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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你们连价格都没听就推辞?这——”傅文光急道, 这批货, 虽说已经压到了最低价, 可仍旧花了不少银子,若是没有渠道销出去,岂不也要砸在手上了。
薛晏荣冲他使了个眼色,旋即便摩挲起了指尖,倒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想来诸位担心的不是吃不吃得下,而是我同薛怀丘的这层关系吧。”
话音一落,满屋默声,全做眼观鼻鼻观心状,看来被说中了。
其实也不难想,换谁谁都会提防,毕竟人家都姓薛,即便再不合也是一家人,他们这些外人是比不得的,若是应了这事儿,转头再一翻脸,那谁能惹的起?
“诸位的忧虑,我都能理解,但我与我二叔,绝不是同一类,咱们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不如我先来表表我的诚心。”
薛晏荣饮过一口清茶“我手上的布以低于市价两成卖给诸位,不需一次性付清,只需先交定金,等年末布匹销完,再来结款,若是不好卖,我分文不收,各位掌柜直接退货便可,如何?”
“这——”
“好!”一声清亮的女音从角落里响起“那算上我李记一个,现在我就交定金。”
一张娃娃脸,哪有半点儿大人样,杵在男人堆里,被挡的严严实实。
“与其去收北方的高价布,按照这个成本和如今的行市,即使薄利也不一定能多销,背着这个风险,不如要了您的货,出来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二爷既是表了诚心,于我们来说确实百益无一害,我信您。”
有一个就有两个,只要开了这个头,接下来的就不怕了,现下想不通,明后日也会想得通。
傅文光见状,立马开腔道:“人家一个女子都不怕,你们这群大老爷们还拿不定主意?我们二爷的人品那是人尽皆知,有目共睹,若是要诓骗你们,何必顶着如此低的价格还不落一句好?再说了咱们都是立字据的,若有什么,你们只管往衙门去告。”
闻言,思及此——
各家掌柜终于是想通了,一个一个的全去交了定金。
“今日之事,多谢李掌柜了。”薛晏荣微微颔首。
“二爷客气了,我也不过是想多赚些银子。”
语毕,女子便款款离去。
瞧着那纤弱的身影,再看看里面那一群深思熟虑的,不禁摇了摇头,一堆大男人连个弱女子都比不上。
刚回过身,薛晏荣就瞧见了自家母亲不苟言笑的面容,心道不好,这事儿自个儿是偷着办的。
“你可真厉害,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同你说了那么多,全是废话?敢情你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晏荣知错了,母亲您息怒。”旋即端去茶盏“喝口水吧。”
郑珺清瞪了她一眼,直将那茶盏推开“我是管不了你了,不如你好好想想如何跟幼清交代!”
“她知道了?”
“你当谁没长眼睛啊?一早上的进了这么多人,还能瞒得住什么?!”
薛晏荣摸了摸鼻尖“那,我去瞧瞧。”
“二爷——”姚十初顿了顿身子,下意识往里面瞧了一眼。
“生气了?”薛晏荣问道。
“嗯,岁杪在里头劝呢。”
薛晏荣点了下头,小姑娘生气,应该好哄吧?况且自己还病着呢。
岁杪见正主来了,连忙施礼退下。
“咳咳——”薛晏荣咳嗽了声,一般情况这种时候,小姑娘必然得上前嘘寒问暖,端茶递水,不过这回却没有动静儿。
心虚使然,人家不理你,总不能干坐着,主动先摇摇尾巴吧。
“那个——”
手刚落在她的肩上,就被拍掉了。
薛晏荣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继而就收了一个白眼。
小姑娘满心愤懑,一张床上睡着,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寸步不离这人的身,笑话!可笑至极!
“你还笑!”蒋幼清恨恨的掐住了这人的脸,似毫不留情的来回拉扯“我就说你每天大半夜的总出去做什么?还口渴,要喝水,敢情全是骗人的!你怎么不去唱戏啊,早红遍京城了!”
薛晏荣歪着脑袋,故意眉毛眼睛的全皱在了一起“疼疼疼,你还真不省劲儿,真掐啊~~”
“你同我说一声会掉一斤肉吗?非得偷偷摸摸。”
“那我不是怕你担心嘛,况且母亲都那样发话了,我不瞒着怎么能行?”
“我又不会揭穿你,我只会帮着你一起瞒母亲!”
话音坠地,蒋幼清立马捂住了嘴,小姑娘的脸,肉眼可见的由白变粉,由粉变红。
一着急,什么真话都说出来了。
薛晏荣忍不住的在那粉颊上嘬了一口,遂即就转换了画面,刚还不依不饶掐着人,这会儿就乖巧的窝在薛晏荣的怀里了,像只小猫咪。
“我让二叔,亏了个彻底。”
“啊?那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不知道,估摸着得闹一闹。”
蒋幼清猛的从她怀里直起身子,虽没说话,但眼神里却是担心。
薛晏荣的手指在小姑娘的眼皮上摸了摸,嘴边就漾开笑意“害怕了?”
蒋幼清不怕别的,就怕薛晏荣再被气病。
刮刮她的鼻尖儿“没事儿。”
薛晏荣的宽慰还没在蒋幼清的耳朵里转个圈,外面的吵闹声就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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