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颜程虹百般不服时，萧凉淡淡开口。
    “工作结果论是没有错。但是，你搞错了目标。”
    颜程虹兀自冷笑，她丝毫没把萧凉放在眼里。
    萧凉道，“对于背着房贷，还有老母亲二胎要养的中年人，随便论结果，怎么抽打都没有关系。但这群人是谁？是不知道油盐酱醋的社会新人。他们要的不是一口饭碗，他们想要的是人情味。”
    一句“人情味”让颜程虹怔在原地。
    萧凉道，“年轻人生病了，关心几句，花不了你一个领导多少时间。年轻人家里红白事，批个假，他们会感激你。谁也不想被当作牲口鞭打，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想要拿到员工的忠诚，得用合适他们的方法和他们相处。管理不是十年前课本上那套死的理论，是跟着一届届新人不断变化，是活的。”
    颜程虹嗤笑，“我一个做领导的，还要去适应员工？像话么？”
    她满脸写着不服气，萧凉的话在她眼里就是笑话。
    萧凉笑道，“你放不下领导的架子，员工也不会亲近你。你不指望员工和你亲近，这就是强硬的管理人性格，也不能说是错的。或许，你合适管理年长的一代人。但是越往后的时代，你这套理论越行不通。慢慢的，你就会被……”
    “啪——”
    桌子一颤，萧凉比了个手势“咻”一下翻转。
    “被扑拍死在沙滩上。”
    二十名应届生崇拜地望着萧凉，眼睛晶亮。
    他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就让他们怎么都觉得深奥。
    颜程虹定睛望着桌上被“拍死”的前浪，心中大震。
    她目光闪烁，望向萧凉半信半疑，内心头一回开始动摇。
    她竟然发现，她被萧凉说服了！她哑口无言！
    萧凉俯身凑近颜程虹，耳语道，“运营部大改后，其实也不需要专门的运营分管总对不对？你还能坐在这位置上，全靠林总给你脸面。”
    颜程虹内心大骇！
    确实，运营部大改后，运营人已经沦为作业组工具人。她的位置不再举足轻重，这也是她迫切想要竞选副总的原因。
    不成功便迟早会被裁剪。
    她也是苦逼的中年人啊，她也放不下这口饭碗。
    颜程虹对着萧凉附耳，恶狠狠回道，“你别得意！我可是跟着林总的元老，她不会降我职。倒是你，之前被降职了一次，笑死人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别怎么死都不知道！”
    萧凉“啧啧”两声，这句话可就很难听了。
    “颜总。”萧凉继续附耳对颜程虹耳语，“赌不赌，一个月后，让你嚣张不起来。”
    颜程虹不再顾忌一群人在场，哈哈大笑起来。
    “笑死人了！林总，你刚才听见没，萧凉在做梦！”
    她想的是，萧凉让她“嚣张不起来”，除了萧凉坐稳副总位置，开始整她，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搞她？
    她和萧凉是平级，互相做小动作最多也只是在比试的层面。
    萧凉想要将她饭碗砸掉，简直是异想天开！整个盛世能动她的人，只有林嫣然一个。林嫣然保她，谁说话都没用。
    萧凉习惯性地加了句，“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怎么办？”颜程虹气笑，像是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想怎么办？”
    萧凉想了想颜程虹的价值，发现她还真的像是鸡肋一般，没有实质价值！
    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她固守舒适圈里的古旧经验，已经被她发挥到极致。接下来的盛世，她只能做个混子。一个位高权重的划水老油条。
    萧凉摇摇头，叹惋，“不是我瞧不上你啊颜总，是你实在没啥让人觊觎的。”
    这句话，直接把颜程虹激怒。
    她像是怒极的母狮般，咧开嗓子吼出河东狮嗓门，“瞧不起人？告诉你萧凉！你今年二十六是不是？要是你能搞下我，就算你牛！我把留学回来的独生女儿介绍给你！”
    一句话，让周围一片死寂。
    沉默后大爆发。
    二十个应届生幸灾乐祸地望向萧凉，连连振臂大呼。
    “萧大哥！搞她！这绝对要搞啊！”
    “卧槽！颜总五官好，年轻时候肯定美女，她女儿绝对不会差啊！”
    “留洋的妹子，可以可以，我也好想公司发女朋友！林总，咱们盛世啥时候发对象？”
    林嫣然神情凝固，清冷的眉眼一沉。
    她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已经巨浪滔天！
    颜程虹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萧凉介绍女朋友？还是独生女儿？
    一股股酸味泛起，让林嫣然胸口喘息到起伏不定。
    萧凉一口答应，爽快地大笑，“那最好了！看不出来颜总这么豪爽！”
    这个赌约，自己喜欢。
    林嫣然惊怒地美目一瞥，怒视萧凉。
    可恶！
    他居然答应地这么爽快！还喜气洋洋的？
    颜程虹洋洋得意地一仰下巴，倨傲道，“别太自信萧凉。我给你三十天时间，别搬石头砸脚，讨人嫌！”
    她说“讨人嫌”时，故意努了努林嫣然。潜台词很明显，萧凉过于想要爬到副总职位，绝对会树敌无数，更是让林嫣然心有防范。
    萧凉笑起来，“行，颜总，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
    之后几天，颜程虹为了防备萧凉暗戳戳搞手脚将副总位拿下，还特地联合其他几名分管总。一拨人有事没事盯着萧凉，防备他接近林嫣然，暗中取巧。
    然而，众人一无所获。
    萧凉别说去林嫣然办公室，就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颜程虹狐疑地又示意众分管总，看看萧凉是不是打算推荐认识的哥们儿到副总位置。
    她秉着“萧凉如果自知没戏，说不定会拉拢亲信上台。”到时候她一样会被萧凉碾压地死死。
    然而，她又盯着猎头公司几天，依旧毫无动静。
    一点波澜都没有。
    “什么情况？”颜程虹彻底困惑。
    她想不明白萧凉到底打什么主意斩下副总位置，然后狠狠甩她一巴掌。
    所有线人汇报的情报都是：萧凉很平静，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更清闲些。
    一个大写的佛系。
    颜程虹彻底懵逼。
    她有一种斩刀架在脖子上却迟迟不落的负面情绪。
    抓心挠肺。
    她恨不得萧凉拉开正面冲突，将他的算盘全部托出，也好过让她每天危机四伏地绷紧心弦。
    突然。
    颜程虹办公室门被叩响。
    “进。”
    来人是秘书。
    “颜总，有一箱文件寄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