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胡沙虎弑君(五)
完颜纲被押入冰冷黑暗的天牢,让他又没有想到的是,天牢深处,又有一人在那里等着他,这个人就是大金丞相完颜纲。
徒单镒坐在牢房里面的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和一壶“御酒”,见完颜纲被御林军押进来了,就示意御林军退下。
徒单镒对完颜纲说,元帅,请坐。
完颜纲更加疑惑的说,丞相,是你要杀在下?
徒单镒直接了当的说,是胡沙虎要杀你。
完颜纲说,胡沙虎为什么要杀我?
徒单镒淡定的说,胡沙虎发动政变,软禁了皇上。
完颜纲又惊又怒的说,什么?胡沙虎一个武卫军副元帅,有什么能力软禁皇上?
徒单镒说,胡沙虎手中有一道大行皇帝遗诏,上面说,皇上如果不将皇位传为章宗之子,即令胡沙虎将其废掉,但是皇上毒杀贵妃皇子,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所以胡沙虎奉遗诏将皇上废掉。
完颜纲摇着头说,这明显是矫诏啊?丞相啊!你们为什么要信?
徒单镒无奈的说,不信不行啊,胡沙虎勾结完颜丑奴等逆臣,软禁皇上,如果我们不奉诏,他就要杀死皇上。
完颜纲说,你们怎么这么迂腐啊,明明是矫诏,为什么还要奉诏?我是绝对不会奉诏的!
徒单镒说,所以胡沙虎必须除掉您,您是皇上爱将,手上有十万骑兵,胡沙虎哪个大臣都可以不杀,唯独必须杀你。
完颜纲着急的说,请丞相放我出去,我要率领十万骑兵,杀死胡沙虎,把皇上救出来!
徒单镒遗憾的说,不可能了,您进宫时,胡沙虎已经矫诏,让完颜丑奴和特末也出城,接管女真骑兵了。
完颜纲大惊说,什么?丞相!你想想办法!如此这样,皇上不保!大金不保啊!
徒单镒说,办法是有,可保皇上,可保大金,但是,你必须得死。
完颜纲说,为什么?
徒单镒,你如果不死,有三不保,一不保家人,你的家人肯定会被杀死;二不保皇上,胡沙虎也肯定会杀死皇上;三不保大金,你若不死,您的部下肯定也不会顺从胡沙虎他们,必定起来反抗,蒙古大军就会趁虚而入,如此中都不保,大金不保。
完颜纲说,如果我死了呢?
徒单镒说,则有三保,一保家人,我和胡沙虎说好了,只要您自尽,您的家人就可以保全,您的儿子还可以成为重臣。
徒单镒说完从怀里取出一道诏书,上面盖有“宣命之宝”大印,完颜知道这枚大印的政治效力等同玉玺。
徒单镒说,元帅请看,诏书上说的很清楚,元帅擅自调动军队,实属无奈,特赦其家人,其子完颜安和承袭其父爵位,并任复州知府。出任复州知府是本相提出来的,复州在大金龙兴之地,这样可以远离朝廷,免受胡沙虎迫害。
复州位于辽东半岛中西侧。战国时期属燕国辽东郡。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仍属辽东郡。西汉时期置文县,属幽州辽东郡。东汉时期改为汶县,属魏国辽东郡。两晋南北时期仍属辽东郡。唐朝时期属安东都护府。唐朝灭亡后为辽国占领,更名迁民县,属黄龙府,后更名复州,置复州怀德军节度,辖永宁、德胜二县,属东京道辽阳府。后被金国占领,仍属东京路。
完颜纲呆呆的看着这纸诏书。
徒单镒说,元帅之死二可保皇上,元帅死了,皇上再无军事力量和胡沙虎对抗,胡沙虎也就不会为难皇上,皇上无非暂时是个傀儡。不过元帅放心,一旦时机成熟,老臣一定联络其他大臣,除掉胡沙虎,还政于皇上。
徒单镒没有说出胡沙虎欲废完颜永济为卫王的事,怕完颜纲走的不安心。
徒单镒继续说,三可保大金,您去了后,不管胡沙虎也好,本相也好,一定会联合一切力量,包括女真骑兵、武卫军,一起对抗蒙古大军,绝对不能将大好河山落到蒙古人手里,如此大金得保。
完颜纲绝望的说,如此说来,我不死不行啊!
