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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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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向著锦易的後脑勺踢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扭打到一起,一个穿梭在绿树间,一个在游走在地面上;一个咄咄逼人地进攻著,一个被迫频频闪躲同时又抓著空子趁机发起攻击。帝矢凭借著轻巧的身体和灵活的动作,像一只展翅的小鸟一样左冲右突,而锦易胜在充沛的力量和同样矫健敏捷的身手,虽然占不了上风,但也没有吃什麽亏……
    “你们,都给我住手……”一声凌厉的吆喝把正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都给震慑住了,两人不由自主地都停了下来,看向发出吆喝声的那人。
    徊蝶瞪著一双寒星般美丽的大眼睛,看向锦易和帝矢的眼神中跳跃著哀痛和一些让他们读不懂的情绪。小狸猫站在他的肩膀上,正呲牙咧嘴地“喵喵”地宣誓著自己的权威。
    徊蝶不发一语,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般凝重。
    “小蝴蝶……”帝矢最先受不了这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他走过去,在徊蝶的跟前站定,伸手想触碰他的手臂,却被徊蝶闪身躲开了。
    “对不起,小蝴蝶。”帝矢垂著头,低声地道著歉,他刚才那副让锦易自惭形秽的骄傲模样在徊蝶的面前不复存在。
    锦易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向著徊蝶低声说了声“对不起。”其实,他无需道歉的,他只是正当地防卫罢了,但他知道自己族人曾在这片土地犯下过不容饶恕的罪恶,他明白那种刻在种族血液里的愤怒和仇恨,如果换做是自己,他可能会做出比这少年更过分的事情吧。锦易突然痛恨自己是一个理族人。
    三个人、一个小狸猫正在僵持著,突然有一股强烈的风刮过,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随即一道浅绿色的身影从一旁的树上蹿下,是依蓝来了。
    “草泠出事了,他被帝国军抓了去,草癸正赶去救他……”依蓝连珠炮地把话说完,他手中的长鞭还缠在树上没有抽回来,他脚尖刚落地,便又一个纵身前跃,蹿到另一棵大树上,脚步不停,往著东面的树林迅速飞蹿而去。
    徊蝶和帝矢都大吃了一惊,来不及细问,便紧跟著依蓝,也朝著东面的树林跑了过去。
    ☆、(24鲜币)第123章 悲怆(军服/强攻美受)
    远远地便听到了鼎沸的厮打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痛苦嚎叫声,听著这样嘈杂的打斗声音,就算没有亲临现场,也能想象得到前方的恶战有多麽的激烈。
    锦易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在树林的边缘停著一辆暗绿色的豹纹军用越野车,车身四周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著几具尸体,都是清一色穿著浅灰色军服的理族男人,他们不是正规的帝国军,是锦易略有耳闻的被议院收编了的私人雇佣军团。还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灰衣军人在垂死挣扎著,被愤怒的感族少年杀得咿呀鬼叫,全无招架之功,更加没有还手之力。
    突然,一群统一身穿著白衣、背著弓箭的感族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周围的树干上,他们手里都握著弯弓,十几支箭一同被搭到了弓弦上。锦易只看到一支支的利箭从他的眼前飞射而过,紧接著就听到一声声箭头入肉的令人惊悚的声音,以及一连串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刹那间的功夫,剩下的几个灰衣军人都身中数箭,他们只来得及伸手捂了一下伤口,便一个两个纷纷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的凶残终究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浓浓的血腥气味在空中飘散开,一瞬间,嘶喊打斗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静得诡异。
    低低的抽噎声传入耳际,因为四周的安静而异常的清晰。是一个小男孩的啜泣声,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还带著奶香味,让听到他哭泣的人都忍不住打心底里涌出一股疼惜。
    “小泠,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哥哥就在这里,坏人都被哥哥干掉了,小泠不要怕,小泠已经没事了哦。”草癸紧紧地抱著他怀中的小男孩,一只手轻拍著他的後背,伏在他的耳边柔声劝慰著。
    “哥哥,痛……好痛……呜呜……”小男孩可怜兮兮的叫唤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一阵心酸。
    草癸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小男孩娇小的身体,“哥哥在呢……”声音明显在压抑著却依然无法掩饰得住语气里泄露出来的悲怆,高大的少年强忍著哽咽道,“哥哥这就带你去医院,让医生伯伯把小泠身上的痛痛都弄掉,小泠乖,很快就不会痛了哦。”
    “嗯,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医生伯伯那里,好不好?”
