互不往来,在这三天之中倒是没有再起什么冲突。夏浔这三天也没有与他的人取得联系,刚刚来到南京,正是引人瞩目的时候,此时不宜有所动作。

    一晃三天过去了,何天阳学礼学的也差不多了,那些繁文缛节,起码比划下来已经似模似样,这日一大早,便由鸿胪寺引着,直奔皇宫。

    王子妃也要进宫的,却不必朝堂见驾,自有皇后在后宫接待,夏浔这身份上不了朝堂,只能在午门外候着,他看看何天阳,见何天阳坐在轿车里,两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还在背着上朝见驾的一些礼仪,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他想了想,便嘱咐道:“天阳,礼仪上面,你不必过于拘束,只要显出恭谨诚服的态度就行了。礼制上哪怕出点小错儿也不要紧,你要知道,在我朝官员眼中,四方蛮夷,都是不开化的,所以你哪怕是懵懵懂懂的出点岔子,也没人笑你,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动作粗鲁一些,没有关系。语言粗俗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注意,你是边陲小国,对上国心存敬畏就行了。记着,有两件事是必须说的,一个:是你这次来,是想与大明建立朝贡关系,请大明皇帝赐下勘合;再一个,你是远道而来,久慕上国文化,想在京城逗留逗留,学习上国风土文物,谢谢教你说的那番话,都背下来了吧”

    谢谢给他拟定的那番话,虽然已经尽量口语化了,在何天阳听来,仍旧有些文诌诌的,好在这是从离开双屿时起他就每日必定要背诵几遍的,倒是真的死记硬背下来了。何天阳擦把汗,对夏浔点点头,勉强咧开嘴巴笑了笑。

    一见他紧张的满头大汗,夏浔急了,不放心地又问:“那国书你也背下来了吧你是不识字的,千万别把国书拿倒了,或者念错了。”

    萍女不忍自己心仪的男人这般为难,便替他说道:“大人放心,萍女每天都要考较天阳哥几遍,这些话,他都倒背如流了。”

    何天阳又擦了般不断冒出来的汗珠,讷讷地道:“是是啊,我我都背得流了。别打断我,我我只要起个头儿,就能一口气背到尾,要是说到一半被人打断了,那那就想不起来了。”

    夏浔想笑,可这样关头如何笑得出来,他略一思索,便道:“你放心,朝堂上,是不会有人轻易打断别人说话的,如果真有人打断了你的话,叫你想不起来怎么说,你就扮得异常恭谨的,从头再说一遍,人家只道你是不愿对上国天子失礼,顶多笑你拘泥不化,倒不致于有其他想法的。”

    何天阳使劲点头,也不看他们俩,只是喃喃念道:“天启大明,万邦悉被光贲;海无惊浪,中国兹占泰平。凡在率滨,孰不惟赖。钦惟大明皇帝陛下,四圣传业,三边九安,威加宇内,四海宾服。贡节不入,固缘敝邑多虞,路途遥远,今山后臣王,特遣世子,仰视国光,伏献方物”

    萍女掏出手帕,给他擦擦鬓边汗水,对夏浔埋怨道:“大人,你就别说了,看你把他逼得”

    “好好好,我不说了。”

    夏浔苦笑一声,退到了一边,心中忐忑:“这货,到底行不行呀”

    建文帝坐朝,同时接见了日本和山后两国的使节。

    率先见驾的是日本国使节修理大夫岛津光夫,何天阳没跟他抢,岛津大夫见抢了先机,得意洋洋上前见驾,向朱允炆说明足利义满想与大明重建朝贡关系的意愿,并呈上了礼物名单,计有金千两马十匹扇百本屏风两双剑十腰刀十柄砚筥一合。

    朱允炆是头一回见着日本国贵族的打扮,一俟看见岛津大夫的形象,朱允炆的眉毛眼睛便一齐乱跳,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暴笑的冲动,故作端庄肃穆地坐在上边。轮到山后国时,见这山后国的王子不管衣着打扮还是相貌模样,都与大明人相仿,先就生了三分亲切,看着七分顺眼了。

    何天阳虽将那国书背得滚瓜烂熟,可是因为担心出错,越这样想越紧张,所以“念”得磕磕绊绊,日本国使节在一边不断地撇嘴,嘴角都快撇到耳丫子上去了,在朱允炆和满朝文武眼中,却觉得理所当然。话说得磕磕绊绊这不正说明蛮夷小邦见了上国威仪心存敬畏么;举动有些粗鲁蛮夷么,还未开化的,能这样就不错啦。

    到了最后,何天阳倒没忘了夏浔的嘱咐,也提出了朝贡贸易,这是必须要提的,否则你所为何来如果不提不免要让人起疑,接着就提出要在大明多住些时日,接受大明风物的熏陶。我中土人士一向好为人师的,哪有不允之礼。

    等到两国使节见驾已毕,建文帝便当堂还赐礼物。迎客亭外那场风波,茹瑺和孟浮生等人已经向他做了禀报,为了不使两国使节再起争执,朱允炆一视同仁,不管他们进贡的礼物薄厚,两国都赐了同样的东西,计有纱帽一顶,金相犀帯一绦,红罗衣服一副,紵丝四匹,罗四匹,丝布一十疋。因为山后国王太子妃也一同来了,所以额外又赐了她真丝四匹,罗四匹,细布十匹。

