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车站打来电话，邓锡侯从涪城转乘的小火车快到了。
    秦国梁进入周小山办公室通知他去火车站接人的时候，康泽也跟来了。
    看见贺国光表情很奇怪。
    有些好奇。
    眼看周小山跟着秦国梁一起下楼，吊在后面低声问贺国光。
    “谈妥了？”
    “谈崩了，这就个烂账，一直在东拉西扯！”
    康泽不仅是同仇敌忾，面对不能一枪杀了的对手，都气的牙根痒。
    “老子真想一枪结果了这个跳蚤！冯天魁都死了，永州又蹦出来这么一只臭虫。”
    “兆民，你不能犯浑。现在的66军可不是抗战之前的66师，川军战绩天下无敌，66军已经从血战中脱胎换骨，士兵们不仅极有自信，而且对上峰盲目崇拜。楚天舒重建的168师训练快一年了，基层军官全是伤愈复出的骨干老兵，训练卓有成效！”
    “难道他们66军敢反？”
    “不是反，周小山跟冯天魁不一样，这小子滑头的很，从来不把矛头对准委座。”
    国民政府派系林立，私下往来的拳脚太多。
    你来我往都是用枪炮说话。
    只要不把矛头对准委座，康泽松了一口气，听着贺国光继续说。
    “我有预感，这次中统来抓周小山，周小山不会就范，如果真的出现最坏的局面，川军大军逼迫重庆，而提出的要求又并不过分，中统在四川的势力势必因为平衡川军遭遇放弃。我建议你立刻去乐山，不要在现场，把情况汇报清楚，我在永州盯着川军！”
    武汉炮击二处，戴笠住处，出手就是大口径重机枪，意大利炮和炸药，招呼也不打一个，全天下都没预料到，而且丝毫不顾国内外影响。
    刘湘性格多温和，人畜无害。
    傻子都能猜到是周小山怂恿的刘湘。
    康泽才收到一份电报，说前几天戴笠在约束部下的时候，说四川的浑水不好趟，把周小山形容成蜷缩在暗处的一条毒蛇，你要是小看他官职不大，就会吃大亏，冷不丁被咬一口就致命。
    “我不在身边，国光一切小心，周小山这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跟他交手过才知道他的厉害，捉不得，杀不得，还要防着他不安常理出牌，一定要把他当成冯天魁等级的对手来对待！”
    康泽刚转身准备走，又担心贺国光赔了夫人又折兵，又回头叮嘱。
    “送他上陆大的事情，国光还要再次权衡，一个上校已经这么厉害了，要真让他成了少将，中将，养虎为患，更麻烦！”
    贺国光看着康泽摇着脑袋远去。
    也跟着摇头。
    想起自己这个成都行营主任，在四川的地盘上，还要去火车站接成都绥靖公署主任。
    邓锡侯那张臭嘴还会洗刷自己。
    贺国光就不想去。
    可是不去不行，万一周小山跟邓锡侯，田颂尧他们谋划着什么，自己不知道。
    麻烦大了。
    侍从室那帮人也是，出的什么馊主意，让周小山帮忙拦阻陈嘉庚去延安。
    这下子好了。
    把一个杀神从前线招回来了。
    他们把周小山当杀神，川军将领何尝不把他当煞星。
    贺国光和康泽这个组合，仗着军委会做后台，一文一武，一正一邪。
    川军将领谁碰见都头疼。
    眼看着康泽气急败坏的乘坐小车，向西离去。
    那条路，是绕城离开永州的。
    楚天舒撞了撞周小山肩膀。
    “这煞星好像被你气走了？”
    “走了好，谁愿意看这幅阴森的丑脸，贴墙上辟邪，贴床头避孕！”
    怕别人听见，周小山声音有点小。
    楚天舒经常听周小山莫名其妙的语言组合，那听说过这种梗，隔了好一会，才懂他说的是什么，在一边笑的抽抽。
    等潘文华和秦国梁拉着周小山上车，他才想起自己是司机。
    永州小火车，除了单次运载能力比火车低很多。
    在永州务实的花钱指导下，火车站也比正常的火车站袖珍。
    果然，一下火车的邓锡侯，都没管走到面前的周小山。
    径直的伸出手，卧向了贺国光。
    “哎呦喂，国光，怎么会你来接我，这消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成都行营主任归我这个成都绥靖公署主任管！”
    生气归生气。
    贺国光大度的伸出双手。
    一边跟周小山使了眼色，一边狠狠的捏下去。
    “邓主任，你我什么关系，都在成都密切配合，我来接你，不是很正常吗？”
    贺国光手上感觉到邓锡侯的力度，也不是吃素，开始用力。
    “我都不知道，我跟你贺主任上辈子什么关系，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逮住我就往死里坑！”
    川军几仗打下来，伤亡十几万人，不论战绩，战斗意志，可圈可点，远胜中央军。
    这样的部队都要裁撤，全国的军队都该裁撤。
    军委会可不敢闹着川军整军了。
    刘湘殉国后，四川很快稳定下来，军委会有些嫌弃邓锡侯在四川了，于是贺国光整天跑来，什么时候再次出川啊，前线的二十二集团军在湖北整编过后，除开调走的李家钰部，只剩下不到一个师，你们训练三个月得了，开出抗日要紧。
    邓锡侯，孙震又不是傻子，二十二集团军在山西吃的亏，现在还没个说法。
    国民政府一脚踢给阎锡山，阎锡山称二十二集团军是匪军，抢了山西民众，劫了晋绥军军火库，他还要告状。
    出川抗战，为国而战，固然是军人本分，战死沙场，川军将士死而无怨。
    可是你军委会也不能把川军当傻子啊。
    一路上连吃的都没有，更别说军饷和弹药补给。
    川军又不是稻草做的。
    扎紧了就可以不吃不喝，西北风一吹就可以舞起来。
    有钱就能聚兵，没钱什么都别谈。
    现在军委会连二十二集团军阵亡将士抚恤都没有落实。
    邓锡侯先自己私人掏钱垫付了一部分先给有功和特别苦难的将士家属，出川，出个屁。
    老邓是真心谢谢周小山战前给他找了几条财路。
    回来不到一年打残的两个师，就在后方整补完成。
    陈离几个回川的将领，闷着脑袋招兵，还让秦国梁66军队基层军官，去成都协助他们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