    “好,我们现在就去。”
    草癸的头倏地从小男孩的颈脖间抬起,他的眼睛是充满了腾腾杀气的血红,泪水晃动著,瞳孔因为极力隐忍著的怒气而圆瞪著,他如同利刃一样的目光狠狠地剜著越野车边上那个缩著身体的男人。
    锦易这才注意到车边竟然还残活著一个人,他的目光也随著草癸的目光望了过去,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个人的身上时,锦易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那个人竟然是他的父亲,帝国的市长锦德,不过这时候的他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以及目空一切的霸气,这时候的他像一只暴露在阳光下被手执棍棒的人群围攻的老鼠,他弓著背,侧靠著车身,一只手攀著车盖,身体在瑟瑟发抖。向来注重形象的他此时是衣衫不整,他那一身黑色的西服上到处是裂口以及斑斑的血迹,他大腿和右手臂都中了箭,鲜红色的血从伤口汹涌而出,在他的脚底下和被他身体靠著的车盖上都积聚了一大滩暗红色的血。
    锦德也看到了锦易,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他意识到了什麽,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般,扯开喉咙大声喊道,“小易,你也在这里?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救救我,救救你的父亲,叫他们不要杀我,这整个军团都被他们灭了,我的两条腿也废了,他们也应该解恨了吧,小易,叫他们放过我一命,好不好?”
    锦易像是石化了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他已经听不清他父亲一张一合的嘴巴说出的是什麽,他已经不会思考他的父亲为什麽会到这个地方来,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徊蝶,徊蝶会仇恨他,会将他赶走,甚至还可能会将他碎尸万段,因为他的父亲是导致了眼前这一罪恶的侩子手,因为他的族人再一次伤害到了徊蝶的族人。锦易感觉自己脚底在冒著寒气,他的血液、他的身体都要被这寒气冻结了。
    “啊……哥哥……救我……哥哥……”小男孩猛地惊恐地嚷叫了起来,颤抖的身体不断地往他哥哥的怀中钻。
    这把是恶魔的声音。小男孩把头深深地埋在他哥哥的胸膛里,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这把声音唤醒了他心底的无限恐惧,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一声接著一声狰狞的淫笑,後背感觉有无数双伸向他的大手,他们要将他拉回到噩梦当中。
    “别怕,别怕,哥哥在呢,没有坏人能再伤害到你了,别怕,小泠别怕哦。”草癸一边用最柔和的声音安抚著他怀里的小男孩,一边转身快步离开。
    温柔的安慰声还随著轻风传送过来,还有柔和的歌曲。
    突然“嗖”的一声箭响,随即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响起又猝然止住,锦易这才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见到他的父亲锦德身体在越野车的车身上撞了一下,然後倒头跌在地面上,一支从他的前心一直贯穿出他的後背,直直地指著天空。
    那个地位显赫的帝国市长,那个经常不在家、经常在外面寻欢作乐的男人,那个令母亲伤心欲绝却仍旧对自己保留了一份爱的男人,那个令自己痛恨不已却依然暗暗敬仰著他的男人,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锦易像是失了魂一样,拖著沈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著那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男人走过去,他悲伤,毕竟死去的那个是他的父亲,但他并没有心生怨恨,很明显,是他父亲先犯下了不能让感族人宽恕的过错。那个刚被抱走了的小男孩,虽然他全身几乎都裹在了一件宽大的衣服里,但露出来的那两条小腿上留著两道刺目的鲜红痕迹,像两道溪流一般蜿蜒的血痕,从他的脚踝一直延伸到他被衣服遮挡住的大腿上方。这明显是被侵犯过的痕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身後传来利箭破空射来的声音,锦易知道这支箭是射向他的心脏的,但他没有想过要躲闪,他的父亲做出这样的恶事,作为他的儿子,锦易觉得自己亦死有余辜,如果就这样死在这支箭下,在自己断气之前,他(指徊蝶)还会像之前那样对著自己露出一抹微笑吗?
