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煜看着眼前的少女，实在不知道，在那看似娇媚的脸蛋下，竟然会有如此厚的皮层。
    同时，这也让他对于这个恶劣女人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了解。
    结果，还没等他继续说话，殷泠苼已经惊喜的一把搂住他。
    不，与其说是“搂“，不如说是“拽”更合适一点。
    李天煜只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一辆踩死油门的汽车拖拽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拉起来。
    然后，一张无辜茫然的脸就陷入了一片山峰之间。
    “搭档！这回真是谢谢你了！我果然没看错人……“殷泠苼用力拍打着李天煜的后背，一边大声笑道。
    住……住手啊！
    后背传来的几乎让李天煜脊椎发出呻吟的巨力，还有面庞前的那一片该死的，几乎让他窒息的柔软……
    没有人知道，刚满十八岁的少年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酷刑。
    正所谓“冰火两重天“……
    少年只表示，这些，对于他这个年轻人而言还是太早了吧……
    一旁，老人歪着脑袋，无声的看着这对狗·男女的互动，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竟然微微出神。
    年轻，真好啊……
    好半天，李天煜拼命拍打着殷泠苼后背的力量终于让殷泠苼反应了过来，终于是松开了手。
    李天煜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息着，脸色通红、
    憋的……
    传说中的洗面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但是，可以预想，估计已经有几片青紫了。
    呵，竟然是自己队友率先对他造成伤害吗？
    殷泠苼似乎却是会错了意，玩味的笑了起来。
    “哟，搭档，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纯情啊！”殷泠苼戏谑的笑了笑，尽情的调侃着眼前诸夏的纯情小处·男。
    “竟然只不过和大姐姐的接触亲密了那么一点点……就顶不住了？”殷泠苼比了比自己指间的细小距离。
    不等李天煜勃然变色，殷泠苼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在我失了智的时候，你不是挺主动的吗？莫非你喜欢那种调调？比如说昏迷……”
    “停！”李天煜大声喊停。
    妈耶，再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说下去，他感觉他迟早要被河蟹！
    传说中的404大神……
    但是，始终挨打不还手也不是李天煜的性格。
    更别说被接二连三的针对此事嘲讽了。
    李天煜反唇相讥道：“什么时候，处·女也能这么嚣张的嘲讽处·男了！”
    “谁说的！”殷泠苼大怒。
    她站起身来，面红耳赤，手舞足蹈的喊道：“姐姐我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是了……告诉你，当年姐姐我号称夜场女王……”
    李天煜冷笑着看着这个女人色厉内茬，对她说的话完全当放屁。
    编，你就接着编。
    就看我信不信嘛？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女人看似一副瑟瑟的大姐姐老手的模样，可实际上，十足的菜鸟一只！
    比李天煜都好不到哪去！
    不！甚至还不如他呢！
    不知道是耳濡目染还是从哪里学来的大胆、放纵的挑逗，看似进攻力极强，但是，也只不过如此罢了。
    呵呵，再让她进一步，你看她会不会不知所措！
    李天煜从刚才她那生疏到了极致的舌……
    咳咳咳，总之，这是有着严密的推论和确凿的证据支撑的结论。
    殷泠苼，绝壁是个……
    处……
    “铛！”
    李天煜双眼微微翻白，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你就这么打晕他了？”老人在一盘眼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嗯？有问题？”对待老人，殷泠苼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恶声恶气的说道。
    不过，在老人看来，这副姿态却是奶凶奶凶的……
    老人摇了摇头，轻声嘀咕着诸如“现在的年轻人玩的真花啊”，“玩的这么开”之类的话……
    过了一会儿，在一片冰凉下，李天煜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是面无表情将珠子重新含进嘴里的殷泠苼。
    “我怎么晕过去了？”李天煜摸着自己的脑袋。
    怎么感觉那么痛……
    “没什么，只是刚才你为了救我，不小心被冻晕过去而已。”殷泠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这样吗？”李天煜有些狐疑。
    “是！”殷泠苼看着李天煜的双眼，诚恳的说道。
    “不信你可以问旁边的老头。”
    老人面皮抖了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在余光看到殷泠苼变得“凶狠”的表情后，他才无奈的点了点头。
