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钟雁问凌海，“你为什么会答应？”
    钟雁没想到，晚上的谈判竟会如此的平和，她原本以为会各种剑拔弩张的。
    结果呢，没聊几句，凌海和父母就一拍即合, 签订了那个在她看来，对凌海极度不公平的协议。
    协议规定：两年后，凌海就算还上了款，也得把价值三亿的正阳股份卖给她们钟家。这甚至会让凌海失去对正阳的掌控权。她实在想不明白，凌海为什么会接受这个协议。
    看着一脸焦急的钟雁，凌海笑道：“放心吧, 我从来就不做亏本的生意。”
    “嗯？”钟雁神色黯然，“可我怎么看，你都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啊？”
    “钟雁, 那可是你的父母，他们现在争取的所有利益，以后都是你的啊！你咋回事？竟还站在我这边。”
    钟雁嘟囔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钱。”
    “没人会嫌自己的钱多。”
    “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目。我一年根本就花不到五十万块。但钱对你来说，却是一种资源。在你手上，钱能转换为各种更有价值的东西。”
    “有价值的东西？”凌海一愣，“比如呢？”
    ——凌某人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伟大。
    “比如你们创作出的那些影视作品，比如你挖掘出那么多的人才，比如你们公司帮助那些滞销的产品重新走向市场……”钟雁滔滔不绝。
    凌海呆征住！
    原来他为这个社会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啊……在他看来，忙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搞钱。其它价值，他倒是没怎么想过。俗了俗了！
    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经钟雁这么一点拨，好家伙，简直就是感动国家十大人物了。此时此刻，他都想给自己磕一个了。
    “钟雁，不得不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凌海十分认同。
    “所以凌海，我希望你越来越有钱，这样你就能做更多利国利民的大事了。”
    对于这个，凌某人其实一直都有所规划的。凌某人创业之初就立志打造“百花品牌”，让每一个在深夜无处依靠的灵魂，都能得到一个栖息之地。
    樱花落已经成为省城的会所一哥了，梅花艳也在赶工之中，相信明年末就能开业了。
    这便是凌善人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了。
    至于价钱，还是会很贵的。但凌某人郑重保证，绝对会带给每一个到来的灵魂最好、最别致的体验。
    ……
    “钟雁，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懂我。”凌海动情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今晚肯定是不能回家了，必须得陪我去酒店里好好聊一聊人生了。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的。”
    “凌海，你正经一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好吧！”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签下那个协议的？”钟雁问道。
    竟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 你对凌某人的爱情值太过抬举了。
    凌某人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当一个利国利民的人吗？肯定不可能啊！
    凌海知道, 要是他不说出真实原因的话，钟雁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让钟雁知道也没什么？这世上让凌某人吃亏的人，屈指可数。可能也就纪云欣吧。嗯，被纪云欣抛弃后，凌海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被任何人伤害了，也绝不在任何事上吃亏了。
    “钟雁，实话告诉你吧，除了这份协议外，我还和你父母签下一份互助协议。”
    “互助协议？”钟雁茫然。
    “你父母将会利用一切资源，帮我吃下奇异世界。”
    “什么？”钟雁愕然，“刚才你们并没有提到这个啊？”
    “当我们还在吃饭的时候，你父亲就在书房里把这份互助协议发给了我。”凌海道，“我看完之后，心想，为何不呢？与其让贾冰怡这个不安全因素帮我周旋各个股东的关系，还不如跟你父母直接达成这个交易呢！”
    “所以，我父母实际上借给你的资金不是一个亿？”钟雁明白了，“是三个亿？”
    “也可以这么说吧!”凌海点头，“当然，那两个亿所进行的一切交易，明面上还是挂在你父母的名下，他们会帮我代持。两年之期一到，我将会和他们进行两个亿的股权置换，一个亿的现金收购，也就是转让给他们价值三个亿的正阳股份。”
    钟雁顿时愣住，“凌海，为了吃下奇异世界，你实际上已经和至少三家达成了私下交易，对吧？”
    “是。”
    “我父母将会帮你吃下贾冰帆的所有股份吧？”
    “嗯！”凌海点头，“贾冰帆其实很早就有联系过你父母。但那个时候，你母亲觉得奇异世界的股权并没有什么前景，所以婉拒了。”
