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伏黑父子面面相觑。
    然后伏黑甚尔给出了他的解释：“我还不了解这里，能麻烦大小姐为惠找一套新的衣服吗？”
    不了解？
    杀完天内理子交任务的时候，怎么不说不了解。
    生无嗤笑一声，换了个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推开门。
    房间的正中央坐着一个男人，他盘膝打坐，口中吟诵经文，对闯入者视而不见。
    这里是存放衣服的地方。
    “壁橱里有衣服，自己找一套合适的，隔壁房间有个打游戏的，动静轻一点，别打扫死宅的快乐。”
    说完生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打量着诵经的堕天。
    她恢复了堕天的身体，让他现在看起来是正常人的状态，而不是木乃伊的状态。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堕天死气沉沉的内外。
    现在的堕天，空有诅咒之王的气息，没有诅咒之王的气势。
    这是复活堕天后，生无和堕天的第二次见面。
    上次生无演了一出戏，堕天看完全程后有些震惊但没有反应，只不过没有了刚复活时愤世嫉俗的情绪，整个人透着死寂般的平和。
    想想即身佛的修行过程，再想想戴天说他没有出家意向，生无淡然了。
    “其实我比较想称呼你为戴天。”生无对着堕天淡淡开口：“你还没有完全堕魔，称呼你为堕天，好像有些不适合。”
    堕天诵经的声音慢了下来。
    “可是真的称呼你为戴天的话，那边的小朋友绝对会生气。”
    小朋友正在为伏黑惠找衣服。
    他对这里的房间比较了解，也知道什么衣服适合伏黑惠，翻找衣服的速度比伏黑甚尔快很多。
    那边伏黑甚尔才翻出一条连衣裙，戴天已经翻出了一整套男装。
    看到伏黑甚尔手里的裙子，戴天直接开口嘲笑：“你要拿这样的衣服给他穿吗，他可是男孩子。”
    “男孩子也不是不能穿裙子。”伏黑甚尔把裙子往伏黑惠身上比划：“我家惠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伏黑惠额角青筋跳动。
    忍了两秒，忍无可忍。
    “休想让我穿裙子！”
    堕天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他不再诵经，而是呆呆地看着戴天。
    那是过去的他。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背负，还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嬉笑打闹的他。
    生无观察着堕天的神情，很想把这个样子拍下来给两面宿傩看。
    也不知道两面宿傩是羞愧难当，还是会破防大骂。
    戴天把一整套衣服交但伏黑惠的手里：“你可以去那边换衣服，不要相信你父亲的审美，他根本就没有审美！”
    就凭那条碎花连衣裙，伏黑惠也不敢相信。
    做完好事，戴天立刻邀功。
    “姐姐大人，我给伏黑惠挑了最好看的一套衣服！”
    生无有些无奈。
    伏黑惠穿得好看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她不喜欢海胆。
    给伏黑甚尔挑套好看的衣服还差不多。
    “姐姐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戴天眼睛亮晶晶的问。
    生无指向伏黑甚尔：“给爹咪挑一套新的衣服。”
    得到命令，戴天宛若一只快乐的小狗，继续寻找新的宝藏。
    看到这样的戴天，堕天的心中有些不舒服，也有些羡慕。
    不舒服是因为他没有享受过这样的过程，羡慕是因为他也想和戴天一样。
    察觉到自己心中不应该产生的想法，堕天怔了怔，在心中念了声佛号。
    眼见那边在沉迷换装，生无漫不经心的继续说：“堕天，你们大概还有一个月的寿命，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要一直这么活下去吗？”
    “我对你们的活法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想提出任何建议，反正到时候我会在杀了天元之后，顺手把你们解决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死前，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就这么死了，那多无聊啊。
    “为什么？”堕天轻声问道。
    因为不停地诵经，他的声音变得低哑，问出声的时候，甚至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嗯……”生无摸着下巴思考：“反正不是因为强孤爱。”
    堕天满头问号。
    “如果一定要说出什么，大概是怜悯吧。”生无勉强解释了她的目的。
    “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吗？”堕天追问。
    “是对无力抗拒命运，被迫成为别人鱼肉的可怜人的怜悯，当然我的怜悯仅限于你和戴天。对于隔壁那个家伙，我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没有无辜人被迫害前，生无都会怜悯。
    当然肚子里的双胞胎兄弟不算，那个时候都要饿死了，活着是首要目标。
    堕天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无没有打扰堕天的思绪，那边戴天正在试图给伏黑甚尔戴猫耳，让他明白什么叫以色侍人。
    现在正是看好戏的时候。
    虽然这只猫太强壮了，但万一是西伯利亚大猫呢。
    另一边伏黑惠换好了衣服。
    戴天给伏黑惠挑了一套天蓝色棒球服，穿上这套衣服，他身上的阴沉气息减轻了很多，看上去终于有了十五六岁少年的朝气。
    看到这样的伏黑惠，伏黑甚尔眼睛里隐约有着雾气。
    伏黑惠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这件衣服有点幼稚，回了学校后，我会洗干净送回来的。”
    “不用，你收着。”生无随手一挥：“我男朋友给爹咪发工资的，从他工资里扣就行了。”
    一件衣服而已，夏油杰买了一大堆，闲着也是闲着。
    对，最爱玩换装游戏的，其实是夏油杰。
    他给戴天买的衣服，已经准备到了一米九。
    夏油杰甚至振振有词的说，红面獠牙有两米五那么高，那么戴天长到一米九是件很容易的事。
    虽然生无严重怀疑，一米九的衣服是买给悟手办的，但是她没有完整的证据。
    伏黑甚尔没有附和生无的话，他在思考，生无的哪个男朋友给他发了工资。
    好像……都没有……
    他手里只有生无一开始给他的银行卡。
    戴天则是趁着伏黑甚尔思考的时候，把猫耳强势戴在伏黑甚尔头顶。
    “哈哈，戴上啦！”戴天拿着另外一个猫耳，跳起来往伏黑惠脑袋上戳：“你也戴吧！”
    生无不由得打心底敬佩。
    好小子，刚才还怕得要命，现在两个都敢招惹。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就在生无敬佩的时候，她的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她稍微侧头，对上堕天深沉的眸色。
    “我的母亲。”他艰难的开口：“她是不是后悔……把我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