    但那支箭并没有像锦易料想得那样射入他的心脏,因为徊蝶突然冲过来用匕首给他挡开了那支箭。
    锦易感觉自己的膝盖窝一阵酸痛,他两条腿使不上力,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倒在了车盖上,是徊蝶踹了他一脚。随後,锦易的肩膀就被一只小巧却蕴含著无穷力气的手给抓住,他原本趴伏在车盖上的身体一下就被翻转了过来,一把闪著寒光的匕首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抵上了他的咽喉。
    徊蝶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两簇仇恨的火焰从他墨色的眸子深处迸射而出,匕首的尖端不断往锦易那层薄薄的颈部肌肤刺入,血已经流了出来,锦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上方的徊蝶,他以为这把冰冷的匕首肯定会贯穿他的喉咙,但徊蝶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我现在不会杀你,你有对我们族人的救命之恩,但也有对我们族人的伤害之恨,恩和恨,已经互相抵消了,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仇敌,那时,我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滚……”徊蝶收回了匕首,原本摁住锦易肩膀的手也一把甩开,他身体向後一转,飞快地朝著草癸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依蓝、夜翩和帝矢扫了锦易一样,也转身跟上了徊蝶。
    锦易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不致命,却血流不止,眨眼的时间,他的衣服前襟已经像是被血染过一般鲜红一片。
    “我身上没有带著追踪器,我开的那辆路虎也没有装有追踪器,这群人不是我暗中指引才找到这里来的,我不是帝国的间谍,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锦易两手肘撑著车盖,站直了身体,对著徊蝶离开的方向大声喊道。他脖子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大力喊叫而血流得更汹了。
    这群人确实不是他引来的。议院的月度会议遭到一个会驱使蝙蝠的感族少年袭击,锦德立刻就意识到这有可能是罂煌将军设下的一个圈套,那个一向看议院不顺眼的男人已经打响了灭掉议院的第一枪,他的目的是要议院集中那些收编来的雇佣军团,如果议院真的调动了他们的雇佣军团,肯定就会掉进那个男人的陷阱里。锦德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偏偏自恃拥有了军队就高枕无忧的议长根本就不听他的劝告,锦德懊悔选错了合作对象。
    听到议长要将那个被擒住的感族少年押运到“新生”,锦德就滋生要将那个少年据为己有的念头,但他要暗地里来实施这个计划,於是在少年被押走时,他还是留了下来和议院那边的人假惺惺地商量著接下来对付将军的行动,然後寻了一个理由赶回了他的地盘──帝国政府大楼,调动了隶属於他的政府警员,借著搜查之名,实际是想趁机将那个感族少年夺了过来。
    锦德有一个心结,自从三年前,他无意中见到帝国军俘虏的那批美貌超出他想象的感族少男少女时,他就念念不忘地也想要自己弄上一个那样的极品美人,却一直未能得尝所愿,他甚至花重金设了一道悬赏令,鼓动那些无业的流氓地痞前往迷雾森林给他捉回来美丽的感族人,这种捉拿美人的悬赏令迅速在帝国的贵族中盛行,铤而走险的流氓地痞一茬接著一茬,但前往那座神秘森林的人就像是石头沈下了大海,再无音信。三年来,一直心心念念却自始至终得不到实现的愿望已经慢慢变质成了一种魔念,目的不达到,锦德誓不罢休。
    眼看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却不想又功败垂成,具体是什麽搅乱了他的计划,锦德不得而知,因为他派出去的政府警员都已经被全部射杀了,看自己手下的那种死状,任凭锦德再深思熟虑的一个人也想不到对他们下手的不是帝国军,反而是和他达成了联盟的私人雇佣军团。
    心有不甘的帝国市长终是下定了决心,他自己不惜豪掷千金让十几个议院收编的雇佣军随著自己前往感族人的领地,他要亲自去狩猎美人。最後,美人是猎到了,但见色起异的雇佣军却也想著分享一下那份温柔,他们不买账,孤身一人在那十几个凶狠无比的暴徒群里的帝国市长也不敢违逆他们,於是等不及返回帝国,他们就在那辆越野车里享用起他们的猎物来,滋味确实是很销魂,但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却很惨重。
