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霜简直气得快爆炸了，她感觉她自从出生以来，就没这么生气过。
    但在心底，却有更加浓重的失望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生气，其实更多的只是为了驱赶它们。
    这个亨通酒楼，其实是秦落霜之前呆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她在这里化名小森，凭借极出色的眼力和良好的口才，获得了店老板的信任，许诺只要她有空，随时可以来店里打工。
    这里是一个自由的地下交易中转站，只要不闹事，店老板什么都不管，还能提供各色服务，最主要的是金融服务，抽税很低，只要10个点，安全和快捷程度却直逼正规金融机构。
    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信誉良好，交易公平，童叟无欺，自由中立，太多的灰色行业都往这里聚集起来，没过几年，它就成为了长山郡地下交易市场中最重要的节点。
    秦落霜之前为林文提供的情报和发展的线人，都是从这里来的。
    在被林文气跑之后，秦落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除了可以打听情报，她还可以运作一个她搁置了很久的计划，顺便展示一下她的才干和能力，挽回一点她在那个呆子那被打击到的信心。
    于是，在从林文那离开后，秦落霜就回到了她刚分配到的房子里。
    说真的，那呆子什么都不好，又傻又苯又呆又横，还充满了莫名其妙的自信。
    但有一点好，在他手下做事的人，福利待遇落实得快。
    秦落霜点头的当天，那个胖成球的胖子就把她的一应福利待遇给全了，还提前支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虽然这点钱在秦落霜眼里连毛毛雨都不算，但在当时还是很高兴的，顺手把她的一些落后的化妆品换了，虽然还是远不及她平时用的，但现在是逃难阶段，要求不了那么高。
    秦落霜的化妆技术是非常高明的，二十分钟后，镜子里的人，就完全变成了一个瘦弱的、面色苍白的普通小男孩。
    然后秦落霜照例往脸上贴满创可贴，这是第二重伪装，如果她被人怀疑，对方可能会满足于撕下她的创可贴，而不会进一步怀疑她创可贴下的脸也是伪装的。
    换好衣物，秦落霜再从秘密藏身点拿了一套衣物备用之后，就去了亨通酒楼。
    店老板看见小森来了，稍稍有点高兴，这里的服务人员最重要的是眼力，没有眼力，接人待物就干不好，其它什么都无所谓。
    反正就是个侍者，如果有什么过份行为，抓住了当场打死就行了，也不会迁怒到老板，毕竟这是个自由的中转站。
    反而是没眼力，乱说话，不会招待人，这几种情况比较掉价，会影响到他的专业性和口碑。
    “小森，今晚你就守门口吧，前几天那几个废物快把我心脏病气出来了。”
    秦落霜一听就很不高兴，这意味她没有时间去联络她的秘密线人了。
    正在想用什么借口逃掉，结果进门的第一个人就把她吓了一跳。
    这不是那个呆子吗？
    他来干什么？
    还带了个女人。
    秦落霜磨了磨牙，这个伪君子大色磨，回去之后一定要揭穿他！
    当这个呆子说他是来找雷帮时，秦落霜楞了一下，正想提醒他雷帮不是什么善茬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她不能说话，她现在是小森，而且她的变声技术不是很强，最多只能伪装到中性声音，这个呆子一定听得出来。
    于是只能跑回去找老板，然后店老板竟然把“蛇美人”娇娇派去引路，而没让她去。
    秦落霜在门口呆站了十几秒，就再也站不住了，偷偷跟了过去，过去第一眼就看见那呆子把身后的女人支开想去和“蛇美人”亲热。
    “这呆子果然是装的！明明就是色磨，只要女的一勾引他就上钩！”
    秦落霜咬着牙齿，捞了个酒瓶，偷偷仍过去把“蛇美人”打晕了。
    “哈哈，看你怎么亲热。”
    “不对，这不是更好吗？”
    只好亲自冲了上去。
    可惜一到包厢就被赶出来了。
    秦落霜一路在心底骂了他几百遍，然后雷帮的大队人马轰隆隆的开来了，至少有四十来号人，全都带着武器。
    秦落霜又担心起来，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刻就发现了不远处屋顶上的枪手，从镜面微弱的反光来看，枪口显然是对着林文那个包厢。
    这下秦落霜是真担心起来，那呆子再强，显然也强不过狙击枪的子弹。
    又勉强挨了几分钟，秦落霜心想：“不行，我必须去帮一下他，那呆子脾气又臭，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万一打起来要吃大亏。”
    四处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侍者小何，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塞给他几百块钱：“小何，帮我顶下班，我看到个美女，非去不可。”
    小何露出我懂的笑容：“去吧，成了也给我介绍下。”
    秦落霜心中呸了一声，转身就从紧急通道上三楼去了。
    三楼林文包厢的正上方，也被雷帮的人马占据了。
    但这难不倒秦落霜，从背后偷袭是她的拿手好戏，大师看过都说难以招架。
    只用了十几秒，她就放倒了三楼包厢里的所有敌人，并没有引发警报。
    不过这也不能隐瞒太久，只要有巡逻的上来，就会发现不对。
    秦落霜挖开三楼地板的隔音层，把一个小的集音器埋在下来，把耳朵贴在上面，便听到了下面的声音。
    当听到林文拒绝的时候。
    秦落霜心道：“傻子！呆子！你怎么能直接拒绝！委婉一点啊！你说你考虑一下明天再来啊。”恨不得冲下去替他说话。
    场面剑拔弩张时。
    思维已在急速运转：“我必须先帮他把狙击手解决，可这距离很远，我不一定能打中他。”
    “而且雷帮是全副火器的，他们是亡命之徒，根本不顾忌帝国律法。”
    “这么多条枪，他实力再强也要被打成马蜂窝。这呆子来这种地方竟然也不带护卫！蠢到没边了！”
    “不行，只要动手，我必须抢先开枪，扰乱局面，把火力吸引过来，那呆子才能大开杀戒！”
    正想间，忽然听到一句合作，顿时呆住了，开始还在想：“这呆子竟然也有聪明的一刻。”
    可随后越听越不对味，听到“保护伞”时，秦落霜感觉她的心在发凉，摸了一下，原来是内衬的一个金属扣子。
    把金属扣子拉回原处，但心里的凉意仿佛定格在了那里。
    秦落霜想找一个解释的理由，可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是常常耳濡目染甚至参与这种事情，“保护伞”这种成熟的词语是不可能说得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了？”
    有一瞬间，秦落霜感觉她的心空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就像她与父亲决裂的那个夜晚。
    之后听到林文以拍下交易过程为保证，秦落霜已经没有任何惊讶了。
    “我早该想到的，人都是这样的。”
    她对自己说。
    “是我还留有幻想。”
    “幼稚的幻想。”
    “走吧，我还是走吧，去找潇湘，去浪迹天涯。”
    虽然是这样说。
    但仍然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在消失。
    她站起身来，不想再听到他的话。
    可集音器还在努力工作，把林文的最后两句话传了上来。
    “薇薇，怎么哭了？”
    “还不快滚！没看见你们把我的小薇薇都惹哭了？”
    秦落霜的心一抽，有一种不可接受的情绪在蔓延。
    她认为那是怒气。
    于是，她再一次气炸了。
    一脚踩碎了卡在地板里的集音器，冲出包厢，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