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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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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能跟来后,苏袂发现自己的力气也跟着变大了,虽然不能跟末世时相比,可轻轻松松地扛个一两百多斤东西跟玩儿似的。
    五根口杯粗细、长十几米的竹子,砍去上面的枝枝杈杈,蔓藤一捆,拖着就拖回了家。
    “咔咔”一阵砍,不同长度,不同用途的竹节就截好了。
    相接的竹子,挖口、互·嵌,片刻功夫,两个搭被褥的三角架就跟先前那个搭衣服的一起,并排放在了客厅。
    小方桌小凳子挪进厨房,剩下的竹节,能用的收到厨房。
    不能用的清理出去。
    被子搭起来前,苏袂打水先洗了上面尿湿的地方,等到褥子抱出来往三角架上一搭,苏袂傻眼了。
    扑面而来的尿骚味、霉味倒不算什么,末世尸臭味闻惯了,这气味,倒不觉得难以忍住,只是没想到,黑色老粗布的褥子里上起了一层白毛。
    梅雨季,久不见太阳,垫在下面的褥子受潮发霉了。
    这睡着能舒服吗?或者说健康吗?
    又不是在末世,水系异能者少,水资源格外主贵,别说洗衣洗被褥了,饮用每天都要定量。
    苏袂在能力允许之下,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再委屈自己。
    扯着线头,三下五除二,苏袂就将褥子给拆了。
    里、面、枕套和两件尿湿的军装上衣丢进木盆里。
    苏袂抱着盆,拿起原主放在门后的搓衣板和皂角,到了溪边。
    里子是那种家织的老粗布,自家买颜料上的色,见水就掉。
    商场里买的小邹菊印花褥面也掉色,只是相比着掉的要轻些。
    和军装分开洗好,用芭蕉叶隔开装进盆里,抱回家,跟先前的湿衣服搭在一个三角架上。
    苏袂又马不停蹄地从厨房搬来干柴,点燃,烘烤。
    好在她手劲大,拧得干,再有异能相助,烤起来不慢。
    一件件烘干,苏袂收起衣服和褥里褥面枕套,拿起根擀面杖长短的竹棍抽打下棉被和褥胎里面积压的灰尘。
    然后拿起床上发霉变黑的草席到溪边,拿干草皂角水刷洗干净,甩去水分,烘干卷起竖到一旁。
    找抹布擦干净竹床,铺上草席,苏袂才发现一个事实,她不会缝被褥。
    原主也不会。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女孩。
    且上面有四个哥哥,最小的四哥都大她五岁。
    大嫂嫁进来时,她刚满七岁,因为老娘的疼宠还没摸过针线,倒是因为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跟着老娘学得一手好剪纸和布堆画。
    随着一个个嫂子进门,衣服被褥、做鞋缝袜,都不用她动手,每到换季,几个嫂子就在老娘的吩咐下,早早做好给她送到了屋里。
    后来结婚了,嫁的又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家势、能力一流的林建业。
    婚后虽然还是住在娘家,可林建业每月都会另寄五块钱给苏老爹,当她和小黑蛋的生活费。
    一起寄回去的还有票证和糕点、奶糖。
    便是为着这些吃用,嫂子和侄女们也原意捧着娘俩,抢着包揽了母子俩的衣物清洗和缝制。
    苏袂抓瞎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先不说会不会缝吧,首先这针线就没有。
    军区供销社还没有建起,下着雨,买都没处买。
    “唉,”轻叹了声,苏袂果断地脱下雨衣,裹了里、面和棉胎,拿上半斤荞麦面去了王家。
    俗话说下雨天睡觉天,林念营、小黑蛋吃过饭,跟着老太太识了两个字,玩了会儿,就一个个地打起了磕睡。
    老太太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她屋里睡了。
    苏袂抱着东西过来,张宁正坐在堂屋靠近门口的地方,就着亮光纺线。
    “张姐,我家褥子长毛了,我拆洗烘干后,才发现,”苏袂站在门口,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针钱,也不会缝。”
    “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张宁愣怔了下,大概没有想到苏梅一个农村出来的,竟然连被褥都不会缝。
    放下手里的棉条,张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棉絮,笑道:“行,快进来吧。”
    说罢,忙不跌地收了纺车、棉条,去挪桌子。
    “我来,”苏袂将东西放在椅子上,荞麦面塞给她,双手一握桌沿搬了起来,“放哪?”
