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防区已经成为历史。
    城防司令部也改为了66军留守处。
    在周小山建议下，出川前这些房产，地产，就变成了冯天魁的私产。
    冯天魁殉国。
    郑竹梅放弃了这些遗产，都留给了冯天魁刚出身的女儿。
    没有了春泥，王茹烟在家里捣乱。
    沈虹和郑竹梅感情因为冯天魁殉国而感同身受。
    亲如姐妹。
    周小山请客的阵仗太大。
    除了昨天在四川省界和永州城外迎接他的。
    还有一些刚从各地赶来找他摆龙门阵的。
    家里根本坐不下。
    怀旧周小山还是喜欢城防司令部那个院子，很庆幸十几次鬼子轰炸，都把炸弹仍在旁边。
    小楼安然无言，冯天魁的办公室原保存，每天打扫的很干净。
    他在门口的办公室坐着，好像能看见冯天魁留下的影子，仿佛回到了抗战前当副官的日子。
    这楼，这大院和对面的实验室，沈虹也是无偿借给66军做驻地。
    66军司令部直属一个连的伙夫都跟着上了战场做饭。
    如今回来的七个人，个个伤残。
    “周副官，我最喜欢听你指挥做饭了，可是司令，大帅永远吃不到我们做的饭了!”
    郑勇是鬼子机群空袭66军指挥部伤的。
    当时的场景很混乱，他无愧自己的名字，眼看着m2供弹手倒下，毫不犹豫的递补。
    鬼子飞机俯冲扫射中弹，两支胳膊都断掉了。
    不能做饭了。
    秦国梁安排这个老伙夫带徒弟。
    在楼里转了一圈周小山，刚到伙房，听见郑勇这么说。
    眼里包裹的泪水喷涌而出。
    身边楚天舒，秦国梁纷纷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周小山还是没想到自己那么脆弱。
    半天才收拾好情绪，看着眼前的老兵，战场上都没被吓到，却被自己和楚天舒，秦国梁等人的情绪吓到了。
    “郑勇，回四川过的好不好？”
    周小山拾起他空荡荡的衣袖安抚着老兵的情绪。
    “哪有不好的，川军别的部队可比不上我们66军，不管残成什么样，回来照样养活！可感谢司令和你当初教他们认字，干不了重活的都在依照个人条件，做跑腿或者文书，仓库保管等轻活，瘫痪的也有人照顾！”
    老兵不死，笑容也带着凋零，看起来还是那么让人揪心。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没说对。
    连忙往好的说。
    “家里人好吗？”
    “哪有不好的，近水楼台，儿女虽然读书不行，好在周围的工厂听说是66军家属，工厂都抢着要人！周副官，今天你请客，帮我看看我这几个徒弟的手艺，说真的，他们这代新兵厨子，比我们当初的勤奋和机灵，可差远了！”
    周小山突然间有些觉得好笑。
    每一代人几乎都在喊一代不如一代。
    可是事实上，觉醒的中华民族，整体上一代比一代强。
    带出川的军部炊事连并不满编。
    因为周小山这小子嘴刁，又一直跟着刘大帅，所以人比一般的军部要多一些。
    鲁南鬼子机群轰炸那一段，都死的差不多了。
    没伤和轻伤的几个跟着罗家烈去了安徽。
    回四川的，就郑勇一个。
    他当初可是炊事排长，手艺好得很。
    秦国梁安排买了两头猪，金阳送来一些鸡鸭鹅，在他的安排下，周小山请宴厨房在井井有条的忙活。
    只不过他在使用周小山拿来的牛杂，牛筋火锅料时候心里没底。
    他知道周小山嘴巴太刁了。
    按照特务营的火头兵教授的重新炒底料，把汤尝了几遍心里也不踏实，非让周小山亲自尝尝。
    周小山正在尝汤。
    说好一起去接刘夫人的康泽和贺国光又跑来了。
    见过了一帮女眷陪着的刘夫人，跟二楼会客厅的潘文华打了个招呼。
    两人带着几个警卫，就跑到厨房周小山。
    嫌弃楚天舒，秦国梁，康泽在一边说话不方便。
    贺国光单独拉上周小山，回了留守处周小山的副官办公室，才开口说话。
    “小山，你是知道的，刘总司令和冯天魁，跟我相交莫逆……”
    明明很着急的贺国光，一开口打着官腔套近乎。
    周小山有些受不了这个。
    “贺主任，我这人你不了解，有事说事，没必要来这些弯弯绕！”
    “我希望接下来，你要克制！”
    贺国光电话里没找到委员长，侍从室听完了他的汇报，认为他大题小做。
    一个川军上校而已，将主都死了的副官有多大能量。
    一个电报拍发给了孙震，让他马上返回重庆，一个电报拍发给了邓锡侯，让他在成都等候委座。
    郑介民把毛人凤派到了永州。
    带着一帮特务和一个营带兵，要逮捕周小山上军事法庭。
    贺国光岂能不急。
    他以为邓锡侯，孙震这种事情能听侍从室的命令？
    他以为秦国梁，楚天舒不敢护着周小山？
    太想当然了。
    “克制什么？”
    “陈部长让我转告你，跟军委会作对，对你个人前途毫无好处！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就是刘湘没有殉国之前，川军少将的晋升，也必须要通过军委会！”
    “克制有好处吗？当初大帅，军座若不是克制，也不会身死殉国。贺主任，你也是聪明人，不要跟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人一样，拿四川人当傻瓜。说吧，是不是有人要逮捕我，你反对无效！”
    “你怎么知道的？”
    又不是傻子，川军将领人都没有汇集。
    手里的牌还没有打。
    贺国光就让自己克制。
    克制个屁，多半是中统觊觎巨额奖励悬赏，点齐人马人冲自己来了。
    “他们不是想要钱吗？好啊，我给他们一条财路。这里有一份通电，但凡提出悬赏我人头的商行，我对他们进行悬赏，双倍的价格，杀他们全家！同时启动川军复仇基金，但凡参与对我川军军官刺杀的刺客，也对他们全家人头提起花红。”
    国民政府高级官员派系林立，私斗成风，只要不爆发重大的事件，委员长不管不问。
    你们不安规矩出牌。
    周小山怎么会给你讲规矩。
    比钱多是不是？
    这仗打到这个份上，日本都被打穷了，更别说国府高级官员，损失更加惨重。
    老子悬赏日本人刺杀日军的军官。
    随手就把起草好的通电电报递给了贺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