    徊蝶没有回头,他听到了锦易的声音,他当然也知道锦易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只喜欢趴在锦易头顶睡觉的小狸猫可是一只极有灵性的小狸猫,它是徊蝶专门派去监督锦易的,徊蝶又怎会把自己族人的安危当作儿戏呢?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小心谨慎的,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到他族人的隐患。但伤害草泠的人是锦易的族人,那其中还包括著他的父亲,即使他本人没错,徊蝶也无法原谅他,但也不希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他死在自己族人愤怒的利箭之下。
    锦易一动不动地站著,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徊蝶的背影,但一直到从他的视野中消失,徊蝶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大火燃烧了起来,一股热浪从身旁直扑而来,锦易慢慢地转头,看向热浪袭来的地方,是一具尸体身上窜起了火苗,熊熊的烈火很快就在尸体上蔓延开,整具尸体很快就被火焰包裹了起来。
    站在四周树上的白衣少年此时手里执著的都是箭头燃著火苗的长箭,“嗖”,一支带火的箭射出,又有一具尸体燃烧了起来;“嗖、嗖、嗖……”接连带火的箭射出,但见滚圆的火球在空中划过,一具接著一具的尸体都纷纷点上了火苗,烧焦的味道浓得呛鼻。
    锦易慢慢地挪动脚步向远离火源的地方走去,如果那些白衣少年将带火的长箭射向他,他非葬身在火海之中吧,但徊蝶的一句充满恨意的话挽救了他。
    也许他这样做,目的就是想救自己的吧,锦易这样想著,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但又想到他眼眸里迸射出来的对自己的恨意,那恨意根本就不像是伪装出来的,顿时心里又是一痛。他既是救了我,也是恨著我,锦易悲哀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又想到他那个作恶多端的父亲,他的尸体正在自己的身後被烈焰吞噬著,心里又是一恸。百般滋味在心底反复煎熬著,却无人可倾诉。
    突然一声激烈的爆炸声响起,一道强烈到有如核弹炸开的热浪从他的身後冲击过来,咆哮著的火舌几乎舔到了他的後背,锦易踉跄了两步便一下扑跌到了地面上。
    爆炸开的是那辆被点燃的越野车,飞溅的金属碎片砸在他的身上,刮著他的皮肤,虽然隔了一层衣服,但也抵挡不住火辣辣地如灼烧般的痛楚。
    等身後的热浪褪去,已经是夜色苍茫的时分了,世界重新回归安静,连烈火燃烧的声音也熄灭了下去。锦易还是像死了一样动也不动地趴在地面上,他不知道那些白衣的感族少年离开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倾慕的那个少年现在在做著什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这天地之大,恐怕已经没有了可以容纳他的地方了吧。
    锦易悲哀地合上眼睛,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作家的话:
    ps:这一章原本是设定为很粗暴的轮x的,但偶实在狠不下心去虐待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就换了一个角度写,那个xxxx内容,只能让大家去自行想象了…………
    ☆、(24鲜币)第124章 兵临城下(军服/强攻美受)
    徊蝶、依蓝、夜翩和帝矢四人很快就追上了草癸。
    在哥哥轻柔爱怜的歌声催眠下,草癸怀中的小男孩已经昏睡了过去,他此时的脸色由於一路的晃动而愈加显得苍白了。
    几个人急急脚地赶著路,不一会便来到了一间面积较大的木屋前,这是一幢建在地面上的房屋,房屋後面依靠著一棵充满沧桑的参天大树,房顶上方的枝桠上悬挂著一盏白光灯,不甚明亮的光束在房屋顶上形成一个金字塔形的光罩。这里就是感族人的医院。
    进去,里面简单得更加不像是医院。一边是用木板粗略隔开的一个个医疗用的房间,另一边有一条直通两头的走廊,放著一些供等待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安坐的长木椅子。
    唯一让人觉得还有点医院气息的,就只有扇动鼻翼时能嗅到的一股淡淡的药水味。
    徊蝶几个人刚踏进医院的大门,一名须发都花白了的老者已经迎了出来,脸上带著慈祥的笑容,但在他的目光注意到草癸抱著的已然昏迷过去的小男孩时,他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
    “快,快将他抱进来。”老者一边焦急地喊道,一边示意草癸把小男孩背到他手指著的那间房里面,徊蝶和其他三个人也跟著进了去。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慈祥的老者隐忍著一脸的怒火,到底是凶残到什麽程度的暴徒才做得出这样残暴的事情来?