    张宁:“……”
    这可是纯实木大方桌!
    不知道的,看苏梅这轻松的模样,还以为是张纸做的桌子呢。
    “你劲真大!”张宁惊叹了声,一指后墙的条案,“塞在条案下面就行了。”
    “吃的多长得壮,劲儿就大了。”苏袂放下桌子,往条案下一推。
    张宁瞅了眼苏袂的胳膊腿,是比自己粗些,可她身高也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看着得有一米七二,“你身高放在那儿呢,再瘦就不好看了。”
    苏袂攥了下手,还算有力,只是气血上略有不足,还得补补。
    张宁瞧了眼手里的荞麦面,也没跟苏袂客气,想着晚上回个什么。
    放好荞麦面,张宁拿了两张草席铺在腾出的地上,蹲着看向苏袂,目光扫过她裹在宽松裤子里的两条大长腿,纤细的腰肢,高耸的胸·部,羡慕道:“你身才真好,就是没穿对衣服。”
    苏袂扯唇笑了下没作声,原主喜欢花花绿绿的衣服,带来的大多如此。苏袂在丧尸堆里待惯了,艳色的东西几乎跟她绝缘,洗过澡,自然而然地就寻了原主一套干活穿的灰布衣衫。
    不过,依张宁的眼光,原主的衣服,她怕是一件也没看上眼吧。
    两人在草席上铺上褥里、棉胎、褥面,张宁拿了两根长针、一圈白棉线,穿针引线,手把手地教苏袂如何包边、如何下针,怎么提前在被面上划条竖线,照着缝制不歪……
    王老太背着睡醒的林念营,带着小黑蛋从东边耳房过来,两人已经手脚麻利地缝好了四边,正在缝里面的几条竖线。
    “哦,缝被子喽~”小黑蛋欢呼一声,脱下草鞋就跳到了褥子上,撅着屁·股翻了个跟头。
    身子横斜着滚到苏袂手边,差点没给他来上一针。
    苏袂抽出针上的线,把针别在棉线圈上,提起他放到墙边的椅子上:“坐好。”
    说罢,忙趿上草鞋,从王老太背上接过林念营,扶了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再有下一次,您可别背他了,”苏袂道,“我若在旁边,你就叫我一声,没人的话,让他自己踮着脚尖走。”
    王老太摆摆手:“我腿脚利索着呢,他那点重量算啥。”
    苏袂放下林念营,让他在草席的边沿坐下,重新穿针引线,缝了起来。
    闻言抬头:“我是怕您滑倒。”
    家属区的房子,分了三个等次。
    不是说用料。
    材料、建造方法统一的是用青砖砌起四根柱子,中间填上土砖,上面架上横梁,竖着铺上竹子,覆上瓦片,有窗有玻璃,无院。
    三个等次,指的是房子的间数。
    苏袂住的是一排三间,中间一厅,左右各一间厢房。
    王家则是一排四间,比苏袂住的多一间东耳房,却上无廊沿。
    最大的一款是一排五间,东西带两耳,有廓沿,是给正团以上干部住的。
    老太太住在东耳房。
    从耳房到客厅,虽说没有几步,王营长还在地上铺了碎石。可雨天,她年龄大了,又背着个孩子,真要有个好歹,谁受得了。
    “娘,要不您还是搬到东厢住吧。”苏袂能想到的,张宁如何考虑不到。
    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睡眠浅也憋不住尿意,既怕自己起夜打扰了两夫妻,也怕两夫妻折腾起来吵到她,遂住在东耳房不愿意回来。
    想了想张宁又道:“您要是嫌我们吵,咱东西厢都装上门呗。”
    部队盖房只简单给装了正门和窗,客厅左右的厢房是没有门的。
    王家还好,张宁和王老太手巧,绣了长门帘挂上。
    苏袂家里则光秃秃的什么也没装,下午她洗澡,要不是两个小家伙睡了,就得将人先请出屋。
    “你当后勤闲呐,有那功夫给你做门。”老太太道,“眼见再有几个月,军嫂们带着孩子陆陆继继就来了,家属区和学校都才盖了大半,家具课桌还都没做呢,谁不是恨不得劈成两半。”
    “又不是非得找后勤,”张宁道,“咱可以出钱,找附近村子里的木工做。”
    “你真是钱多烧得慌。”王老太刚起床,隐隐还有点起床气,说起话来言语里带了点不耐,“知道我为了布置那间屋子费了多少功夫吗?你要是闲的慌,就把东厢收拾出来给王竣(王营长)做个书房。”
    张宁低着头,手里忙个不停,闻言不以为然道:“他整天不是训练,就是带着战士们开荒种地,营里的办公室,都不一定用上几回,还整什么书房。”
    王老太太被儿媳噎得翻了个白眼,指着她对苏袂道:“看看,又是一个不读书的!”
