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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环环相扣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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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头之上,微风拂过。
    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骆永胜就站在这里,高高在上的站着,俯瞰着脚下正在进行的杀戮,看着这场野蛮暴力下四处横飞的残肢断臂以及欢快飞舞的血液。
    他的双腮鼓起,脖颈处青筋暴露,生生将滚上喉头的恶心咽了回去。
    连行凶的兵都没吐,他怎么可以吐。
    骆永胜高估了他手底下的兵,高估了这一群几个月前还只是一群农民、混混、匠坊学徒的大小伙子,当杀戮结束后,近九成都吐了。
    吐到一半这些人才想起来。
    面甲忘了拉开!
    行凶的时候,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使他们的大脑处于高度的兴奋继而忘却恶心,但当这股兴奋退却之后,这个由他们合力制造出来的炼狱场景却是这些人无法忍受的。
    四十多具残破的尸体散落各处,对这群毫无争议的‘新兵’来说,确实很难接受。
    能够做到不吐,甚至神情如常的仅有三人。
    周柏、永捷还有成武。
    前者那是多年行走江湖,早前那两支箭就是他射出的。
    而后两者,那就单纯是个人原因了。
    这俩孩子腔子里流淌着的,全是暴力因子。
    便是天天吵嚷着要走向成功的顾有志,此刻都吐得天昏地暗,扶着一块立石站立不稳。
    能够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算不算是成功?
    如果算。
    这就是走向成功的代价吗?
    “东家,都解决了,一个也没跑掉。”
    周柏站到了骆永胜的身后,手里还拎着那张大发的脑袋,是骆永胜喊话让他拎上来的。
    “嗯,做的不错。”
    骆永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从周柏手里接过那颗兀自还在滴血的人头,拎起来,高度恰好让自己可以与其四目相对。
    “多看看,多看看就习惯了。”
    张大发的仅剩的一只独眼也已涣散,早就没了神,显得格外恐怖和诡异,但却让骆永胜本因为恶心而青红的脸色逐渐回归正常。
    摆臂抛飞,骆永胜将方才深吸的那口气长长吐出,走过周柏的身边。
    “带弟兄们洗漱干净,进城喝顿酒,但是切记,决不能去嫖宿,这几天都不允许。”
    “诺。”
    应诺声在这不大不小的乱石岭中回荡,却无法顺着风传进七里外的洪州城。
    而赶等到胡显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当晚的深夜了。
    当这位大惊失色的知州上到衙堂时,还看到了一脸鼻青脸肿的骆永胜。
    “贤弟,你这是......”
    话没问完,胡显就猜到了缘由,当下看向一脸暴怒的侯秉忠。
    定是后者打得。
    “侯将军,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堂尊!”侯秉忠开了口,却是声如啼血,字字悲切:“四十七个兄弟,全部命丧乱石岭,那些都是我的手足袍泽啊,现在全死了,全死了!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啊,呜呜呜呜!”
    这一刻就站在侯秉忠对面的骆永胜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前者的哭泣是真情实感。
    摸摸脸,来前侯秉忠的殴打现在想想应该也是真的。
    假戏真做的打。
    四十七条人命啊,他终究不是四十七只畜生。
    可能这里面就有不少位,跟侯秉忠喝过酒、逛过窑子,耍过钱,一起搂着肩膀谈笑红尘是非。
    眼下,却为了所谓的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影‘大业’,毫不留情的出卖掉了。
    人命可真贱啊。
    见侯秉忠哭的如此痛断肝肠,胡显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当下叹了一口气,也是不忍怪罪其殴打骆永胜的事了。
    打一顿而已,比起那些人命来,也就不算什么。
    “堂尊,你得为下官做主啊。”
    骆永胜却不管这些,开口道:“人是土匪杀的,跟下官有什么关系,是侯将军手底下的兵作战不利,与下官何干啊。”
    “骆永胜!”
    侯秉忠怒极,一把攥住骆永胜的脖领将其提到自己面前,流泪的眼里真切的恨意流露。
    何必伤口上还要撒盐。
    这一刻,骆永胜背对着胡显,狡黠作怪的眼神变得淡漠。
    变得如那张大发相似。
    生生让侯秉忠打了个激灵。
    有的事做之前就该想好,做了,就别后悔。
    “撒手。”胡显看不见,只看到侯秉忠的怒和恨,当下厉喝。
    侯秉忠松开了手。
    “永胜,向侯将军致歉,而后便回府养伤去吧。”
    生怕不懂事的骆永胜再留下来说出什么刺激侯秉忠的话来,胡显赶紧赶走骆永胜。
    后者道了声是,转身离开之际向着侯秉忠躬身抱拳。
    “侯将军息怒,下官愿竭力补偿。只望侯将军能节哀顺变,勿要伤了心神,府中家人还等着您回去呢,下官先告辞了。”
    几滴汗水,蜇的侯秉忠连眨了几下眼睛。
    是啊,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说说吧,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等到骆永胜一走,胡显扶着额头坐下,叹了口气。
    益州王钧的叛乱才结束多久啊,洪州就又闹了土匪,还是这般杀人喋血的悍匪强人,真是世道不宁。
    “从乱石岭现场的脚印和痕迹来看,匪众应有一百多,以逸待劳又是伏击,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是以众击寡,便全歼了火都整整一个队的官兵。”
    侯秉忠摇头自责:“这也怪我,自我担任洪州团练使以来,就从未有过一天练兵,洪州的厢军说是军,其武备松弛长达六七年之久,战斗力怕是都不及城外的农户,又哪里是这么一群悍匪强人的对手。”
    “侯将军就不要再自责了。”胡显赶紧出言宽慰:“本官权知洪州事,说军备松弛的话,我也有责任,此事要具悉陈表上奏门下、记载方志,就言寡不敌众之下仍毙敌八十余人,力竭而殒身。”
    人反正都死了,没必要再连累活着的人。
    要不然全军覆没,连取得什么战果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报进朝廷里面,多么影响官位前途。
    “这样吧,双倍抚恤,这个钱我让骆永胜来出,刚才他不是说要竭力补偿吗,那我便再让他出一笔军费,侯将军在城中多募勇士青壮,尽快将四个营的空额补齐,毕竟眼下咱们洪州,没有朝廷大军驻扎庇护。”
    侯秉忠顿时愣了。
    继而汗透背襟。
    这一步步,难不成都在骆永胜算计之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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