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去汴京
历史的走向因为骆永胜的出现而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偏差。
王钧依然是造反了,伪蜀政权依然出现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却又更早的迈向了毁灭。
如果不是骆永胜的大力资助,伪蜀政权本应能够支撑到咸平三年的年底,最终才会随着王钧的兵败自杀而宣布结束,但这才堪堪六月,伪蜀政权的北大门户汉州便重新被宋军光复,致使十余万平叛大军的兵锋可以直驱益州。
这十万大军,可有一多半都是禁军精锐啊。
而那王钧手里不过一万余散兵游勇,他靠什么来挡。
饭局一结束,回到自家府上的骆永胜便神情阴郁的找来了耿百顺,把这事说与后者听。
“王钧败的太快,对咱们的大业全然无利。”
相较于骆永胜的愁眉不展,耿百顺倒是不全然如此,他倒是比较积极乐观。
“少爷,就算是西南平叛结束之后,朝廷论功行赏把个陈礼提拔调走,洪州多半还是会就地提拔官员来充任刺史,而眼下洪州上下的官僚员佐都跟您十分交好,应该不会马上影响咱们徐徐图之的大计划吧。”
“你忘了一个人。”
“谁?”
“洪州真正的主事人,大都督、镇南军节度使赵元偓。”
这个名字报出来,把耿百顺也给说愣住了,他还真把这尊真神给抛诸脑后,毕竟自打来到洪州之后,他就没有见过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赵氏宗亲。
骆永胜沉着脸:“一旦西南平叛结束,那么彭城郡王赵元偓很可能就该回洪州来了,咱们在洪州干的这些事,发商券、开银行、收容孤儿乞丐,于长江口岸码头募工送保险,一旦被赵元偓察觉,其很可能会知晓咱们的不臣之心,到那个时候,你我,包括这阖府上下就全有性命之危了。”
凡事不想好先忧坏,骆永胜不能指望凡事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想着如果赵元偓不回来该多好,想着新任的洪州刺史还是他骆永胜交往甚密的自己人。
如果是这般的顺利,那骆永胜倒还真就高枕无忧,大可以沉心静气再积淀几年,可他不敢这么想。
“蒲向东那家伙还没把我要的马送来,咱们手里积累的力量也远远不够,现在起事,死路一条。”
骆永胜负着手在房内踱步,眉头紧锁:“咱们不能束手待毙,我得去一趟汴梁。”
一句去汴梁,把个耿百顺给弄傻眼了。
这个节骨眼上,骆永胜去汴梁,那洪州这一摊子,大家伙可就都没了主心骨。
“此去汴梁打探消息,看看那赵元偓会不会有可能回洪州来,如果不回自然最好,若是可能放归,那我便要想办法拦住他了。”
“此事何解?”
“广散谣言,诬其有不轨之心。”
骆永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朝廷或许不信,但也未必会放赵元偓回洪州,只要这位赵家的郡王爷不回来,咱们就希望新的洪州主官,能是就地提拔的吧。”
“这、这太危险了。”
耿百顺面有惶急之色,摇头不许:“诬陷宗族亲王,万一少爷您栽在了汴京,那、那才是真的满盘倾覆,依我说,咱们不如静待,一旦他日赵元偓真个回来洪州,咱们大不了把一部分生意交出去,缓缓图之,日子还长呢。”
“时间没有给我时间!”
骆永胜怒哼一声,又觉自己语气过重,深吸一口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眼下时局,最迫切的便是时间,骆永胜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来为自己争取时间,那么如何限制朝廷在平叛结束后放赵元偓回洪州,便成了当务之急的事。
事不宜迟,下定了决心主意的骆永胜在翌日一早就开始准备,对外说的,则是带着媳妇去汴京见见市面。
“我家内人跟我说,自幼听闻汴京乃地上天宫,难免心生向往,骆某爱妻心切,让诸位笑话了。”
临行前骆永胜还特意去了一趟刺史府跟陈礼打一声招呼,免得后者多想,以为他要卷款跑路。
这年头卷款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他吸纳洪州公众存款数以百万贯,便是几百辆大车都拉不完,想走也走不掉。
基业全在洪州呢。
所以陈礼对此毫无疑心,当下还夸了骆永胜是好夫君,亲自批了通关文书,末了还关切一句。
“此去汴京风波路远,令妻又有身孕在身不便骑马,本官给你安排一架马车,再差两名衙前护送你吧。”
“这、这哪里使得。”
骆永胜激动不已,连连推辞。
“诶,你我情同叔侄,照拂自家子侄那不是份内之事吗。”陈礼倒是真大方,拍拍骆永胜肩头便自主定下了这事,还不忘小声低语道:“你去了汴京替我办件事。”
“堂尊请示下,永胜一定为堂尊赴汤蹈火。”
“章枢直、秘书省承旨王直、太中大夫林庆、集英殿修撰曹张希,这四人你替我拜访一下。”
听着陈礼口中报出来的这一串人名,骆永胜心里便有了数。
果真,陈礼升迁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这四个人便是他此次升迁提供助力的朝中帮手。
都是显官啊,尤其是那个王直,竟然官居秘书省承旨。
这可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一个位置了,是专司对接尚书、门下一众宰相、副相拟定国策的中间人。
“堂尊且放宽心,这些位,永胜一定一一拜访到。”
拜访二字骆永胜咬重了口音,便是表明他已理解到陈礼口中的拜访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送礼吗。
哪有登人府门空手去的道理。
“假日富贵勿相忘,哈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陈礼开怀大笑,摆手:“去吧,一路平安,本官在洪州等你回来,为你接风洗尘。”
就这般,拿着陈礼亲自给开的通行文书,骆永胜带着温珺坐进了都亭的马车,一道同行的除了陈礼安排两名负责护送的衙差之外,还有永捷、成武两个小子。
一行人中,除了骆永胜之外,便是连着那两位衙差都开心的不得了,对着那素未蒙面的地上天宫汴梁城不住念叨。
汴京啊,何种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