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棠语秋因为饮食不规律，肠胃始终都不太好，突然这么大鱼大肉地吃了两顿，肚子当然会不舒服。面对这样的情况，张健第一反应是送对方去医院，但是棠语秋说用不着这样，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张健实在放心不下，只能留下来继续陪着对方。
    棠语秋家的客厅空荡荡，没有太多的装饰，只有一套沙发还算像样一点，张健坐在沙发的一端，基本保持着正坐，一头长直黑发的女孩儿凑过来，轻轻地嗅了嗅，确认对方身上没有什么让自己产生排斥感的气味之后，肩挨着肩坐在了张健的身边。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暖，张健默然。到了现在，就算是傻子都能感觉到女孩儿对自己的依赖和眷恋了。张健当然不是傻子，他现在只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罢了。从两人第一眼见到对方到现在，其实也就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张健并不觉得自己有帅到让人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资本。此时最合理的解释，是因为他救了对方一次，让对方从心底产生了依赖感。但现实真的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吗？张健不知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从两人相识到现在不过一天多点儿，局面就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在这之中，张健有太多的事情都没能理清，而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理清了。对方现在靠过来的这个举动，张健心里稍微觉得有一点不自然，但是对方是病人，所以张健最后还是没有躲开。
    或者说，他没忍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张健一直细心照料着女孩儿。不过其实这种照料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不过幸好，就和棠语秋所说的一样，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她的状况果然出现了好转。于是，张健起身向对方告辞。
    “现在就要走吗？再呆一会儿也没有关系的。”女孩儿开口说道。
    “不了，小学快放学了，我得回家做饭。”张健说道。
    “你家里有孩子？”女孩儿问了一句。
    “没错，怎……怎么了？”张健扭头看向对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淡然平常一点。
    “没什么。”女孩儿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张健惊讶。
    “直觉。”
    ……
    从棠语秋居住的小区出来，张健的心久久没能平静，他自己也不清楚，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儿，为什么能让自己的心情产生如此大的涟漪，无处抒发的情绪，张健只能找了一个“树洞”进行倾述。
    “系统，对于棠语秋这个名字，你有相关的资料吗？”
    “当然有，大名鼎鼎的棠语秋教授，在两百年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是教授？”张健听到对方的话后很惊讶。
    “不，从时间线上来说，她今年十九岁，应该刚刚博士毕业。”系统答道，不过在张健听来，19岁的博士同样让人十分惊讶就是了。
    “那，能和我说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被世人如此铭记吗？”张健追问。
    未了避免对未来产生影响，很多重大事项，系统对张健都是保密的，张健没想到，对方这次竟然痛快地给出了答案，“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棠语秋教授，正是时空项目的主要奠基人。”
    “时空项目？你是说把你送过来那个？”张健觉得这句话的信息量无比巨大，张健甚至想到，系统选定自己，很可能并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运气使然……
    不过这样的情况，让张健的心中产生了更加不真实的感觉，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获得棠语秋这样举世闻名的天才人物的垂青呢？
    “这样说的话，其实在我们的这个年代，时空项目其实马上就要启动了对不对？”张健理所当然地做出了推理。
    “恰恰相反，按照正常的时间线，时空项目的出现，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
    “怎么会？”张健不解，“拿到博士学位后，不是就应该投身科研工作了吗？还是说她被其他项目耽误了？”
    “并没有被其他项目影响，事实上按照正常的历史，棠语秋在拿到博士学位后，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琐碎的个人事项上面，直到十年后，一个重大变故出现，才坚定了她再次投身科研项目的决心。”
    “重大变故？是指什么？”系统的资料中有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词句。
    “在一次恐怖袭击之中。”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和她交往十年的未婚夫，为了保护她，去世了。”
    张健听到这句话，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当时呆立在了原地，这一刻，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所有的猜测都成为了现实，无数张健之前觉得疑惑、不自然的地方，他都想通了。
    系统的声音，此时又恰到好处地响起“说到棠语秋的这个男朋友，也是一个奇人，这个人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救了棠语秋这个科学史上的重要人物两次，但要说他对科学研究做出的最直接的贡献，大概还是他的死亡，你说这件事是不是非常有趣？”
    “……”张健听到这句话，终于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继续开始往前走，“怎么，人工智能终于脱离人类的控制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并不会提这种恶趣味的问题。”
    “很遗憾，并没有，此时我与你的全部对话都是在预设程序下进行的。不过，设计我的所有程序员确实全都很好奇，刚才的那个问题，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想呢？”
    “所有设计者都很好奇？”张健满头黑线，“这些人没有其他事可做吗？整天研究这些有的没有的！”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这件事还真的不能怪这些设计者，毕竟这段故事在科研工作者之间，实在是太著名了一点了。”
    “实在太著名是有多著名？”
    “比苹果砸脑袋更为人津津乐道……这样说吧，如果一个孩子的父母是科研工作者，那么他听到的第一个悲剧爱情故事不会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甚至不会是美人鱼，他们最先听父母讲的，会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系统对张健叙述道。
    张健：“……你真的想听？”
    “系统请求宿主能将这场的答复记录下来，如果技术进一步提升，或许有机会将此答案传回另一侧的世界。”系统的机械音一丝不苟道。
    “好吧，既然你问了。”张健摸了摸下巴，“不过真要说感想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就是生命真是脆弱一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