    钟雁看着凌海，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凌海，如果你和那三家的交易都完全成功，那你对奇异世界的掌控力会达到多少？”
    “至少60%。”凌海道。
    “我一直以为，你只追求30%的控股率，那样的话，你就是第一大股东了。但我又觉得奇怪，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只满足当第一大股东的。”
    “对。”凌海点头，“钟雁，你真的很了解我。”
    凌海冷冷笑了，“30%的第一大股东又如何？还是会有失控的风险？只有绝对控股，才能将所有的话语权握在手中。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这个。为了达到至少51%的股份，我签下了三份对赌协议。每一份对赌协议的失败，都会让我万劫不复。但我还想毅然签了。”
    钟雁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疯狂，比她爷爷都疯狂。
    但这个男人真的也极具魅力……当年他们初相识的时候，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了。
    那个时候，这个身家几十万的男人，为了拿到一个品牌的区域独家代理权，直接道：“一年之内销售额翻一倍，没达标的部分，我自己补上。”
    那是几百万的缺口，对那个时候的凌海来说，是一个挺恐怖的数字。
    最后，他成功了。他的疯狂在他在这个风口越来越少的时代，迅速起飞。
    现在，他又这么干了。
    这可是三份对赌协议啊！现在的凌海所拥有的财富可是几千万啊，一辈子都够了。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去冒险的。
    “值得吗？我们慢慢来，不行吗？”这是这段时间，钟雁第三次这样问了。
    “来不及的。”凌海道，“他们不会放任你慢慢起来的。”
    “他们”是指谁，凌海没有明说。
    钟雁轻点头，“我明白了！凌海，你害怕吗？”
    凌海摇头，“很多年前，我就经历过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害怕和恐惧的事情了。所以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钟雁知道凌海所说的那个阶段是什么？那是她此前根本难以想象的生活水平。
    钟雁毕竟出身富贵之家，从小到大都在贵族学校读书，身边伙伴都是家境优渥的。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底层，大抵就是租住在两室一厅里，每天打车上班吧？怎么会有人连车都买不起啊！这是一个盛世啊！
    这个时代，重要的是gdp，基尼系数早已被打入冷宫。
    ……
    “凌海，不管如何，你有我呢！”钟雁深情道。
    在那么一瞬间，凌海有一点感动。但深入骨髓的“渣”属性让凌海很快便恢复如初。
    感动只是一瞬间的，但自由却是一辈子的。
    凌海道：“不说这个了，你想吃啥，我带你去。”
    “我其实不饿。”
    “随便吃一点吧，吃完我送你回家。”凌海此时满脑子都是应助的下半场之约。
    应助说今晚要整点疯狂的，且在群里喊话，兄弟们一个都不能少。
    面对如此盛会，凌海不想缺席。
    这样的盛会缺少了“浪里老巨人”，级别直接降一个档次。
    钟雁听到凌海竟然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顿时愣住！
    “刚才你不是说，要去酒店聊人生嘛？”
    我草咧，老子就是口嗨一下，你咋还当真了。
    今晚小凌想属于整个世界，不想被独自占有啊！
    谷脐
    “这人生……刚才不是聊完了。”
    “就这？没了？”钟雁气鼓鼓，“行吧行吧，送我回家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好滴！”凌海立即踩下油门，小凯迪拉克的动力没得黑，车速很快。
    钟雁察觉到速度越来越快，顿时不满了。
    “你等下是不是要去哪里？”
    “没有，我也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我不信。”钟雁道。
    “这点信任都没有？”凌海摇头、叹息，“我以为这么久了，你我之间的友谊已是牢不可破了。但没想到，终究和那些世俗的交往没什么区别？”
    钟雁直勾勾看着凌海。
    “行吧！既然你质疑我，那就跟我一起回家吧！反正你又不是没去过。”凌海坦然道。
    钟雁没说话，双眼紧紧地盯着凌海，似乎想从凌海的眼神之中捕捉到哪怕一丝的慌乱情绪。
    可惜啊，小钟同学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凌塘主。说谎眼神会躲闪，心虚时候面色会紧张……这种低级错误，凌某人早就不会犯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犯过……有些天赋，是不需要刻意培养的，且还得天独厚。
    “好吧，你成功通过我的考验。”钟雁很满意道，“凌海，别想骗我，我大学的时候跟随知名心理大师罗东先生学习过，很善于从一个人的微表情中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尤其是一个人说谎的时候，其行为举止的细节中，会有很多破绽。”
    “所以，我刚才说谎了吗？”
    “嗯，应该是没有。”钟雁很得意，“谅你也不敢骗我。”
    “呵呵！”
    小钟啊，老子的红颜知己中，有好几个专业的心理师。她们都看不透老子，你一个门外汉在这边装什么大神呢？
    “凌海，你这‘呵呵’什么意思，我好像感受到一丝不屑之意。”