    两名身穿著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士先後走了进来,一个手里捧著一个装著各种医疗器械的大木盒子,另一个手里捧著一盆冒著蒸汽的热水。
    “你们几个先到外面等著吧。”老者一边沈著声吩咐道,一边把他的双手探进热水中进行清洁、消毒。
    徊蝶、依蓝、夜翩和帝矢四个不敢耽搁小男孩的治疗,迅速地退了出去。
    但草癸依旧站著不动,他俯下身紧紧地握著小男孩的小手,轻轻地向昏迷中的他说道,“小泠,哥哥会一直陪著你的,你不用怕的哦……”
    老者只是看了草癸一眼,没有再出声要求他出去。
    等待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过程。
    徊蝶目光定定地看著那扇已经掩上的浅橙色木门,那门上既没有闪烁的红灯,也没有滴答走著的锺表,完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拼命压住心中的焦急,徊蝶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在默默地祷告著,祈祷里面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男孩能平安脱险……
    房门开了,老者和两个白衣护士一前一後走了出来。心急火燎地等在外面的几个人马上站起身迎了上去。
    但没有人询问,老者也只是对他们几个微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徊蝶几个慢慢地走进房间里,他们的脚步都可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床上躺著的小男孩脸色异常苍白,连嘴唇都是没有任何血色的惨白,这副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让进来的几个人都不禁心中一痛。
    草癸握著小男孩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和小男孩的手十指相握在一起,握得很紧却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像对待易碎的水晶玻璃一般小心翼翼。徊蝶几个进来,他也没有回过头去瞧他们一眼。
    徊蝶几个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忍心打破这种令人动容的场面。
    时间仿佛静止了,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静静站在一旁的四个人又轻轻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还反手轻轻地替草癸虚掩上了房门。
    几个人默契地走出医院,徊蝶觉得他的脑袋里有隐隐的晕眩感,他使劲地甩了甩头,和依蓝、夜翩和帝矢三个绕到医院的後面去。
    医院後面的那棵树显然已经很古老了,树干的树皮非常粗糙,上面铭刻著远走的时光和无可挽回的岁月。徊蝶仰头,看向这棵大树上长得茂盛蓬勃的枝叶,似乎那些已经流逝的往日还在这些枝叶上留下了一些可供他们寻觅的痕迹。树很高,横生的枝桠也很多,要攀爬上去并不困,尤其是对他们几个来说。
    徊蝶爬到树的高处,挑了一处视野开阔的枝丫坐了下来,身体斜靠著树干。依蓝、夜翩和帝矢也在他旁边的枝桠上坐著。
    秋夜的风有些薄凉,吹著周围的树叶发出“莎莎”的响声,还有不堪寂寞的秋虫在吟唱著悲伤的歌曲。
    徊蝶仰面躺在树枝上,只用了一只手勾著树干,他望著头顶上方的高远浩淼的天穹,疏星朗朗,银河灿烂,只可惜没有月光的烘衬,这繁星虽热闹却也略微显得有些寂寥。
    徊蝶记住以前他们绿精灵的五个成员还有草泠会经常在一起仰望夜里的星空,活泼可爱的草泠总是兴奋地指著一颗颗的星星,很认真地辨认著它们所属的星座,还会缠著他们给他讲每一颗星子背後的故事。那时候的他们总是会被草泠快乐的欢笑声感染,也会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现在他们都陷在沈默当中,徊蝶转头看了看两旁像他一样仰面躺在树干上望向星空深处的三个人,夜风吹扬著他们的衣摆,依蓝头上那条用来捆绑头发的飘带甚至还被风吹了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著他的脸颊,有些痒,但徊蝶也没有伸手去把那飘带弄开。
    徊蝶阖上眼睛,感受著夜风抚摸著肌肤的温柔,听著秋虫悲悲戚戚的咕哝声,神思恍恍惚惚,朦朦胧胧间似睡非睡,就这样任由著时间流走。
    突然,一声巨大的炮鸣在寂静的森林里炸开,惊得林间的鸟都纷纷飞了起来。徊蝶一下子惊醒,慌忙从树干上蹿起,三两下爬到树顶上,举目四望,瞳孔瞬间收缩。
    天已经大亮,但投下来的却是层层的黑影。因为在迷雾森林的上空,此时正盘旋著成千上万架无以计数的战机,是暗黑色的猎鹰型战机,机身上那醒目的金色标志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著熠熠夺目的光辉,那些战机就彷如一只只伸展开了巨翅的凶恶黑鹰,虎视眈眈著,随时都会对它们看准了的猎物发动攻击。
    是他来了。徊蝶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浮现出那个穿著一身金黄色制服的男人。
    又有一声炮弹响起,震得整座森林都晃了晃,随即,徊蝶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圆形火球拽著长长的尾巴直飞向高空,然後“轰”的一声爆炸开,落下满天的火星。这是示威用的信号弹。那个人在警告著自己,那个人是要自己现身。