    张宁听得刺耳,知道老太太对她学历低,却又不爱读书上进这事,一直看不上眼。
    苏袂没吭声。
    前世她刚上大二就迎来了末世,末世七年,活命都难,哪还有心思读书学习,倒是用来解压的各式模型制作,尺寸间的把握更加精准了,还有一手纯熟的简笔画,尚算拿得出手。
    至于原主,因为初中离家远,小学毕业就没再上了。
    王老太:“……”
    “念营、念辉,从明天开始,每天来王奶奶这儿学几个字好不好?”
    其实从接触那天,老太太就有意识地在教了,只是没在原主跟前过个明路。
    苏袂抬头对上王老太看来的目光,连忙表态道:“念营、念辉,快谢谢王奶奶。”
    她虽然不知道老太太学历深浅,不过看条案上的报纸、杂志,有些边边角角都起毛了,王营长忙,张宁不是个喜欢看的,显而易见,老太太每样最少都翻看过十几二十遍,想来识字不会太少,教两个孩子搓搓有余了。
    林念营开学就要上二年级了,闻言点了点头:“王奶奶,我可以带着课本来吗?”
    “当然可以了!”王老太欣喜地摸了摸林念营的头,“不懂的问王奶奶,相当年我可是……”
    “可是什么?”小黑蛋偏头好奇地问道。
    “可是大美人。”王老太收起心里的感伤,逗他道。
    “哦~”小黑蛋拖着腔,看着王老太认真地点了点头,“王奶奶现在也是大美人!”
    “哈哈……老了老了……不比当年……”王老太乐呵地摆了摆手,起身打开条案一侧的小柜,抓了碟果干,又泡了壶菊花茶,和小黑蛋、林念营一块吃喝了起来。
    片刻似想到什么,老太太转头对苏袂道:“小梅你也是,好好的一间房子,你给做了厨房。”
    “娘~”张宁无奈地叫了一声。
    这是刚有了点来往,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我跟苏梅说话呢,”王老太道,“你叫什么?”
    苏袂唇角扬起,笑了下:“大娘你说。”
    “嗯,”王老太走到苏袂身边,撩起侧边缝好的褥子,盘腿坐下,毫不见外道,“我瞅着念营眼见就要八岁了,按过去的说法,那就是大孩子了,不得搬出来有个私人的空间。”
    “大娘想着,改天让王竣的警务员帮你拉点土坯,你就像我们家一样,盖个小厨房,把好好的一间屋子打扫出来,从中隔开,一边放个小床,搁个桌椅,给哥俩住,”王老太瞅着苏袂,求同道,“你说这样好不好?”
    她十几岁出国留学,在外接触的第一个词,就是隐私。
    所以回来后,对国内有些地方,一大家子共有一个卧室,挤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有的夫妻办事,还被孩子撞见过,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今天这话,她也不是对谁都说出口的,一是山上无聊,二是真心喜欢两个孩子,特别是林念营,丧父失母,又处在世界观竖立的敏感阶段。
    还有,大概是今个儿的苏梅看着格外顺眼吧,所以不免就多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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