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羞辱陈曾禹
第162章 羞辱陈曾禹
何云不辱使命,俸秉澹投降,昭永军不战而克南宁。之后,丹初分遣使者招抚各地,徐彪旧部皆望风而降。
不料,陈邦傅陡生事端,派儿子陈曾禹到南宁面见岑丹初。来者不善,陈曾禹挟带十四艘波山艇,又有一艘车轮舸,明显带有炫耀武力的意思。
波山艇又名古劳艇,船身坚大,舱面敞平,两旁多桨,是一种轻便实用的桨帆船,在西江流域很常见,主要活跃于梧州、柳州、浔州、南宁一带。
车轮舸体型更大,装有四个大转轮,轮头入水约一尺,以人力转动,航速远快于一般的桨帆船。
波山艇太小,吃水太浅,连轻型小炮的后座力都承受不住。车轮舸吃水略深,载重略大,但也只能装载虎蹲炮之类的小炮。
这些内河小艇原本就入不了丹初的法眼。但昭永军初出茅庐,刚从群山环抱的永安州走出不久,至今尚未有水师,仅有的一些小船也多用来运粮。
自穿越以来,丹初一直在努力探索破虏之策。答案已经明晰,曰火器,曰水师。
元明两代堪称是华夏造船业的巅峰时期,造船水平很高。明朝水师长期称霸东亚,哪怕到了南明时期,明军水师也远远胜过清军。从明朝中后期起,明军水师就抛弃了传统攻击手段,改以火器海战,海船火器装备率已为百分之百。
福建郑氏集团便以水师见长,虽然只有金门、厦门两处弹丸之地,却以水师垄断贸易,养活了十几万大军,在沿海来去自如。鲁监国至今仍在浙江沿海坚持抗清,孤悬舟山,清军缺少水师,同样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昭永军已经据有南宁,却与永安老根据地相隔六七百里。筹建水师,加强永安与南宁之间的联系,俨然已经迫在眉睫。
怀着复杂的心情,丹初接见了陈曾禹。
“恭喜恭喜!徐彪伏诛,佥都督夺取南宁,昭永军连战皆胜,令人刮目相看!”陈曾禹满脸堆笑,向丹初贺喜。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去年护陛永历帝,丹初与他第一次见面。今年在梧州,李成栋迎驾,陈曾禹送驾,丹初亦率军宿卫,期间一起参加了天子射礼。
不知怎的,丹初老是看陈邦傅、陈曾禹父子不顺眼,觉得陈邦傅与刘承胤一样,将来必会反叛。陈氏父子所盘踞的浔州府,正隔在永安与南宁之间,把昭永军割裂成了两部分。不夺取浔州,丹初寝食难安。
“呵呵,”经历的多了,丹初也变得深不可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笑道:“爵帅,同喜同喜。徐彪一死,庆国公去一大敌,威望更著矣。”
“全靠佥都督用兵如神,昭永军英勇善战,才能除此巨奸,歼其党羽。”
“哈哈,爵帅谦虚。”
陈曾禹所来,必是为了索取地盘。南宁?太平?永淳?横州?丹初不知道他的留牌,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地盘乃乱世安身立命之本,一寸一毫也不相让。
说了好一会儿,陈曾禹仍不提及此行目的。丹初也沉得住气,故意和他打哈哈。陈曾禹玩弄话术,两次引诱丹初上勾,都被丹初识破,顾左右而言他。乱世武夫之间交际,谁还不会打太极?
陈曾禹无可奈何,说道:“某此行来南宁,奉家父之命,特地送来粮食千石,布帛千匹,茶叶、腊肉若干,请佥都督犒赏昭永军。我父子欲倾心结好佥都督,还望佥都督笑纳。”
“庆国公美意,某不胜感戴。”丹初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看陈曾禹,说道:“只是,徐彪与我无怨无仇,我却兴兵讨伐,又借道浔州、柳州,跨越千里,为庆国公报仇血恨。此中情意,尔父子当心领神会。当初,你们承诺会提供万石粮食、万两白金,我至今才收到两千石、两千金而已。”
冯琳在一旁附和道:“大帅,这场仗我一开始就反对。古往今来,未有跨越千里帮别人打仗、别人又不供应钱粮的。现在可好,昭永军数万兵马,每天人吃马嚼开支极大,火药、子弹、箭矢缺失也无从供给。这,这都什么事啊?”
“冯琳,不许胡说。”丹初佯怒,说道:“庆国公既请我出兵,又焉会不守信诺?”
丹初语气陡变,令陈曾禹始料不及。这年头,武夫就没几个正常的。能打的大多脾气暴露,性格温和的大多不堪战斗。这岑丹初绰号“小霸王”,料想也不是个善类。
“呃,”陈曾禹有备而来,说道:“佥都督何必着急?万石粮食、万两白金不是小数目,我们调运起来也难,总得一批一批调拨才行。”
“哦,原来如此。”
陈邦傅、陈曾禹皆以媚上为术,驭制武将也有一套办法:控制粮饷。只要控制了军队的粮饷,武将就不得不听他父子的话。
当初,陈氏父子向岑丹初借兵,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岑丹初是个愣头青,虑事不周。昭永军劳师远征,粮饷难继,势必要借重于陈氏父子。有此后手,他们就能拿捏岑丹初。就算两军翻脸,昭永军一分为二,陈家军随时可以切断昭永军的粮道。连粮食都没了,还打个屁仗?
哪知道,岑丹初真是个猛人。昭永军兵行险着,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打败了徐彪,并其余众。这种惊人的战斗力,岂是陈家军敢碰瓷的?
陈曾禹犹豫再三,终于进入正题,说道:“朝廷敕令庆国公世守广西……”
“不对,”丹初立马驳道:“此事天下皆知,瞿阁老、何督师、惠国公、新兴侯等勋臣武将无不反对。爵帅所说敕书在哪里?可敢给我一阅?”
陈曾禹自取其辱,脸色大窘,改口道:“朝廷敕令庆国公专制广西全省兵马钱粮……”
“爵帅身高位重,可得注意言辞。专制二字,为天子所独有,岂可为臣子自称?武宗自称‘总督军务’,臣下避之,改总督为总制。”
丹初故意卖弄学问,继续说道:“世宗认为‘制’字为天子专有,怎可为臣子所擅,故又改回总督。此中渊源,世人皆知。爵帅非三岁稚子,岂可轻言‘专制’?换作是太祖在位,非兴起大狱、株连九族不可!”
方以智、冯琳在一旁陪坐,各自暗笑不已。
陈曾禹始知丹初有意羞辱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嚅嚅说不出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