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调令 (求订阅、月票)
众人静静听着王傅说的话,其中不乏些大逆不道之语。
但众人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王傅所说就是事实,甚至还说得轻了。
天下风云渐起?
何止啊,根本是动荡不安。
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初那个谪仙人,弄出了什么天子诸侯庶人三剑。
如今天下大多流贼反寇,都是三剑散落之后,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或是本就有野心,以得了天赐神剑,承天之命为由,蛊惑人心,啸聚贼众。
此类声势最后大者,便是北地三十六路烟尘之一的平天贼。
听闻其贼首方人杰本不过是一寒门子,当日谪仙人铭刻浩然,天降天子九剑之一,为其所得。
便暗中积蓄力量,直到数月之前,突然举兵攻陷燕州一座县城。
喊出“承天命子,均平贵贱,天下一家,四海升平”之号。
郊野之地,百姓流民景从,聚众数十万,也不踞城,攻下城池,劫掠一番便走,只在牧野之地结营自立。
各方流民闻声而附,颇有声势。
或是趁天下动荡,想浑水摸鱼之辈。
如那净土邪宗。
趁乱之时,大肆散布“天当大乱,佛母降生”之言论。
在开、阳二州发展了上百万信众。
后因其势过大,反内部闹了矛盾,分裂成了如今的赤发、净世两波贼众。
或是得了剑上所载武学,不再甘于平庸、受人欺压,结众以自立。
如三十六路烟尘中的绿林寨,便是那些江湖绿林贼寇所聚。
总之,自三剑出世,像是把天下间的各种妖魔鬼怪都给勾了出来。
闹得天下纷纷扰扰。
不过在座之人,都非是无知无见之辈。
很清楚那三剑不过是一个引子。
若非这三剑出世,他们这些人恐怕还在醉生梦死,沉浸在“大稷皇皇盛世”之中。
根本看不到大稷已经埋藏极深的祸根。
皇权,名门大教,士族,贵族,江湖武人,平民,流民……
各层阶级,彼此间种种矛盾无数。
即便是他们以往完全不看在眼里的下层江湖武人、平民,甚至是视牲畜之流的牧野流民,如今也都爆发出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各州各地那些以义军自居的流贼、反寇,狠狠地扇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虽然大多数人,仍然是不将这种叛乱放在眼中,视为癣疥之疾。
但也足以令人面上无光。
大座之人,对各地动乱,也并不如何上心。
对他们来说,楚王才是心腹之患。
只要楚王之乱一平,那些贼寇自然可以反掌便镇压,不足为虑。
王傅所说,也唯有最后一句令他们动容。
“王先生是说,楚逆不久便会来刺杀江绣郎?!”
“不大可能吧?”
“郡城外绝圣沟锋芒尚存,连妖魔都不敢靠近,”
“听闻楚逆手下有十凶,大半皆是上三品强者,其中的百子鬼母已被江绣郎斩杀,天官老怪、罗刹道人也被肃靖司钱老重创遁逃,”
“近来楚逆潜入城中刺探,也只敢派遣一些中三品的好手,上三品之人是一个都不敢踏过绝圣沟一步。”
“但若无入圣之人前来,便连江绣郎身都近不了,他如何刺杀?”
“所以王某才说楚逆会孤注一掷。”
王傅听他人质疑,不以为意地笑道:“此时天下动荡,是楚逆兵出南州的最好时机,绝不愿错过。”
“至于绝圣沟……”
王傅看向江舟:“恐怕这是楚逆唯一的忌惮,以王某所见,过不了多久,楚逆定有手段试探。”
“江绣郎,近日还请多加小心才是。”
江舟笑道:“先生不必担忧,江某别的本事没有,自保却还有些手段。”
王傅微微迟疑,范缜开口道:“王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王傅这才道:“其实王某有一计,可断楚逆妄念,只是此计,却需江绣郎冒些风险……”
江舟不以为意地笑道:“王先生不避顾忌。”
王傅正色道:“楚逆想要袭杀江绣郎,必定是雷霆一击,尽遣高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诱楚逆前来,若能将来者尽数击杀,便如断其十指,令其不敢再轻举妄动。”
“此计却需江绣郎你出城相诱,否则有绝圣沟在,楚逆不敢轻动,必然有种种试探之举,虚实难测,暗箭难防……”
“不可!”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大声反对:“江绣郎身系吴郡安危,岂能冒险?”
“王傅,你这哪里是要断楚逆十指,这是要断我吴郡壁垒啊!”
“你是何居心!”
“我答应。”
这边吵了起来,另一边,却忽然响起了江舟淡然的声音。
众人惊愣地看过去。
“江绣郎,不可啊!”
江舟打断众人的劝阻:“王先生说得不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此事暂且放下,还是先说说郡中诸事……”
众人还待再劝,为此争吵不休,范缜开口打断,转移了话题。
商议郡中诸事,时近黄昏,才各自散去。
还有人耿耿于怀,怒瞪了“居心叵测”的王傅一眼才离去。
“江绣郎暂且留步。”
范缜忽然叫住了江舟。
江舟转身:“太守大人。”
范缜将他叫回来坐下,面色犹豫了许久,才沉声道:“其实,朝廷早有旨意到了。”
江舟一怔:“哦?”
“御旨上令元将军接管吴郡防务,江绣郎你……”
范缜顿了顿,神色颇为复杂地道:“调任阳州肃靖司,任阳州肃靖司士史之职。”
“阳州?士史?”
江舟愣然。
士史似乎是个文官,掌司中禁令、狱讼、刑罚诸事。
但吴郡肃靖司却不设此职。
阳州那种富庶大州会有却也不奇怪。
“这次你是升调,具体事宜,肃靖司中应该已经有调令到了,你拿到调令,自会明白。”
范缜摆摆手,没多做解释。
面上露出几分歉意道:“江舟,这道旨意,其实数月前就已经到了,但老夫却秘而不宣至今,若非朝廷多次催促未果,直接将旨意下到肃靖司总衙,才有调令再至,老夫也不会说出来,你可怪老夫?”
江舟沉吟片刻,便摇摇头:“太守大人也是心忧吴郡。”
范缜叹道:“这道调令一下,其实吴郡存亡便与你无关了,以身为饵之事,你更不必理会,离开南州,到阳州上任吧。”
离开南州?
江舟念头转动。
离不离开,其实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
之所以现在还死守在吴郡,只不过是出于当初那一丝愧意。
不过半年以来,几乎每天以人头磨刀,鲜血沥心,早已经磨炼出了一颗通明剑心,但不至于还被这一点杂念给束缚了。
只是有始无终并不是他的性子,才继续坚守了下来。
等待朝廷派人来接手吴郡防务。
事实上,朝廷若是再无人过来,江舟也不打算再守下去了。
不是他不愿,而是无能为力。
阴阳相隔,不是一句空话。
阴兵鬼卒,不可久留阳世。
当初的八万阴兵,其实早已经被他慢慢用纸兵替换,送回了阴世。
这纸兵化现后,也是鬼气森森的模样,战力也不俗,而且同样不俱刀兵,也没有引起多少怀疑。
到了现在,众人所见的,其实只有万余纸兵,
范缜或许看出了些虚实,不过他没有说。
之前答应要做饵,也是打算最后再尽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