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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王业不亡,再续正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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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南昌重新回到骆楚政权的手中,便也意味着江南六州的光复只是时间问题,唯一拦在骆永胜面前的,只剩下九江沿岸仅存的三万天武军。
    而对付这三万天武军的任务被骆永胜交给了聂方,也是后者主动请的缨,他资历最浅正是迫切想要立功的时候。
    “末将只带本部第四卫的将士足矣。”
    第四卫还没有满编,全军上下还是聂方从河北带回来的六千四百名老兵,想要硬撼三万天武军显然有些难,所以骆永胜派了朱克甫带着第三卫给聂方打副手。
    “把那两万多俘虏的脑袋一并带过去,就在长江边上筑一个京观,也方便伪宋好好看看,告诉这支天武军残部,让他们,滚!”
    虽然无论骆永胜还是聂方都恨不得把这支天武军的残部给赶尽杀绝,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固江西基业,重建家园修生养息,绝不是继续无休止的跟朝廷怼下去。
    京观的震慑力那绝对是拉满的,骆永胜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料想也是极恐怖的场景,不然的话何至如前后不到五天的时间,聂方和朱克甫两人就带军喜气洋洋的折返回来。
    九江的天武军残部仓惶北逃,留下了数之不尽的朝廷辎重粮草。
    不逃不行啊,没看到第一座京观上那颗怒目圆睁的雷有终首级高悬着吗。
    连主帅都被斩了,仗还打个屁。
    没了天武军的掣肘,大楚重新收回江南六州的进程自然是极快的,而当六州完全光复之后骆永胜便在第一时间在南昌成立了江西承宣布政使司,用以统辖江西政务。
    “伪宋以路州交互相制,颇多繁琐,我大楚所举王业,务求政务精简、令传通达,乃设江西承宣布政使司,统辖南昌、九江、吉安(吉州)、宜春(筠州)、赣州、抚州、上饶七府,归由政务阁直领,任命褚季为第一任江西左布政使兼任南昌知府。”
    在授命当天,骆永胜就单独召见了褚季,谓后者言道:“士杰,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恢复民生,重建整个江西,仗孤暂时是不会再打了,孤要招募兵马人手、扩编军伍,厉兵秣马一年。”
    现在的江西早就因为前后长达一年的征伐几乎被打成一片废墟,骆楚现在有近四万军,若是再不修整仍是闷头打仗,就要沦落成历朝历代的流民军那般,到处抢粮为生。
    亏得当年江西底子够厚,是鱼米之乡物资丰饶,不然的话这一年,饿也把骆永胜这么位楚王给生生饿死了。
    “修生养息、宽徭薄赋确实是眼下我大楚最迫切需要去做的事情,可大王,咱们眼下的官员数量严重不足啊。”
    褚季拱了拱手,为难道:“江西划省而立,辖下七府三十一县,竟然只有南昌、九江、上饶三个府有知府,其他六个府都空着,三十一个县就没有一个县有县令的,如此和谈施政治民啊。”
    “开科。”
    面对官员储备不足的问题,骆永胜眼下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南昌文气鼎盛,以前城中五十多万百姓中有不少读书人,虽然暴宋屠城,但绝对有不少脱逃活下来的。
    咱们要马上张榜告示开科取士的事,尽早的将府县一级官员安排到岗位上。”
    褚季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去安排又被骆永胜喊住。
    “《诗》、《礼》这两科就不要多考了,眼下官员紧缺主考时务策,就考他们眼下的江西应该样做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元气,那些云山雾罩、牙佳为雅的高谈阔论没有任何用处,这边一考好,孤就要亲自审卷,录材选官。”
    “遵命。”
    等到褚季一走,骆永胜也是坐不住,马上派人传召了耿百顺、魏禀坤和严真三人来见。
    “咱们现在虽然还没有坐江山,但已经到了需要操心如何坐江山的时刻了,适才褚季与孤言江西一省官员空额巨大,十空八九,孤以授命褚季开科取士。”
    甫一见面,骆永胜就开门见山的说出此番召见他们的主要原因。
    “官吏皆缺,我大楚只有打江山的强军却没有治江山的官吏,这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孤找你们三位来的目的,就是要请三位来与孤一道,编一套开科取士所用的题库出来。”
    赵宋科举考《诗》、《礼》两项,殿试考时策论,这种科举的方式时间太长,三年一期的骆永胜等不了,他现在得求快。
    所以编一套务实的,与眼下恢复民生息息相关的针对性政务题库就是迫在眉睫之事。
    后世上岸考试还有行测、申论呢,但现在骆永胜连考申论的功夫都没有,准备直接填鸭式堆题库了。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都不免疑惑的向骆永胜请示道:“敢问大王,这题库都应该准备哪些内容的策题?”
