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胡沙虎弑君(六)
胡沙虎将完颜永济软禁与卫王府后,却不急于挑选新帝,想过一把“君领天下”的“代理皇帝”瘾,徒单镒等人就不干了,三天两头催促胡沙虎挑选新皇帝。胡沙虎无奈,只得又在金銮殿召开御前会议商议新皇帝人选。
胡沙虎傲慢的说,完颜永济已废,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请各位大人来,就是商议新皇帝人选,按照之前我和丞相商议的结果,章宗无后,新皇帝人选只能从显宗的儿子里面产生,按祖制,新皇帝人选应当是显宗庶长子完颜珣,各位大人有何异议?
完颜珣今年刚好五十岁,他是金世宗完颜雍长孙,金显宗完颜允恭的 庶长子,金章宗完颜璟异母兄弟。完颜珣出生后被祖父金世宗养于宫中,先后被封为温国公、丰王、翼王、邢王、升王。完颜珣的资质在显宗皇帝的儿子里算是比较平庸的,但是胡沙虎为了方便控制,坚持要立完颜珣为帝。
三百余名王公大臣、文武大臣均说无异议!
公元一二一三年九月初,胡沙虎迎完颜珣入宫,登基为帝。
在登基大典上,完颜珣当场宣布胡沙虎继续担任监国大元帅外,还封为太师、泽王。
群臣都惊呆了,封太师可以理解,还封为泽王,这是大金建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散朝以后,完颜承晖对徒单镒说,异姓怎能封王?这也太过分了,丞相,您是百官之首,怎么不劝阻一下皇上啊?
徒单镒微笑着说,本相虽是百官之首,但是没有兵权啊,反对也没用啊。不过皇上啊,我们可能都小瞧他了,他“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可能不在卫王之下。走着瞧吧,异姓封王?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果然不出几天,完颜珣就开始和胡沙虎发生小规模“交锋”了。
胡沙虎捧着一堆奏折在勤政殿找到完颜珣,要求对忠于他的女真骑兵和武卫军将领都连升三级。完颜珣没有同意,说是要等打完中都保卫战,再行封赏。
胡沙虎回到府里,气的又摔死一只鹞子,心想,完颜珣啊完颜珣,如果不是我胡沙虎,你岂有今天?才上台几天就敢不听话,看我不废了你!
旁边的特末也劝阻说,大哥不可动怒,您才废掉完颜永济,马上又要废掉完颜珣,文武百官肯定不会答应的。
胡沙虎说,那怎么办?不给他点厉害,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哥俩就约束不到他了。
特末也说,想个办法先警醒一下他,如果再敢这样,再废掉他。
胡沙虎说,也好,但是想个什么办法了。
胡沙虎想来想去,最后想了一个“杀鸡儆猴”的办法,以震慑完颜珣。这个“鸡”是谁呢?就是那个倒霉的完颜永济,胡沙虎觉得金国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鸡”了。
胡沙虎召来完颜丑奴问,完颜永济现在情况如何?
完颜丑奴说,完颜永济全家一百余口,全部被软禁在卫王府中,特末也元帅安排御林军一千余人负责看守。
胡沙虎又问,谁在负责完颜永济饮食起居?
完颜丑奴说,奴臣派内务府副总管李思中率一百名宦官、一百名宫女到卫王府侍候。
胡沙虎说,何须那么多人?
完颜丑奴说,卫王毕竟是废帝,光嫔妃都是十多个,没有那么多人是侍候不下来的。
胡沙虎轻描淡写的说,杀掉完颜永济,免得浪费我们那么多人。
完颜丑奴大惊说,不可啊王爷,完颜永济虽然已经被废,但毕竟曾是大金皇帝,目前也无过错,无端杀死,恐众臣不服啊!
胡沙虎不削一顾的说,我掌天下兵马,谁敢不服?
