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予眼神温柔，嘴角弯了下，“有你的。”
    苏恬以为他要说什么你在我心里。
    他却上前一步，指了指照片上江迟予的眼睛：“在这里。”
    那意思不就是你在我眼里。
    差不多。
    苏恬正要冷漠的敷衍一下这个有些老套的情话，电光火石间，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们的这张穿着制服的证件照，是学校统一安排拍摄的。以班为单位，按照学号顺序站好，去排队拍照。
    他们的学号就是上一次考试的名次。
    那一次，苏恬超常发挥，考了个全班第二。
    第一自然是无人能超越的江迟予。
    她排队就站在江迟予后边。
    拍照的地点就是一间空教室，里边架好了摄影机和白色背景板，被拍的人要坐在背景板前，排队的人站在摄影机后。
    也就是，被拍的人正好面对着后面排队的同学。
    说起来，是有些尴尬的。
    特别是关系好的正好站在一起，就容易笑场。
    苏恬倒没这个顾虑，江迟予拍照的时候，她也没做什么使坏，只是平静的等着他拍完。
    因为站位，他明明是在看镜头，但苏恬总有种被他盯着的错觉。
    他上镜，也不乱动，很快拍好，下一个就到了苏恬。
    她也很快，摄影师按下快门，就对她点点头，喊下一个。
    周莹在队伍中后的位置，基本倒数了。
    苏恬便没等她，离开教室的时候江迟予就在门口没走多远，于是她自然的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两人都没说话，但并不尴尬。
    像每一个一起上下学的途中一样。
    苏恬回过神，忽然凑近去看照片上江迟予的眼睛。
    虽然听起来有点扯淡……
    但是……好像……真的有……
    展板上放大张贴的海报还是很高清的。
    他眼里一团方形的带着三只腿的影子应该是摄像机。
    再后面……一团更模糊的但是说是人影，还真是……挺像。
    关键是，摄影师坐着，脸被挡在摄影机后。
    那这个影，确实只能是她了。
    苏恬有点震撼。
    这是多么蜿蜒曲折的一个浪漫小巧合。
    苏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知道拍不清，但她还是拿着手机，对着展板拍了一下。
    拍完后，继续往前走。就是上一届高考光荣榜。
    苏恬就在这上边。
    高考光荣榜是按照理一个，文一个横向排列的。苏恬这一届的理科状元是胡聪。
    文科状元是她。
    相当于江迟予的照片和事迹在第一个，接着是胡聪，然后才是苏恬。
    苏恬忽然想起来什么，凑近去看自己的那张照片。江迟予的光荣事迹尤为突出，所以占的版面最大，他们这些高考生的光荣榜占的地方要下一点。
    所以清晰度就不怎么高。
    什么都看不清楚
    苏恬说：“照你这么说，我眼里是胡聪诶。”
    江迟予瞥了她一眼。
    又看看两个人照片之间隔着的胡聪同学。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展板外是一层塑料挡板，防止风吹雨打，下面能打开，江迟予以前当主席的时候往展板上贴过光荣榜，知道怎么操作。
    而高考光荣榜每个人的海报，也是一页一页的。
    偌大的校园里也没个人。
    门口的老伯背对着他们看手机，好一会儿没变过姿势了。
    江迟予忽然走上前一步蹲下，用手去拧塑料挡板下的螺丝帽。
    “你干什么？”苏恬看着他的动作。
    江迟予说：“做件坏事。”
    苏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把展板外的塑料挡板遮了起来，推到上边。
    江迟予对她说：“来帮我扶一下。”
    苏恬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还是依言做了，再次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万一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要偷东西呢。”
    江迟予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放心，被别人看见了只会以为我们是在替换海报的老师或者油漆工。”
    被他这句话提醒，苏恬忽然猜到了他想干嘛。
    她也想的没错。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江迟予把她和胡聪的海报揭了下来，调换了一下位置。
    江迟予按着胡聪那张海报周围的胶带，说：“胡聪同学会理解的。”
    这下，苏恬的照片移到了他旁边，整一侧的展板都看着顺眼多了。
    坏事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底。
    江迟予扭头问她：“带口红眉笔什么了吗？能写字的。”
    苏恬被赶出门的急，没拿包，但她还真的带了一只口红在身上。
    确实是坏事。
    但是，是一件不太严重的坏事儿。
    苏恬选择成为他的同伙。
    她把口红拿出来，递过去。
    江迟予看了一下口红的logo，没说什么，只暗自记下了色号和品牌。
    回头给未婚妻补一根。
    江迟予拿口红从自己的名字边沿画出一道很细的红痕，末端接在了苏恬的名字旁边。
    一条线段，两个端点，中中间被他涂了个小爱心。
    男朋友偶尔会很幼稚。
    但她却，因为这样的幼稚，忍不住的笑弯了眸。
    江迟予把口红还给她。
    趁着门卫大爷还没转身，他们把塑料挡板放下来，江迟予重新蹲下，拧紧了螺丝。
    他们继续向前走。
    苏恬说想去以前的三班看看，于是他们走到教学楼。
    刚走到了楼道里的时候，江迟予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
    他脚步一顿，把手机拿了出来，直勾勾的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
    苏恬上了几级台阶，没等到人，就扭过了头，看着他紧盯着手机的表情，好奇道：“怎么了？”
    “如你所愿。”江迟予说。
    苏恬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妈发给我的短信。”江迟予解释。
    江阿姨在这个时候对江迟予说如你所愿。
    那意思岂不就是……
    苏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上前，拖着苏恬下了台阶，走到一楼的楼梯后。
    这里是一个监控死角，一般没人会往楼梯后看，更何况现在校园里几乎也没人。
    她被推到墙上，楼梯后的空间里光线是有些喑暗的，晦涩的环境中，江迟予漆黑的的眼瞳却很亮。
    他按着苏恬的手，脸挨得很近，鼻尖碰着鼻尖的距离。
    “未婚妻。”
    他笑着，低头，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