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残酷的。
    即便是战术对路，伤亡依旧无法避免。
    144师和127师初步估计，带出来的两万多人，至少伤亡了五千多。
    尽管郭勋祺按照了冯天魁的提醒，把缴获日军的小口径火炮都带出来了。
    50军和144师的机炮部队，死死压住了对手。
    冲锋枪作为标配的穿插部队，也杀扎穿了鬼子的防御阵地。
    再次在火力掩护下冲进去。
    被迫龟缩在半边防御阵地的日军，再次损失了二分之一的防御阵地。
    剩下的地方，已经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
    可是还是在负隅顽抗。
    他们已经不在乎中国军队的穿插了。
    郭勋祺找来穿插出来的弟兄询问。
    阵地里的日军，各自为战，好像把非战斗部的医院，通讯，辎重的兵力分散在附近的战壕，坑道内。
    负隅顽抗。
    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郭勋祺双手搓揉着脸庞，看了下手表，已经凌晨2点半了。
    搞不好，这地方天亮早，搞不好凌晨四点，鬼子飞机就要起飞。
    这可恶的天气，他怎么不下雨呢！
    “通知重炮团，144师师属炮团，把所有炮弹给我打出去，不准给我带回去生崽。凌晨三点半一到，两个炮团，立刻给我按预定方案，后撤，辎重部队掩护炮团，一起撤。”
    最初，127和144两个师，只是想过来搞鬼子一下，现在不能击溃和全歼第8师团，满足不了膨胀的野心。
    “军座，毒气弹呢？鬼子第8师团没有用毒气弹，我们还带的有点多！”
    回答郭勋祺的是留在前线指挥部的炮团参谋，郭勋祺有些头疼，大帅的命令，他没打算违背，可是如果不能在三点半以前解决战斗，麻烦就大了。
    “先开火，等等看，如果到最后，鬼子忍不住用毒气弹了，就让他们打光，如果到三点半，鬼子都没用，到时候再看！”
    如果按照战前的预备方案，打到凌晨三点半，交替掩护后撤。
    时间就一秒一秒的在逼近。
    邓子英和陈离也走过来。
    “军座，前线该怎么推进？”
    “让机炮营分散在十六个攻击连队，其他的方向我们不管，就我们这个方向的鬼子，集中重机枪，战防炮，意大利炮，掷弹筒等直射曲射火力，一个点，一个点的拔除？能打多少算多少。”
    “郭军长，要不要给邓司令发个电报，通报我们的计划！”
    “发吧，让他给卢汉强调一下，三点半是一个时间节点，要是歼灭不了鬼子，就算了，保存我们自己的实力，不被鬼子轰炸，比什么都强，现在马上到五月了，天气回暖，东部沿海的天，亮的很早！”
    陈离点了点头。
    亲自去给邓锡候发报，详细说明144师和127师的战法。
    希望对正面西线的滇军，有所帮助。
    可是当邓锡候把电报，交给卢汉的时候，卢汉并不领情。
    他眉头都皱起来了。
    川军是沿着西北，接近正北方向进攻的。
    滇军是从西面正面进攻的。
    鬼子退却收缩，带来的变化。
    两个方向是不一样的。
    前田师团在西北方向，构筑了简单的防御。
    可是从核心位置，到正东方向的防御，几乎工事就是朝着东面的。
    临时把装备调来朝着西面。
    怎么看，怎么别扭！
    刚视察完了前线的卢汉，更是觉得鬼子那防御工事，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我说你们四川人，各是太精于算计了哈！”
    卢汉昭通人，昭通紧邻四川，说是邻居也不过分，他对四川人和云南人的性格差异，非常了解，这个话是云南人经常吐槽四川人的。
    现在远离西南，大家合兵作战，卢汉打心眼里把邓锡候看做老乡，说话就不客气了。
    “打仗嘛，哪里能够没有牺牲！”
    鬼子第8师团被打成这样，卢汉哪里甘心，现在按部就班的进攻，三点半撤离，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不能全歼日军。
    “邓司令，你各晓得我们云南人的性格，60军都是彝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兵，性子耿直，绝不会因为鬼子飞机轰炸，空袭，就放弃这样的机会。滇军千里转战，离开家乡的时候，就把灵魂留在那片蓝天白云红土地上了，麻烦您给郭军长回电，我卢汉谢谢他的好意，不怕空袭，决意要跟这帮踏上我中华土地的侵略者，同归于尽！”
    “卢军长，你肩负弟兄们的性命，不能蛮干啊！”
    邓锡候跟不少云南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不太讲究场面话，说到做到，他是真的觉得，这样一直勇猛的部队，能为长久抗战，做出更大的贡献。
    一个第8师团残兵，跟他们换，太不值得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传我命令，182，183，184三个师，立刻开始准备，20分钟以后，全线发起总攻，你们几个师长给弟兄们说，不要怕误伤，不要怕牺牲，各是使劲往鬼子阵地里面冲，打到哪里算哪里，要是三点半打不死这帮鬼子，我们就跟他们一起死！”
    卢汉没有顾忌邓锡候的阻拦，坚定的眼神，盯着参谋副官们回复。
    “遵命！”
    “明白！”
    “对了，给王文彦师长，俞济时师长发电报，说滇军已经开始全面总攻，决意一个半小时之内，拿下鬼子，我们去吃肉去了，让他们看着办！”
    邓锡候顿时笑起来。
    看来这位卢军长，并不像外表看的那样憨直。
    这话不完全是跟副官说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让自己把滇军的态度，发报给郭勋祺。
    他刚准备离开，又被卢汉拉住。
    “川军那个大炮，威力惊人，各是小心点打，不要伤到自己人！”
    眼前这个滇军总指挥，真是个妙人，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去旁边的电讯室给郭勋祺和陈离发报，一路还在想着，这仗打完，可以换个帖子，拜个把子。
    而接到电报的郭勋祺，都有点傻。
    不仅卢汉部，决意20分钟以后发起总攻。
    就连正南方向进攻的140师和74师，也发来电报，决意总攻。
    希望川军跟中央军13师联系，20分钟炮火准备，2点45分，三面准时发起进攻。
    “陈离，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人家滇军，黔军，中央军不是孬种，我四川人难道比他们差，出川抗战，千里转战，弟兄们吃尽了苦头，不就是为了灭鬼子吗？”
    郭勋祺大笑，打仗，哪里都能碰上包赢不输，十分把握的机会，川军战士，应该有滇军这种豪气干云的气魄。
    “伤兵，前线医院，现在开始转移，军属重炮团，师属炮团，炮兵炮击二十分钟以后，同样开始转移！144师，127师其余各主力部队听令，20分钟，滇军信号弹响起，发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