    “难怪我感觉身体有点冷，特别是嘴巴，还有点僵硬……”李天煜使劲搓了搓脸，恍然大悟。
    殷泠苼悄悄的抹了把冷汗。
    总算是混过去了……
    之后，在略过了某些插曲之后，他们开始了正式的交谈。
    “抱歉。”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少年，殷泠苼低下了头。
    “为什么道歉？你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李天煜瞥了他一眼，哼哼道。
    换来的，是殷泠苼愈发愧疚的低头。
    好半天没有回话，也让李天煜有一点短暂的不知所措。
    很快，他就苦恼的挠了挠头。
    “行了，抬起头来吧。“李天煜叹息道。
    “虽然因为你的鲁莽、不听劝告、擅自行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也打心底里谴责你这种行为……“
    “但是……“
    “我们不是搭档吗？“李天煜无奈的说道。
    或许在和这个女人第一次正式认识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吧！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因为欠了人情，欠了命什么的。
    因为，到了这个地步，两人的关系也不仅止于此了。
    殷泠苼原本黯淡下来的眸光逐渐明亮了起来。
    浓烈的欣喜，饶是一个孩子都能够看得出来。
    她高高的扬起了脸，神采飞扬。
    “你给我好好反思检讨啊混蛋！“李天煜有些哭笑不得。
    这女人，真的仿佛野兽一般啊……
    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完全凭借本能……
    “嘿嘿嘿……”殷泠苼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着不说话。
    “趁着那颗珠子的还有效，尽快出去吧，以你的速度，应该来得及。”李天煜摇了摇头，劝说道。
    “哦。”这一次，殷泠苼乖乖的点了点头，没再整活。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她也知道，再咬牙死撑已经根本没有必要了。
    她不可能获得异空间核心了。
    凭她这已然脆弱不堪、堪称千疮百孔的精神，在霜降珠耗尽的瞬间，恐怕就会再次陷入疯狂之境吧。
    到时候，李天煜手里可已经没有第二颗霜降珠可以唤醒她了。
    而且，如果到时候她不小心伤到了李天煜……
    “那你呢？一起走吗？”殷泠苼关切的问道。
    “我……”李天煜陷入了沉默。
    的确，他进入森林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功成身退”。
    以殷泠苼的速度，他们现在还来得及赶回异空间的出口。
    他可以暂时告别这打打杀杀的一切，回归正轨，回到往昔平凡的日常。
    但是！但是！
    “我还不能走！”李天煜断然说道。
    旁观的老人注意到，这个少年骤然冷硬的面孔，以及眼眸中那燃烧着的火焰。
    仿佛烈焰中熔铸的钢铁一般……
    某种程度上，他骗了叶九州和严世光。
    他一定要进来，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殷泠苼。
    不只是为了他人，也为了他自己。
    他扭过头，看着老人。
    “或许我有着挟恩图报的意思在内……但是，告诉我，进入森林里的，有没有一个天竺人！”
    他死死的盯着老人似乎有些愕然的脸，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没错，他来这里，不仅仅只是为了救人。
    也是为了杀人！
    之前在战场上，他可以肯定，没有那个混蛋的身影。
    如果排除他已经不知道死在异空间某个角落的这种微弱的情况，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情况。
    他也在这里！
    就在这个森林！
    或许，哪怕他不管，那家伙最终也会自己沉沦于此，亦或者是被叶九州他们所杀，又或者在异空间破碎之后被空间彻底抹杀。
    但是，但是……
    “报仇……果然还是应该自己亲自动手啊……”李天煜默默的想到。
    老人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微微沉默之后，他说道：‘我以为你会问鲍里斯在哪……”
    结果竟然是亚诺吗？
    他们怎么扯上的关系？
    “告诉我！“李天煜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确在这里，但是我不确定他在哪，是生还是死，他比我们要早接近半天的时间进入。“
    “他有希望走到最深处吗？“李天煜追问道。
    “难，很难！“老人摇了摇头。
    “不过，并非毫无可能。那家伙，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那就好。“李天煜点了点头，竟然仿佛松了口气一般。
    没死就好，如果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那么，他又该去找谁复仇啊！
    让他平凡的日常彻底成为过去的罪魁祸首！
    罪该万死！
    “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更不走运……“老人似乎看出了李天煜眼中燃烧的火焰，不由轻叹道。
