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去哪儿了？”蒂塔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此时正值训练新兵的时候，斯蒂芬妮应该现在就把新兵训练所需的物质批复给她才对，一些昂贵的手术耗材和药品都是需要斯蒂芬妮掌控的医药公司进行生产，瓦坎达的低产能根本担负不起不朽之城的全部需求。
    她没有穿着动力装甲，而是穿着一件黑灰色的长袍，腰带上有着姐妹会标志的扣带。虽说此刻的蒂塔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实际上她仍能在一秒钟内近身搏斗杀死两个全副武装的成年男性，并且轻而易举地把敌人的脑袋拧下来——这是她体内的仿生肌肉与魔法金属骨骼的共同作用，她的人造灵魂与永不停息的魔力驱动着她的一举一动。荷蒙库鲁斯绝对是萨洛蒙目前除基因炼金术以外最完美的炼金作品，如果不是借用以太粒子，即贤者之石的力量，他根本没法量产出如此数量的人造人。
    “她和魔女一起去莫斯科了，我在那里收购了一家法式餐厅，从一个演员手里。”秘法师接过蒂塔手上的文件，看似随意翻阅的几下之后就签上了名字，将手续发往下一级部门。“还有吗？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去上课了。”他问道，“我可不想在上课期间还要批阅文件。”
    蒂塔面露难色。“君主，您让我和斯蒂芬妮监管的火星铸造厂任务……”
    “马尔巴士做了什么？”萨洛蒙碰了碰自己的五芒星尾戒。
    这是七十二柱魔神与他的契约，虽说到目前为止他尚未使役魔神利用它们的大魔法做些什么，但只要他戴着这枚戒指，他对于所有魔神柱都拥有一定的约束能力。这也是他放心让蒂塔和斯蒂芬妮去管理一位魔神的原因——只为马尔巴士提供熔炉可不能让这个喜好机械的家伙安分下来，虽然这里能够满足它的设计，但毕竟产能太低，设备太少，无法让它满足。不朽之城里只有萨洛蒙和少数几位高层知道马尔巴士的真实身份，其他人都以为这是萨洛蒙找来的机械专家，苏睿更是整天想着找马尔巴士交流学习，但第五魔神柱是个名副其实的死宅。除了必要的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见，埋头专注研发。
    “他太过沉迷于改进现有机械了，虽然改进结果一点都不差。”蒂塔叹了口气，“他已经将地下仓库里的动力装甲安装上了系统，并且还设计了一套手术用来将神经与盔甲链接，只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些必要的材料，需要我们在材料学上有所突破。与此同时，他提升了等离子武器的稳定性，并且将姐妹会的动力装甲修改了好几遍。我看过蓝图，马尔巴士设计的动力装甲和武器的确更加优秀，但我们现在根本没法生产。”
    “为什么？”萨洛蒙好奇地问道，“我们难道不应该追求最先进的技术吗？”
    “所有熔炉都为了火星铸造厂的前期工作满超负荷运转，海底排气管附近的海水都沸腾成了气泡，盐晶簇铺满了海底就像雪花一样。我们必须拥有更多熔炉，哪怕是临时的也好。把熔炉建在西伯利亚，我想索菲亚和她的族人一定不会反对。我还需要一些能够教育女孩机械知识的地方，她们总得自己维护枪械和盔甲的能力。”
    “为什么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件事？”萨洛蒙面色突然变得凝重。他从繁杂的文件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这个细节虽然在不朽之城浩瀚的工作中就和一缕灰尘那般不起眼，但却能在关键时刻成为阻隔齿轮运转的沙砾。以斯蒂芬妮的能力，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出现，就算出现了，也应该会被立刻解决。“我是说，当科研部门遇到技术难题，并且你们又无法解决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追求效率，为什么出现了问题之后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蒂塔像被一把重锤砸在脑袋上那般，原本流畅的思绪顿时中断。她意识到了什么，人造人的小麦色皮肤红了起来，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看起来随时会哭出来。在此之前她是那么地无坚不摧，可坐在她面前的那个人轻而易举地击垮了她。“我只是……”她感觉自己吸进的空气变得干燥且滚烫，仿佛君主的眼神蒸干了湿度正合适的空气。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只是……我知道您很忙……”
    “这次没有处罚，因为我知道你的忠诚，但仅此一次。”
    萨洛蒙冷着脸，语气生硬如同利刃，冰冷得让蒂塔忍不住发抖。
    “不要揣测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的行为形同忤逆，哪怕我再喜欢你也必定有所惩戒。斯蒂芬妮也是如此，但我不会直接给予她惩罚。”萨洛蒙将手放在厚厚一沓文件上。先天的服从性让蒂塔无法升起反抗的念头，她的灵与肉皆诞生自眼前人之手，无法言喻的深爱让她觉得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萨洛蒙拿出手机给贝优妮塔发送了一条短信，然后继续对蒂塔说道，“现在我们要解决你犯错造成的结果，至于斯蒂芬妮，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去把内政部的文员和会计叫过来，我们要彻底把内政清理一遍，另外——”
    他直视着蒂塔的双眼，仿佛要看穿人造人的灵魂。
    他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人造人的运行逻辑是否出现了问题，蒂塔感觉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被一层层分解，她最耻于见人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主人面前。萨洛蒙从这件事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并不觉得蒂塔会做出这种决定，必然是有人在引导她，借用她的手来对不朽之城造成影响。这是标准的间谍手段，萨洛蒙的确是很强大的魔法师，但他在专业领域并没有罗马诺夫那般精通。她在帮助不朽之城建立反间谍情报部门的时候就向他提到过这种征兆，这也让萨洛蒙警觉了起来。
    “——告诉我，是谁给你这种想法的？”
    如今不朽之城的势力正在疯狂扩张，内政部门的工作量也在疯狂加倍，本就因为保密的原因人数稀少的内政部文员更是加班加点地工作，难免出现疏漏。不朽之城的抗冲击能力虽然高，但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每位成员的背景调查就不可能跟原来一样详细，反间谍工作必须展开。因此他向情报部门下达了新的任务，要求情报部门定期进行对内审查，为此他甚至调出了如今还在维护中的人工智能的一部分权限，授权维多利亚·汉德对整个不朽之城的通讯系统来往信息进行调查。
    他希望这次问题只出在内部。
    他知道马利克家族的保守党九头蛇里也有人不安分，他希望是那些人。
    “还是说，引导她这么做的是你，怀特霍尔博士？”萨洛蒙站在培养缸前，用手指轻轻敲击玻璃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真是不安分啊。让我看看你的能耐，让我看看你又蛊惑了多少人，如果真的是你，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这份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