    “暂时简要点。”
    骆永胜数着手指开始念叨:“国本纲领、大同小康、行政规范、民生发展、律法刑罚、税务经济、工业生产大体就这七个方面。
    这第一点的国本纲领,就是咱们四个现在明确一下我大楚的立国之根是什么,为什么立国、立国的目的、立国之后做什么、如何做这都要明确出来,作为我大楚的国本纲领,这是政治核心问题,如果连这个都搞不懂那就不能做我大楚的官员、公员。
    至于大同小康,就取材《周礼》中提到的大同思想和小康展望,之所以考这一个,就是希望我大楚未来的官员都能有一个执政目标,要懂得为了实现家国四海大同、百姓小康富裕而执政奋斗,至于多少年能够实现这或许很难,可起码也要先有一个奔头和目标。
    行政规范,就是哪些是咱们大楚朝廷该做的,哪些事是咱们不该做的。哪些是官员该做的,哪些事是官员不该做的。我大楚的行政体系是如何一种形态,政务阁、布政使司行省、府、县这是四级衙门,分别有哪些职权司衙署理哪一方面的事务都要心里明白。
    民生发展,要考一考学子们懂不懂的如何务实、切实的执政,做县令、副县和做知府、同知亦或者做曹司衙门主官,在不同的岗位上应该做哪些与民生发展有直接关系的事。
    不要满嘴之乎者也却连五谷都分不清,趾高气扬的上来如大教育家那般指手画脚、点头论足的胡乱念叨,一个刑曹的主簿就不要操心铁课税一年有多少斤,同样一个户曹的主簿也不要去关心混混夜踹寡妇门该怎么处罚,在什么岗位上就务必要踏踏实实的干好分内事。
    律法刑罚这一块,咱们的时间暂时不够,就不急着编纂,先用《宋法统》为骨拿来暂用,等日后时间充沛了在慢慢润改补充。
    税务经济是关键点,我大楚有哪些税、没有哪些税,各税多少、如何税必须清清楚楚的明白,因为税与百姓的生活是紧密相连的,这点搞不懂就会严重的影响到百姓饭碗钱包,万万不可以。
    至于最后的工业生产,这一点日后会是重点,不过眼下需要考得不多,就大概按照咱们江西一年的铁课、瓷课等比较重要的两大块来简单出上几道题即可。”
    说到这里骆永胜有些累了,端起杯子饮上一口润润嗓子,抬头发现傻眼的三人,当下皱了眉头:“孤重新说一遍,左右,拿纸笔予三位卿。”
    不用说,仅看这三人的表情骆永胜也猜到,怕是一点都没记住。
    自己在这嘚吧嘚、嘚吧嘚的一通说,后面等落实下去的时候,只怕连七八分都未必能够保全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以后再开会,传达从上至下政令的时候,凡参会者必须要带上纸笔来记。”骆永胜定了个小规矩:“孤说十分,你们记八分,赶等到你们传达下去的时候便只能表达六分,再下面的人记三分,传达一分到了百姓那,政策就完全变样了。
    所以往后的日子里,凡是开会,一字一句不能短、不能少更绝对不能改,良政出于中央,苛政落于地方这种事坚决不能够出现,要不然咱们就不是治民而是害民了。”
    三人都羞愧告罪,赶等左右亲兵奉上了纸笔,骆永胜再重复的时候,俱都全神贯注的抄写起来。
    赶等几人都记下来之后,骆永胜才算满意,颔首间听到耿百顺问了一句。
    “请问大王,此题库如何命名?”
