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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戳到了薛晏荣的心窝处,以前的她或许没有软肋,可以将自己至于高台,可以为了薛府为了大房,倾其所有不顾性命,但如今却不能了,身边多了一个蒋幼清,她自以为是的盔甲,在这人的面前形同破布,只要提及她,与她有关,那便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舍得下。
见她半天没反应,郑珺清急了,薛晏荣能多有主意她不是不知道,但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还不听,那就不能怪自己,拿出严母的姿态了。
巴掌落下来的时候,蒋幼清正端着新沏好的茶盏进来,瞧见这一幕霎时就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茶也成了烫手山芋,出去也不是,过去也不是。
虽不知她哪里犯错,惹怒了母亲,但心里又是心疼她的,小小的身子,咬着嘴角就大胆的走了过去。
反倒是郑珺清,刚还一脸严厉,闻见自家儿媳过来时,却更换上了笑颜,将那不知所措的人拉了过来,继而又没好气的指着床榻上挨了巴掌的家伙——
“今儿我就把话撂这了,往后你不必事事都依她,若是她哪里不听话,又或是做的不对,你就只管教训,不必手下留情,有我给你撑腰,若是这人胆敢犯轴,我再来收拾。”
说完,饮了口热茶,便回了屋去。
小两口,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方才就沏这盏茶的功夫,是怎的了?
“母亲怎么打你了?可打疼了吗?”蒋幼清捧着这人有些发红的脸颊,柔若无骨的小指带着幽香“是不是你又惹母亲生气了?”
薛晏荣知道小姑娘疼自己,立马装起可怜来,凑过脸去——
“母亲偏心眼儿,非说我欺负你,要我以后不准欺负你。”
“你!”蒋幼清瞬间就涨紫了面颊,两只手紧紧的攥了下拳头“我就说不要,你非得——”
小姑娘羞的的眼角都红了。
可薛晏荣却就是不肯罢休,似是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最得她欢心。
歪过头,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坏心眼儿的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欺负你啊。”
蒋幼清是真的被羞急了,手上终于有了点力气,但又不敢太使劲儿,胳膊一边推着,人一边躲着——
“你,你病好之前,都不许了!”
“哦,那病好之后,就什么都许了?”
白森森的牙齿,全是不怀好意的笑,瞧得蒋幼清又热又燥,但偏又比不过这人的厚脸皮,败下阵来“我、我不理了,我走了。”
脑后的发钗轻颤,发出轻微的叮当之声。
“哎,给我拿些蜜饯来吧,我想吃。”
“才不管你!”
啪地一声门被关上,薛晏荣的痞气方才收敛,三十万两啊,难道就真要这么没了?
嘴上说着不管她,可一出了门,心便软了,径直奔着厨房就去了。
须臾后,折返回厢房——
“只有这么点了,你想吃等会儿我再去买。”
没人应,一抬眼才瞧见,薛晏荣靠在床头竟睡着了。
她得是有多累?几步路的功夫就眯着了。
忙放下手里的蜜饯碟子,胳膊从这人的脑后穿去,动作轻的不能再轻,但也还是将她弄醒了。
薛晏荣艰难的掀开半边眼皮儿,困极的模样——
“我怎么又睡过去了?宋孟琮开的那药喝的人头脑发昏。”
撑手就想起来。
横亘出的一只胳膊将她拦下,轻柔的声音在耳畔落下——
“那本就是让你多休息的汤药,喝了发困是对的,你睡就是。”
扶着她枕在帛枕,又阖上窗,燃了安神香,最后探了探她的额头,没烧就好。
事无巨细的一番后,继而掀开被褥也躺了进去。
手搭在她的身侧,轻而缓的拍着——
“睡吧,睡吧。”
晨光熹微,天朗气清。
北坊街的宅子门前就来了不速之客,因着郑珺清提前吩咐过了,二爷有恙,一律闭门不见,故众人不敢怠慢,不论是谁,全都被拒之门外。
来人等了许久,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回去吧。
“看来大嫂这回是铁了心,要跟咱们划清界限了。”薛怀丘负手而立,脸上的慌乱展露无疑“母亲,若是这样,那、那银子,可怎么办啊?!还有晏朝的婚事,齐大人家的女儿可多少人想娶都娶不来的!”
鲁氏也发愁,难道老大家真是不管了?若是赔光了这笔银子,再没了铺面,光是靠那些庄子,日子怕是就要紧巴了,要是自己往后再一走,那两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薛怀丘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了,根本就是个指望不上的人,没人撑着,他会去要饭的。
“干脆算了!何必这样求他!大不了我次认栽了!”
“胡说!”
鲁氏狠拍了一通桌子——
“秦妈妈你去!就说是代我来的,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忤逆长辈!”
徐聿火急火燎的跑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花坛子里去。
“我说你就不能慢点,后面是有鬼在追你啊?”姚十初瞪了眼,毛毛躁躁的说一百次也不带改。
“可不就是有鬼来了嘛,不然我也不能跑这么急。”徐聿忙道:“秦妈妈来了,就在门口呢,说是代老太太来瞧二爷的。”
“去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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