徒单镒说,是啊,其实皇上蒙此大难、国家逢此浩劫,本相也想和元帅一起上路,但皇上还需保全、社稷还需匡扶,本相才不得不苟活于世。
完颜纲似心存一丝幻想问,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徒单镒说,元帅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明天午时被推到菜市口,在众目睽睽下以谋反罪凌迟处死,并夷灭三族。二是喝下这壶“御酒”,为了家人、为了皇上,为了大金,体体面面去死!
完颜纲掩面大哭。
徒单镒说,请元帅安心上路,本相对天发誓,一定寻找时机设法除掉胡沙虎,为元帅报仇!
完颜纲哭了足有一刻钟,然后坐下来开始大口吃菜,一阵胡吃海喝以后,完颜纲举起酒壶,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说,皇上,皇上,臣死不幂目啊!
徒单镒跪下来说,徒单镒恭送大金元帅上路!
徒单镒走出天牢,心情十分沉重,他来到勤政殿,找到胡沙虎说,元帅,完颜纲已经上路了,请你也一定信守承诺。
胡沙虎此时已在开始行使监国大权,处理各部呈报的奏折,他放下笔说,丞相放心,我胡沙虎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必履与丞相之约,也请丞相辅助本帅料理好军政大事。另外,本帅定于明天早朝商议废掉完颜永济之事,已命完颜丑奴通知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参会,请丞相回府休息,明天早上准时参加。
公元一二一二年八月二十九日辰时,胡沙虎在金銮殿召来御前会议,在京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三百余人参会。
这三百人里,有三分之一是以特末也、完颜丑奴、蒲察六斤、乌古论孛剌外为代表的胡沙虎死党。
有一百余人是胡沙虎才收买的,以太子少傅奥屯忠孝、侍读学士蒲察思忠等为代表的一百余人。
奥屯忠孝是金国东京路懿州女真人。小时候父亲早亡,由其母亲将其养大。虽家境贫寒,但尤爱读书。三十多岁时高中状元,是女真人里为数不多的状元,历任蒲州司候、除校书郎兼太子司经、礼部员外郎、户部侍郎等职。奥屯忠孝本为忠臣,但因不赞同完颜永济软弱无效的施政措施而被打压。胡沙虎升其为太子少傅兼礼部尚书,将其拉拢门下。
蒲察思忠,金国东京路韩州女真人。二十来岁即及第进士,历任文德主簿、漷阴主簿、国子助教、太学博士、涿州刺史,吏部郎中、兵部侍郎等职。蒲察思忠觉得完颜永济得位不正,私下曾说,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偷天位以私己乎!胡沙虎知道蒲察思忠反感完颜永济,故积力拉拢之,升其为兵部尚书。
还有将近以一百人,不是胡沙虎一党,除徒单镒、完颜承晖、张行信等,还有户部尚书武都等人。
武都,金国西京路东胜州汉族人,进士出身 。历任阳谷县主簿、商水县令、南京路转运支度判官、中都路都转运副使、滦州刺史、户部郎中、西京按察副使、户部侍郎、户部尚书等职。
严格来说徒单镒等人是一批真正的忠臣,可惜手上没有兵权,也就回天乏力了。
御前会议上,胡沙虎取出“大行皇帝遗诏”,请废完颜永济。特末也等人连声响应,奥屯忠孝等人随声附和,徒单镒等人则沉默不语。
胡沙虎见群臣均无异议,就命宦官取来一匹锦帛和文房四宝,他把锦帛摆在龙案上,写道,奉大行皇帝遗诏,臣等共议,废完颜永济皇帝位,贬为卫王,立誓为证。立誓人胡沙虎。
胡沙虎写完后,转过身来说,各位大人,请吧!
于是特末也等死党争先恐后的在锦帛上写上自己的大名,以后奥屯忠孝等臣也陆陆续续签名,最后徒单镒等人也无可奈何的签名了。
胡沙虎满意的点点头说,各位大人,废掉完颜永济皇位的事就这样定了,今天下午本帅就派人送他去卫王府,继续当他的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