    “就叫《楚典》吧。”
    落实了《楚典》的事,三人便打算告退离开,毕竟这事火烧眉毛,时间紧任务重谁都想抓紧把《楚典》编纂出来,好尽快交给毕昇来印刷编册,普及开来。
    “严真留一下。”
    被点了名字的严真顿住身子,等耿魏两人一走,便躬身向骆永胜施礼:“恩师留学生,可是还有什么交代。”
    “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骆永胜冲着严真招手:“来,坐孤近前。”
    对这些学生,骆永胜总是发自肺腑的喜爱,尤其是严真和顾有志。
    念及后者,骆永胜的心情又变差了不少。
    有志糊涂啊,武宁不可守,败就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什么要选择自刎战阵之上啊。
    这大概便是这一时期时代下的气节。
    丢城失地,自刎谢罪,多么的理所当然。
    顾有志是被骆永胜一手提拔到讨逆军总政的高位之上,知遇之恩和再造之恩便让顾有志在奔赴武宁之前就存了死志,骆永胜是完全不知情的。
    现在顾有志死了,严真就接了班,把君卫队搞得有声有色,也为骆永胜立下了太多的功劳。
    严真搬了把椅子坐到骆永胜近前,腰杆挺得笔直,仍像是当年那个在溪谷集跟着骆永胜学习的门生,安安静静的等待着骆永胜这位老师的教诲。
    “现在我大楚省府县三级的行政规划已经做出了,再往下便是下乡入村,你的君卫队要做一下这方面的工作,尽可能的团结更多乡村百姓,可以让他们自发的组织成立具有行使管理职能的衙门,叫乡会也好、村会也罢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避免将来的乡村再出现一家独大或者一个村长、宗族长成为土皇帝的事情,乡村不能再有大地主、大乡绅,不然不仅百姓会被欺凌蹂躏,财税国家大计都会受到影响和拖累。
    咱们好不容易化整为零,下乡上山的从最基础一层打好了根基,不能再让地主乡绅这种土霸王的阶级死灰复燃,动摇咱们的大楚的税收和管控,这一点你要用心。”
    “恩师的话学生记下了。”
    “君卫队不仅是孤的心血,更是咱们大楚的中流砥柱,所以君卫队一定要扩充。这些年孤也知道你们这些老成员一直维系着人数上的不变,也不愿意发展新队员,是有所担心和顾忌吧。”
    骆永胜伸手拍了拍严真的肩头,鼓励道:“不要畏手畏脚的,你们都是孤的学生,你们拿孤当老师、当父亲,孤亦拿你们当学生、当子侄,视若己出。
    所以不要有什么顾忌,大胆的去发展去扩员,讨逆军军中有不少的好苗子,你们发现了就可以去栽培,去考察,然后吸纳进来,你们君卫队规模越大,咱们大楚的政权才能越稳固、越兴盛。”
    关于君卫队的扩编问题,骆永胜从来没有想太多,放手由着顾有志和严真来搞。
    但两人似乎都不敢扩员,尤其是不敢在讨逆军军中进行人员接触和扩招,至于担心和顾忌什么,这一点骆永胜心知肚明。
    后来严真带着君卫队化整为零,骆永胜本以为借着这个机会君卫队会扩员,却没想到严真还是如此,所以今日骆永胜才索性直接鼓励起严真来。
    大胆去做有什么好怕的。
    君卫队都是骆永胜的铁杆拥趸,如果连君卫队都信不过了,那他骆永胜还能信谁。
    “咱们大楚的王业不仅仅是系在孤一人的身上啊。”
    骆永胜如此说道:“包括永捷、成文这些孩子、你和君卫队都是王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只要咱们一直秉持着相同的理想和目标团结在一起,那么王业永远都不会亡。
    早日推翻赵宋,重塑我炎黄正统基业,恢复山河,驱逐鞑虏,才是孤的心愿,才应该是你们君卫队上下为之奋斗努力的追求。”
    严真神情动容,不由的抿住嘴唇,看向骆永胜郑重点头。
    “恩师,学生记下了。”
    “那就好。”
    露出一丝笑容来,骆永胜满意的摆摆手。
    “去忙吧,孤将永远以有你们这群学生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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