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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高坐楼台,无人争锋,品尝着无限空寂,却又不会被空寂击败,正如他演奏的乐曲。
殊丽忽然觉得自己听懂了他的弦音,坐在庭院中晃了晃小腿,隐于绫袜内的铃铛叮叮铃铃几声,合了奚琴的节奏。
不远处,冯姬跑到廊下,“姑姑,陛下传您上去。”
殊丽顺着木梯爬上去,待晃晃悠悠来到陈述白身边时,发现庭院中的侍卫和宫人全都消失了身影。
她拢裙坐在屋脊上,近距离聆听,直到一曲毕也没有发表任何见解,深知不能班门弄斧。
陈述白收了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认识的那个画师暴露了行踪。”
殊丽心里一阵复杂,没有再火上浇油去问要如何处置那个人。
陈述白搂住她,大手抚在她头顶,“说来可笑,他就是朕的四弟,陈斯年。”
殊丽再掩饰不住惊讶,难怪那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是来自天子,而非元佑。如此想来,她又疑惑起来,陈斯年跟元佑很像,天子也跟元佑很像,究竟是为何?
没容她细想,脸颊忽然传来一抹温凉。
她转头时,下巴被人高高抬起,眼前被一道暗影笼罩。
陈述白低头吻上她额头,喉咙发出轻笑,“你居首功。”
天子是在斩断她与任何男子的来往吧,所谓杀人诛心。
殊丽避开他的触碰,认真道:“陛下让奴婢情何以堪,请别再说下去了。奴婢之所以将他的事如实禀告,是不想江山国祚受到威胁,但从私情上,奴婢是愧疚的。”
“殊丽。”
“嗯?”
陈述白扣住她的后脑勺,拉近彼此距离,“若你这样想,那些亏欠由朕来还,但朕不许你再为他人分心,更不许你心里装着他人。”
“奴婢没有。”
“没有吗?”陈述白哂笑,那元佑又算什么?可他没有问出口,只是不想再从殊丽嘴里听见其他男子的名字,即便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别再自称奴婢了。”他用拇指抚挲她的脸,“以后用你我相称。”
殊丽不懂他对她的态度怎地突然转变,就因为温存了几次,觉得该对她好一点?
“陛下这样,奴婢不习惯。”
冰冷的人忽然有了温度,总给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殊丽看不透陈述白,不愿再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朕想对你好。”
“奴婢惶恐。”
“说了,别再称奴婢。”
察觉到他的认真,殊丽扯扯嘴角,“我惶恐。”
陈述白被她认真又孬气的模样逗笑,笑得胸膛微颤,“惶恐就惶恐,慢慢就适应了。朕做皇子时,也很惶恐,怕皇兄突起杀心,怕父皇突怀戒备,后来呢,不也适应了。”
皇家无父子,殊丽理解他的惶恐,却无法消化自己的那份。
“陛下,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说说看。”
“永远不要拿我身边人做威胁。”
自懂事起,很多人都跟他提过要求,却从未有人跟他提过这种要求,陈述白心知她的后怕,无非是上次利用木桃和晚娘做威胁,逼她放弃提前出宫的念头,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好,朕答应你。”
殊丽眼眸雪亮,迎月而笑,笑靥多了几许真诚,“天子金口玉言,不可反悔。”
越来越得寸进尺了,陈述白掐住她的脸蛋,看她软蛋似的,还是心软下来,抱着她跃下屋顶,走进燕寝,将那把奚琴留在了月光里。
殊丽被放在了纯白绒毯上,绒毯每日更换,保持雪白不染纤尘,很衬殊丽的肤色,尤其是褰尽衣衫时。
脚踝上的金铃铛沿着流畅的腰线向上,挂在了陈述白的宽肩上,连女子浮动的气息都能影响铃铛的声响。
殊丽抓紧绒毯,恨不能拽出丝线,“慢点,慢点......”
她月事六七日,陈述白却像是饿了半年之久,一时难以自控,将人欺负的泣不成声。
前十七年的眼泪,都没有这段时日流淌得多。
他孜孜不倦,沉溺于她的温柔,渐渐沦陷了理智,将最粗野的一面淋漓尽展。
五六次后,殊丽捂住心口,感觉这里都快碎了。
倏地,脚踝又是一紧,她惊恐地蹬了蹬,眸中晶莹,恨不能骂出声。
狗皇帝,没完没了!
次日休沐,殊丽忍着不适坐起身时,锦衾自肩头滑落,雪白的肩上大片的紫红触目惊心,足见昨夜的疯狂。
身侧空荡荡的,早已凉了枕被,可凹陷的痕迹尚在。
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殊丽赤脚站在绒毯上,却因双膝无力差点跌倒,幸扶住了一侧床柱。
御猫哧溜过来,不停蹭着她脚踝的金铃铛,殊丽这才想起好些日子没见到它了。
“老伙计,你去哪里了?”捞起胖成球的御猫,殊丽眉眼含笑,抱着它坐在床边软塌上。
日光伴着秋风徐徐吹入窗缝,带来丝丝沁凉,殊丽抱紧御猫取暖,巴掌大的脸蛋埋在御猫厚实的毛发中。
可抱着抱着,她察觉出异常,御猫肚子大了不少。
“怀上了?”殊丽将它放在塌上,摸了摸它的肚皮,惊喜又诧异,御前没有小公猫呀,不会是野猫吧......
集宫人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御猫,竟找了个“野小伙”,想想都有趣,殊丽抱着它蹭了蹭脸,“等你主子知道了,会不会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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