胡沙虎说完,又从笼子里拿出一只鹞子,摔死在地上。
完颜丑奴吓了一跳,他现在才知道,胡沙虎喜欢鹞子,不光只是玩乐,也是为了发泄。买的一百多只鹞子,大部分已被摔死。
旁边的侍卫们则暗喜,今天晚上又有肉吃了。中都被围一年多,能吃到肉确实不易。
完颜丑奴说,奴臣即派李思忠向完颜永济赐御酒,但怕完颜永济不肯喝,他们也没有哪个敢向完颜永济灌酒啊?
胡沙虎说,你即刻去皇上那里请旨,就说本王的意思,请皇上下旨,赐完颜永济御酒。
完颜丑奴说,王爷,皇上的脾气这几日您也是知道的,奴臣估计皇上不会下这道圣旨。
胡沙虎心想,这个皇上现在确实不怎么听话,等我收拾了完颜永济,再叫他如何听话吧。
胡沙虎说,也罢,笔墨伺候,我下一道监国大元帅令,令完颜永济自尽。
完颜丑奴取来笔墨,胡沙虎写道,尊皇上旨意,特赐完颜永济御酒一壶,待饮酒后,即解卫王府禁,并送其子完颜安和赴东京路复州上任。
胡沙虎写完以后,盖上监国大印,拿给完颜丑奴说,怎样?你觉得完颜永济会不会喝御酒啊?
完颜丑奴看了后说,王爷高明啊,完颜永济看了这道监国大元帅令,必定自尽。
完颜永济带着一壶放了“鹤顶红”的御酒,来到卫王府门口,唤出李思忠,把那张监国大元帅令和那壶御酒交给他,让他向完颜永济赐酒。
李思忠知道是什么事,吓的跪下来说,总管大人,这么天大的事,在下一个小小的副总管怎么敢去做啊?恐怕需要您老人家亲自出马才可以啊?
完颜丑奴说,我是完颜永济提拔上来的,却投靠了监国大元帅,我见到完颜永济,肯定会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还是你去吧,监国大元帅说了,事成之后,赏黄金一千两。你不是喜欢完颜永济身边的宫女秋霞吗?也一并赏你了。我已年尽七十,活不到好久了,到时我会推荐你接任我的位子。但是如果你不去办此事,监国大元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后果很严重啊!我去监国大元帅府等你的好消息。
完颜丑奴说完,转身离去。
李思忠着急的喊,总管大人!总管大人!
看着完颜丑奴远去的背影,李思忠只得慢慢站起来,拿着那张监国大元帅令和那壶“御酒”,返回卫王府。
此时的完颜永济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被软禁的这段日子里,反而落得清闲,天天呆在书房里读书。
这时李思忠走进来,先将那壶御酒放在完颜永济的书桌上,然后跪下来,毕恭毕敬的高举那张监国大元帅令说,王爷,泽王命总管大人送来监国大元帅令。
完颜永济看着那壶御酒,又看着那张监国大元帅令,叹了一口气说,胡沙虎难道还要将我置于死地?
完颜永济拿起监国大元帅令,慢慢看起来,然后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哭。李思忠抬头看着完颜永济,搞不清楚他是在哭还是笑。
完颜永济一边哭一边笑说,想当初费尽心思、机关算尽,才夺得皇帝位,到头来却是这般下场。想我一生羸弱,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当皇帝必须要心狠手辣,而我唯一一次心狠手辣,却是毒杀贵妃,这或许是我的报应。
完颜永济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他举起酒壶,慢慢喝起酒来。
完颜永济一边喝一边说,胡沙虎!你厉害!我不如你,你是步步杀招,我是步步死棋,不过你不要太得意,你也会不得好死的!
完颜永济说完,将酒壶的御酒一饮而尽,然后缓缓的坐到座椅上,过了一会儿就全身抽搐、七窍流血。完颜永济就这样悲惨的死去了。
李思忠来到监国大元帅府,将完颜永济饮酒自尽的事禀报给胡沙虎和完颜丑奴,胡沙虎大喜,当即赐李思忠黄金千两。
完颜丑奴对胡沙虎说,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还需马上禀报皇上。
胡沙虎却淡定的说,不用及嘛,待明日朝会,再向皇上禀报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