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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婉也不再多言,径自走向殿门。殿门处的宦官伸手将她一挡,作揖道:“倩嫔娘子安。陛下正与兵部尚书议事,只怕不大方便。”
兵部。
徐思婉无声地吸气,抿笑:“那我等一等。”
那宦官又躬身说:“天热,请娘子去侧殿等吧。”
她略作踌躇,摇头:“事关兵部,只怕不是小事。我是后宫妃嫔,理当避嫌,还是不进去了,我随意走一走便是。”
言毕她搭着花晨的手离开,出了清凉殿前的那方院子,有一方精致小巧的花园。
这花园大约不如清凉殿大,景致看起来都修得紧凑了些,可总好过京城皇宫之中的空荡宫道。是以不论是嫔妃还是朝臣,前来求见时若皇帝不得空,就都愿在此处等上一等。
而此处,也是朝臣们进出行宫的必经之路。
徐思婉安然等了近两刻,终于见到兵部尚书陶浦和走了过来。
四下里除却她身边的人外再无旁的宫人,她便不急不慌地行上前,还余几步远时停住脚,福了福:“陶大人。”
陶浦和一怔,遂拱手道:“不知这位娘娘是……”
徐思婉抿笑颔首:“我是倩嫔。”
“哦,倩嫔娘子安。”陶浦和见了礼,眼中露出几许惑色,不知她有何事。
徐思婉慨然一叹:“其实我早想见一见大人,却总不得机会。如今可算见了,有些话终于能与大人说个明白。”
陶浦和一怔,惑色更深三分:“不知娘子何事?”
徐思婉低下眼帘,深深福下去:“陶大人一生为国,原该有儿女承欢膝下。但陶姐姐的事……是我对不住大人。”
“娘子言重了!”陶浦和惊慌失措,一时上前想扶,却又碍于身份不好碰她,只得局促地连连抬手。
他重重地一声叹:“唉!那些事,臣都听陛下说了,是臣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一而再地犯糊涂,反倒倩嫔娘子大度,几度为她求情。闹出那么多是非,原是臣管教不严,万不敢受娘子这一礼!”
他说着说着总算回过神,将求助的目光投到花晨身上。花晨会意,忙扶徐思婉起身,徐思婉满目的感激:“大人不怪罪就好。其实……大人若是恨我,倒也没什么,我左不过拿这一命还了大人。我只担心大人因此对陛下心存怨怼,国事当头,只怕牵连大局……”
陶浦和听得心惊,连声道“臣不敢”,心下却又感念于她的这份忧思。
后宫的女人,总是将圣宠与身份看得最重的。尤其是宠妃,有皇帝捧着,最易忘乎所以。
可她却因虑及国事,肯放下身份,为着昔年的旧事来同他赔罪。陶浦和虽觉得她的这般忧心大无必要,却也不得不承认,论这份心,她比自家故去的女儿实在是强太多了。
徐思婉见他这般,总算笑了笑,脸上的忧色却并未减弱,叹了一声,复又轻道:“我一个深宫妇人,朝政之事一概不懂,却也有些担忧之事想问一问大人。大人先听一听,若觉得不妥……只当我没问,如何?”
第65章 扇风
陶浦和稍稍一怔:“娘子请说。”
徐思婉遥望了眼清凉殿的方向, 浅锁的眉间露出忧愁,边思量边道:“我听闻若莫尔狼子野心, 近三两年时有不敬之举……不知可会真的打起来?”
陶浦和听得笑了。按理说后宫不当干政, 可这话说是干政都有些牵强。因为在两国生隙之时,当真能干政的人早就深想细枝末节去了,唯有与朝政毫不相干的人, 才会问出这般笼统的疑问。
这是因担心烽烟四起而生的最简单的恐惧。
陶浦和便耐心道:“若莫尔的确多有不恭,但眼下大魏国库也不充裕,若能和为贵自是最好。兵部、户部与鸿胪寺近来一同廷议了数次,就是想寻一条免于刀剑相向的出路。”
徐思婉点点头, 又问:“那陛下呢?陛下怎么想?”
陶浦和神情略有一僵, 口吻也变得犹豫:“这个……”
徐思婉捕捉到他的情绪,朱唇轻轻一抿:“陛下想战, 是不是?”
陶浦和沉叹:“战也有战的道理。说到底, 万般不睦皆因若莫尔而起,并非我朝一力讲和就能解决。臣等虽议了数遍, 却也要承认,到了最后或还是难免不遂人愿。”
他这话说得委婉,无任何不敬之言,可徐思婉摸索着他话中的意味, 已不难将局面探个大概。
先前她就听说过, 鸿胪寺是不主战的, 但主战的将领却很有几位。眼下看来陶浦和这兵部尚书倒也不主战,但皇帝的心思已然动摇。
这倒也并不难理解,毕竟若莫尔的种种举动除却令边关百姓失了安宁,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冒犯天威了。言及天威二字, 他自然也是最为懊恼的那一个, 加之一国之君本也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他心中想来不会有太多忍让。
徐思婉朝陶浦和颔一颔首,暂不急于多说什么,复又浅浅一福:“多谢大人,大人一心为国,真是辛苦了。”
“应当的。”陶浦和拱一拱手,徐思婉便提步离开。她回到清凉殿前,没再理会林嫔,径直走向殿门。
这回殿门口的宦官没有拦她,她就直接入了殿。齐轩议完事终于得以小歇片刻,正在殿中踱步,见她进来就露出笑意:“适才就听闻你来了,到殿门口看了看却不见身影,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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