    到底是年幼的少年惹上了致命的毒蛇呢？还是说毒蛇不幸招惹到了一个正在崛起的怪物呢？
    问题都问完了，李天煜站起身来。
    “要我陪你一起吗？你一个人恐怕……”殷泠苼犹豫着问道。
    “算了吧，你也不是不清楚你的情况。”李天煜摇了摇头。
    殷泠苼虽然面上微微有所不渝，但是还是没有坚持。
    因为，如果继续向前，那么，作为拖累的，很可能不是只有一阶的李天煜，而是即将抵达三阶的她。
    真是……多久没有体验过当拖累的一方了……
    “对了，顺便把他带走。”李天煜低下头，看着眼帘微微闭合的老人。
    殷泠苼顿了顿，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在李天煜困惑的眼神下，缓缓摇头。
    没等李天煜皱眉询问，殷泠苼就轻声开口。
    “没必要了。”
    “他要死了。”
    李天煜身体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听到殷泠苼对自己的评价，老人面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愤怒或者不甘，满是平静。
    “是的，我要死了。”他说道。
    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死亡。
    “怎么会？”李天煜有些不敢置信。
    他分明没看到老人身上有什么太重的伤势。
    但是，下一刻，老人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
    狰狞的伤势映入眼帘。
    很快，他挪开了眼睛。
    “呵呵，到底是老了，不然，那小子未必能把我伤的那么重……”老人自嘲的笑了笑，将衣服重新放下。
    在严世光最后几乎没有留手的全力一击下，他终究是付出了重大的代价。
    或许，凭借着能力的恢复能力，外加及时的治疗和最好的药物，他不会死去。
    但是，在之后进入森林，和殷泠苼一段时间全力的战斗后，终究是撑不住了。
    他能够感觉到意识正在远去，身体正在逐渐变得冰冷。
    甚至，现在他的视线已然有些模糊。
    但是，伴随着生命的流逝，他的精神却出奇的旺盛。
    回光返照！
    这也让他完全无视了累积的侵蚀，神智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一对少年少女的容貌了。
    “小子，我有个问题……”老人尽可能的保持着声音的平静和音量。
    “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我们是敌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好心的提醒一个敌人离开危险之处，为什么又刻意的将敌人往远离我的方向带走，甚至还用身体遮掩住我的方向？”李天煜反问道。
    正是因为老人这奇怪的举动，才让李天煜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出手救人。
    “为什么？”老人笑了笑。
    谁知道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老了吧。
    因为人老了，心也软了。
    在最后的执念消散后，他就只是一个希望能够含饴弄孙的老人罢了。
    所以，才在嗅到一股年轻的气息时，明知他是敌人的情况下，还善意的提醒。
    希望能够保全一条年轻的生命。
    “霜降珠算是你救我的报酬了，我身上也没别的值钱东西了……可惜，‘狼牙‘你们拿不走，注定是要和我陪葬了……”老人的声音愈发的低落了下去。
    “最后，年轻人，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李天煜蹲下身体，轻声开口。
    老人的双眼已然失去了神采，但是，他仍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抬起头，直视着李天煜，似乎想要看清他的脸。
    然后，他疲惫的笑了笑。
    “不，没什么。“
    本来，他想让这个年轻人如果有可能，照顾一下埃里克那个傻小子。
    但是，果然，还是算了吧。
    不是信不过眼前的少年。
    而是不想再让那个孩子靠近这个世界了。
    年幼时获得能力的惊喜犹在眼前。
    直至中年，方才有感这份能力给他带来的，或许并不只是美好。
    更多的，是伤痛。
    至于现在……
    老人的眼帘无力的垂落。
    无甚意思……
    眼前的一切已然只剩下混合的色彩，再难分辨出形状，老人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然迎来尽头。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留起了胡须的中年人，样貌仍然带着几分年轻时的样子。
    他抱着一个混血的小女孩，哈哈大笑。
    在他的身旁，一个温婉的妇人温柔的注视着这一大一小。
    他们，生活在光中……
    “真好啊……“名为拉恩的老人咕哝道。
    可惜，他却是看不见了。
    在李天煜回过神来之间，身前，老人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眸。
    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之中。
    笑意温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