    当然,这些礼物,比两国上贡的礼物要轻的多,不过既然答应了他们与大明贸易,他们就不会吃亏。以后他们从中国随便划拉些货物回去,就能卖出很好的价钱。

    何天阳很开心,杨大人的吩咐,他总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的日子,不就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吗这种“苦差事”,他很喜欢。可谁知道,问题恰恰就出现在了吃吃喝喝上。

    龙颜大悦的朱允炆兴犹未尽,一时兴起,临时决定要设国宴款待两国使节,宴会上,左边坐的是陪宴的大臣,右边坐的是朝贡的使节,上首自然是皇帝陛下。如今来的是两国使节,谁坐前边谁坐后边事关国体呀,外国人也一样在乎国体的。

    站在酒席宴前,岛津光夫与何天阳对视了一眼,目光交织,一串火花登时“噼呖啪啦”地炸了开来

    第354章 好一个海盗

    “陛下,在陛下面前,外臣是小国之臣,可是这个甚么山后国,却不应该欺压在我日本国之上。外臣岛津光夫的个人荣辱是算不了甚么的,然而事关我日本国体,若让外臣屈居于山后国使节之下,外臣不敢受命。”

    “呃”

    朱允炆也有点后悔,怎么一高兴就忘了他们之间争名斗气的事了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硬着头皮道:“岛津使者,山后国使节是该国的王子,所以”

    岛津光夫把眼一瞪,嗔目喝道:“陛下,山后小国,闻所未闻。就算是琉球岛上的山南山北中山三国,也不过是弹丸之地,不值得放在眼里的,何况是这个甚么山后小国。该国的国王,在我们日本,还不及征夷大将军麾下一个小吏,陛下若让他上座,岂不是羞辱我们么”

    何天阳谨遵夏浔的吩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本来一直老实本份地站在那儿,等着人家请他入座。说实话,他还没吃过宫廷御宴呢,看着满桌盛宴还真有点馋。谁坐前谁坐后,他并不在乎,可是岛津光夫夸夸其谈,他一直默不作声,那些大明官员看着他,眼神已微微露出轻蔑之意,他可就有点受不了啦。

    尤其是岛津那小矮子越说越慷慨激昂,后来竟蹿到他的面前,仰着头,指着他的鼻子叽哩呱啦地一通讲,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他的脸上,何天阳真的火了,那股海盗的剽悍劲儿上来,登时把夏浔的嘱咐抛到了爪哇国去。

    “嚷什么呀,你嚷什么呀”

    何天阳瞪起眼,瞅着眼前的这个日本国使:“你瞅瞅你那眉毛,那是眉毛吗眼睛上边画两个点,我还以为是眼屎没擦掉呢。你看看你那脸涂的,还有你那一口牙,本来就不齐,难看的要命,染黑了装看不见是吧,你说你这样的坐在前边,你让大明皇帝陛下看了还有胃口吃饭吗”

    朱允炆脸憋的通红,可他不能笑,绝对不能笑,他手下的大臣也都在忍笑。

    要说起拌嘴损人,何天阳可不打怵,再说他纵横东海,日本和琉球都去过,对那里的人都比较熟悉,平时偶尔谈起这些异域他国的风俗习惯穿着打扮,双屿岛的人打趣说笑,曾有许多调侃的话,现在都被他给利用上了。

    “你大胆,我”

    “我什么我,口口声声我日本国,我日本国,你日本国怎么了皇帝陛下各位大明的官员阁下,你们知道他们日本国的妇人都梳什么发型吗是椎茸头,知道什么叫椎茸么椎茸就是香菇。本来是只有贵妇和女官才能梳的,可现在许多民间女子也在效仿。请皇帝陛下和各位大臣足下想象一下,街坊间,一堆香菇招摇过市”

    “噗哧”

    黄真没绷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他赶紧往后一蹿,躲到了孟侍郎身后去。

    “岂有此”

    何天阳把腰一掐:“什么七有八有的皇帝陛下,曾经有海盗劫了他们日本国的商船,到我们琉球来贩卖,小臣当时看了就奇怪,哎哟,这是什么盔甲呀,怎么都是小孩子穿的呀,这不是唬弄人么,今天见着这位日本特使,小臣才知道,敢情那海盗没唬人呐,可不就得做小孩子衣服么,做大了穿不了啊。”

    明国众大臣忍不住了,不知谁躲在后边,吃吃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引得许多人开始发笑,只有朱允炆不能笑,强忍着,快要忍出内伤来了。

    岛津光夫勃然大怒,气喘吁吁地道:“你这个小小的小国的王子,竟敢对我日本国使者如此无礼,我我”

    何天阳得理不饶人:“你什么你,本王子说错了吗我是蛮夷之邦,你也是蛮夷之邦,你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我们国家的贵人,喜欢学习中土上国,中土上国的贵人坐轿,我们那儿也是坐轿,你们日本国那儿没区别吧不也学着中土上国坐轿子吗可你倒是学得像一点儿呀。

    皇帝陛下,各位大人,你们知道他日本国的轿子是啥模样,有多么大吗就一口窗都没有的黑匣子,拉开门儿钻进去,一根杠子两头一抬,哎哟,那个小呀,跟鸡笼子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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