    特么还真有点东西……凌海一愣，随即改变话题道：“明天早点起，我来接你一起去公司。”
    “好！”钟雁甜蜜道。
    ……
    没吃到夜宵的钟雁美滋滋回家了，喝了一肚子十全大补汤的凌海笑嘻嘻去赴应助的约。
    今晚的他，一定比平时更加精神。
    本来还觉得钟夫人的十全大补汤影响了食欲。但现在，小凌心中只有感激了。
    经过了一天高强度的工作，要是没这点硬货支撑，估计等会在盛会上玩不开。
    凌海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钟家这个大补汤的配方买下来，然后作为他“百花项目”中重要一环推行开来。
    别小看这一碗汤，也许是秒到分的区别。
    别小看这秒与分的区别，也许能拯救无数不和谐的家庭。
    我去列，无形之中，又构思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果然，钟雁是没错的，我比想象之中，还要伟大。
    ……
    凌海没想到，在这个盛会上，他竟然见到了余老师。
    余老师现在的地位和综合实力，堪称是国内第一档，尤其是电视剧创作，国内能跟他比肩的，寥寥无几。
    凌海最近的风头很盛，毕竟每一部都卖座，所以圈内对其的风评，也越来越高，甚至称他为“小余老师”。
    但由于两人分属不同的公司，所以交集很少。
    今晚，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当凌海走进偌大的盛会场地，第一眼就瞧见了余老师。
    余老师自然也看见凌海，他的笑容如春风般洋溢，如阳光般和煦，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两个人相视一笑，走向彼此。
    “你好，久仰大名。”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道。
    其他人一脸崇敬看着，这一老一少可是当下编剧界最炙手可热的。
    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所说的“久仰大名”，并非是指编剧界那点俗名。
    统治了上个时代的余根硕。
    和统治了这个时代的浪里老巨龙。
    他们所说的久仰大名，乃是这一个。
    这两只手有力的握在一起，象征着浪荡界已然达到巅峰，侧面衬托了这个时代的繁荣与昌盛。
    在场的其余人士，在各自领域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但此时，都得排队来跟这两位提一杯。
    和凌海的年轻气盛不同，余老师的气质是含蓄的，你看他，都有点秃了，似乎没年轻时候那么吃香了。
    但你只要跟他交流片刻，便会发现，很多东西都在其手里拿捏得死死的。
    这是一个让贾冰帆贾总魂牵梦绕的男子。
    ……
    最近这段时间，有关余老师的各种小道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
    有说v库娱乐和余老师续约失败的，因为余老师不满v库的续约条件。
    也有说余老师已经和海豚、狐狸接触了，待价而沽。
    当然，除了几大资本外，那些规模稍弱一筹的公司也积极接触余老师。
    虽说几大资本能给予余老师的资源更丰厚。但这些公司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而且，它们能给予余老师的一些好处，是资本绝对不会给的。
    ——股权。
    “余老师，相信你的加入，能加快推进我们公司的上市日程。那个时候，你手中的股权价值能翻个好几倍。”
    至于余老师，还在踌躇、观望。
    他本意是想留在v库的。v库策划部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他功不可没。可以说，所有重要岗位的负责人，都是他培养起来的。
    要他再次放弃这些年努力的成果，他真舍不得。
    但同时，他觉得，自己为v库娱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付出这么多的心血，拿到一些股权，是非常理所应当的。
    v库娱乐现在的估值是五十亿左右，他想要的股权份额是5%，大抵价值两亿五千万。
    但v库的意思是，可以给余老师一份价值上亿的多年长约、和v库副总裁的任命书。但股权，没得商量，一点都不能给。
    v库背靠大资本，将来势必是要上市的。5%的股权，现在看来兴许只值两亿五千万，但三年后，可能会值十个亿、甚至更多。
    就这样，两方僵持不下。
    余老师也烦得很……他接触了其它公司，发现肯豪爽给他股权的那几个公司，距离上市都遥遥无期。
    特么不就是画饼嘛！
    余老师一想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心酸不已。
    职业生涯的上半程，他帮助奇异世界从乱军中杀出，到分蛋糕时候，贾冰帆和几个投资人却想着独吞。
    职业生涯下半程，他加入v库，帮助v库组建策划部。现在v库成为行业四大娱乐巨头之一，但分蛋糕的时候，又想用三瓜两枣打发他。
    这所谓的亿元长约，在余老师眼中，和三瓜两枣没啥区别。他为v库做的贡献，拿十个亿都不过分。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想到这，余老师心中一阵悲凉。
    今晚，他要一醉方休。
    这些年，由于工作忙碌，再加上年纪也确实大了。所以余老师很少参加这样的盛会了。
    这使得，如今他余根硕的大名，很多后辈都没听过。
    想当年，他右手提着一杯dry martine，从酒吧敬到ktv，来回敬了三大波姑娘，敬得她们面红耳赤，一杯一个，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