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宇负一楼，裴清和沈佳梦推着购物车，走在前往出口的道上。能推一段是一段吧，拎着这么沉的东西，确实不大舒服。
    女孩超前男孩半个身位，离得很近，但因为旁边时不时就会路过青鸟附的学生，她没有去拉他的衣袖。
    “那……”
    吐了一个字眼，然后裴清顿了顿，等到沈佳梦回头望他了，吞吞徐徐地憋出剩下的话：“先去、我家？呃，就是去放东西。”
    说完，他就闭嘴了，有那么一秒，他的眼神是躲闪的。
    “哦。”
    沈佳梦眨眨眼，反应正常得不得了，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
    裴清感觉脸有点痒，这是怎么回事？可接下来，他就见识到了人类联想能力的离谱，以及有头没尾。
    脸红的思春期？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个名词，为啥他会想到这个？
    因为脸红？
    不不不，不可能！
    我怎么会脸红，开玩笑！脸红是不可能脸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脸红的！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佳梦又说：“那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哦？”
    “……嗯。”
    虽然不愿承认，但不承认也没法否认，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低落。不不，他才不想是干些什么，只是，呃，只是！
    与其说裴清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的心境，还不如说他不想找些诸如又当又立、食色性也之类的词。
    矛与盾觥筹交错，裴清幽幽一叹，脑子要炸了，他不想了！于是便眼神幽幽语气幽幽，幽怨得跟个小妇人一样。
    沈佳梦则装作没看到，若无其事地扭过身，低着头继续去研究刚下载来的手游。
    要是不分散点注意力，她都快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
    天暗得很快，现在是傍晚六点半过八分钟，远边的天色就已经近深了，今天离冬至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
    沈佳梦将手机塞在外套兜里，腾出自己的两手，一手挽着一瓶大号饮料，跟抱着似的。
    说实话，就是这种水分多的东西，才是最沉的，饮料是一，水果也是一。裴清拎着的袋子里就还有两个圆滚滚的大小西瓜，一个大、一个小。
    买水果容易理解，但国立和阿水为什么要买一大一小两个瓜？
    裴清不想知道，只“感谢”他俩没买两个大的。
    对他俩来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过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在负重的影响下，女孩能走得比男孩更快。
    不过沈佳梦走得不快，她跟在离裴清身后一丢丢的位置，俩人若即若离。
    可裴清没说的是，因为她靠得太近，所以腿会时不时地碰到袋子。不用进行复杂的受力分析，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分到胳膊上的重量变多了，分到脊柱上的重量变少了。
    换句话说，就是他更吃力了。
    念头是极快的，这些身体力行的奇思妙想在裴清的脑海中一带而过。
    走着走着，沈佳梦轻轻出声：“你没想起什么吗？”
    “啊？”
    裴清没收回漫天飞舞的思绪，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第二声。
    面对他的不解，沈佳梦则歪歪脑袋，大大的眼神里流露出“给你机会试试”般的意蕴。
    裴清立马会意，转而聚精会神地思考起来！
    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句？
    应景生情应景生情，对，一定是因为这个地方！
    这里……环顾四周，满目处是一家家餐厅以及食品店。肯德基、汉堡王、绝味鸭脖、皇冠，皇冠？是想吃冰淇淋吗？
    还没吃饭呢，空腹吃？不大好喔。
    ……
    裴清心生了然般笑了笑，道：“肚子饿了？”
    “鹅！你猜错惹！”
    沈佳梦扁扁嘴，噘出粉红粉红的下嘴唇，让本就轻薄的上嘴唇更加不见踪影。
    见她两腮鼓鼓，黑溜溜的眼珠眸光闪闪，也许正在考虑要不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但不要着急，我早就知道了。
    他似笑非笑，语气漫不经心，故作轻松取胜的样子：“喔，我还记得，上个月我是谁来这拍的vlog呢？”
    沈佳梦眨眨眼，抬头望他，眼里充满了惊喜，猜到了！
    对他，她学得是有模有样：“对啊，是谁？”
    “某个不敢……”
    话说到一半顿住，求生欲满满又非常机智的裴清先低眼瞥她，谋而后动。
    然后，他的“谋”便是……闭嘴。
    裴清笑而不语，沈佳梦莞尔弯眸，皆在不言中。
    ……
    离打车的路口还有一小段路，沈佳梦被裴清给稍稍碰了下，然后她就往外踩了几个小碎步。
    偏过头，她不解极了：“你干嘛？”
    “教你物理。”
    刚说完，裴清又凑过来怼她。结果显而易见，拎着三个大袋子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又把沈佳梦碰了出去。
    “盒盒盒！你在干嘛呀！”
    “动量定理。”
    沈佳梦被他这又憨又蠢的举动给逗笑了，止不住地笑。她下意识地想掩嘴，但抱着饮料瓶的手却空不开，于是只得迎风而笑，如花似玉。
    食色性也。
    ——《孟子·告子上》
    裴清恍然，像给心灵开了扇窗，他总算明白，什么叫是做闻音止渴，什么是叫做秀色可餐。
    ……
    裴清的小区天地花园所在的地段，沈佳梦还没怎么来过，所以对周围的楼宇和街道都是好奇心满满的。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将车窗摇下，迎着风望个不停。
    偶尔看到有趣的，她会碰碰裴清，然后问他。
    裴清也不嫌烦，乐意跟她聊聊这个聊聊那个。
    “内边内栋楼是干什么的呀？”
    “哪个？”
    “内个！”
    “哦，可能是施工资金没到位的写字楼吧，看是很久都没动工的样子。”
    “那内个呢？”
    “那是一家酒吧。”
    “你进去过吗？”
    “没有，不去那种地方，没空也没意思。”
    “那有空的话你会去吗？”
    “……不会。”
    “鹅！”
    “……？”
    出租车司机专心开车，但在这车辆稀少的路段，作为老司机的他也不免有些放松。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俩人，应该是对兄妹。
    哎，就是不知道哪家的父母能生出这么一对好看的儿女来，羡慕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