    徊蝶迅速蹿下树梢,依蓝、夜翩和帝矢也陆续从树上跃了下来,四条人影朝著信号弹发射的地方狂奔过去。
    东面的森林外缘,在迷雾森林和帝国之间的那片碎石戈壁上,数十辆暗绿色的横纹装甲车和装有导弹的坦克分列两排呈半月形围著迷雾森林的入口,车上的长炮炮口全都对准著迷雾森林。
    负责守卫在森林边缘的白衣少年这个时候都站在了树干上,他们手中的长箭都搭上了弓弦,和帝国军对峙著。
    两边的人马都是蓄势待发,充满了硝烟味的紧张气氛绷紧到了极点,只要一个极细微的声响就能引爆这一触即发的战事。
    徊蝶疾速奔跑著的脚步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就此停下,他给跟在他身後的三个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而他却慢慢地走出了树林,一直走到两军对垒的中间空地上。
    徊蝶静静地站著,目光注视著他正前方那辆在一大片的暗绿色中显得尤为醒目的金黄色座驾,那辆属於帝国将军的专用座驾。
    黄金色的翼状车门缓缓打开,一双暗金色的长筒靴踏到了地面上,然後那个男人慢慢地从车上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身金黄色军服的装束,头上戴著镶金色条纹的白色军帽,手上戴著镶白色花边的浅金色手套,浑身都是尊贵无比的金色,在清晨灿然的阳光中,仿若神祗降临人间。
    将军迈著优雅的脚步,如一只正在巡视著他王国的金钱豹。
    “小猫咪,好久不见了。”将军在徊蝶跟前站定,抬手,一根手指挑著徊蝶的下巴迫使他高高地昂起头,和自己对望。
    站在徊蝶身後方的帝矢顿时握紧了拳头,就想要冲过去,却被依蓝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给制止住。
    “这一天两夜的时间,小猫咪可有想过本将军?”将军微微俯低了头,把他的唇凑到徊蝶的耳边,蛊惑的声音随著让人感觉战栗的暧昧热气传送入徊蝶的耳中,“本将军可是想你想得紧哦,小猫咪知道本将军想你时想的都是些什麽吗?”
    将军一边说著,一边把他的嘴唇往徊蝶的耳蜗里靠近,温热的唇瓣已经抵到了徊蝶的耳郭上,徊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想把头侧转开去,却又生生地忍住。
    徊蝶那一轻微的动作惹来将军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不等徊蝶回答,就又听到男人低沈的嗓音贴著他的耳垂传来,“本将军在想,对一只总不听主人话的小猫咪,应该用怎样的惩罚手段来惩罚,才能让他学乖巧一点呢?……小猫咪,你还记得当时和本将军定下的契约吗?如果你违背了,本将军可是要灭了你的整个种族的哦……现在你违背了,本将军为了不出尔反尔,特意前来履行那契约的内容了……”
    徊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但强自镇定地说道,“罂煌将军,我已经按照你的指令潜入了‘新生’,灭掉了‘新生’,以及消灭了所有出现在帝国政府大楼里的雇佣军,你交代的任务我都已经替你完成了,既然要我完成的任务我都顺利完成了,就算我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返回属於自己的地方,也不能算作是违逆那个契约吧,罂煌将军,你说是吗?”
    将军站直了身体,原先轻轻挑著徊蝶下巴的手指突地捏紧了徊蝶的腮帮,“小猫咪的这张小嘴可真会巧言善辩,不过,小猫咪千算万算却偏偏算漏了一点,本将军可没有说过,要你去执行的任务只有那一个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小猫咪还没有开始去执行,就想著做逃兵开溜了?本将军可不允许身边跟著一心只想著当逃兵的属下。”
    徊蝶咬紧下唇,看著将军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不动声色却满是阴谋的笑意。
    “本将军要你去执行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将军停顿了一下,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隐约中透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残酷,“小猫咪,你要永远留在本将军的身边,随时听候本将军的差遣,包括各个方面的差遣。”
    “不可能。”徊蝶几乎是冲口而出。
    “不可能?”将军捏著徊蝶腮帮的手力道猛地加大,捏得徊蝶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不可能?”将军又重复了一句,他的另一只手随即抬了起来,麽指的指尖和食指的指尖相互抵到了一起,“只要本将军一个响指,这里──你的家园马上就会被炮弹轰炸为平地,小猫咪,你的回答是‘非常乐意’,亦或还是‘不可能’呢?”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逼迫,徊蝶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三……二……”将军的麽指和食指随著他的倒计时在缓慢地滑动,他的眼睛饱含著深意又带著一丝的作弄意味看著徊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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