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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秋尽,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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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瑶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莫非,刘贤弟这是想效仿安陵与龙阳?”
    这话直接便让谢玄愤怒了,他立马争辩道:“不可能,刘家表兄岂是如此心思,三兄你竟然以那种贱人来想刘家表兄,真是无礼,无礼至极!”
    “幼度!”谢安呵斥一声,让谢玄闭嘴,又对谢瑶说道:“你懂什么,人家以《李延年歌》明志,汝为何只片面来解其意?我且问你,《李延年歌》如何吟诵?”
    谢瑶老老实实答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好一个绝世而独立!”谢安笑了笑,对众人说道:“刘苏以此诗明志,恐怕其意便是在此。而且他幼年长于华山,恰巧便生长于北方。”
    谢安的解释,倒也是有理有据。
    可是谢道韫却不这样认为,她说道:“三叔母,若是依你的方法,只以诗中意思来解读他的志向,那为何不将全诗也解下来呢?况且,绝世而独立,这算什么志向?”
    谢道韫可是在房中,就《李延年歌》思考了一下午的,所以关于《李延年歌》,她从方方面面都思考得非常透彻。
    谢安点点头,觉得谢道韫的话也说得有理,便道:“一倾倾人城,再倾倾人国……莫非,此子志向所在,便是这倾国倾城?”
    “可是,倾何城,又倾何国?”谢道韫又摇摇头,说道:“三叔母,侄女思考良久,总觉得太虚幻了。”
    是啊,倾国倾城,都只是比喻的用词。
    实际上,一个女人也许能够让一座城池的人为她倾倒,但绝不可能让一个国家的人,都为她而倾倒。
    冉操以此诗明志,取的当然是其中‘倾国’二字。
    如今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覆灭北燕。
    可是这个心愿,却是深埋他心底的,而且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谢安和谢道韫都不知道冉操和北燕之间的血海深仇,自然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所以谢道韫才会觉得,这样解释太虚幻了。
    冉操也不像,会有这种虚幻志向的人。
    于是,关于冉操将来的志向,便成了一个疑团,存在于谢安与谢道韫等人心中。
    几日后,上虞城内,几个士族子弟集聚在一堂欢谈,而他们津津乐道的,便正是刘惔之子刘苏,以《李延年歌》明志的事情。
    这件事情经谢道韫公开和谢安等人讨论,便已经成不了秘密。
    就算谢安与谢瑶等人不会泄露,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人中,谢玄也在,而且他的死对头祝永亭也在其中。
    虽然说是死对头,可大家毕竟都还小,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玩闹而已。
    像祝永亭上一次在谢府雅集中丢了脸面,可是经过一段时间,他便由出来交际活络了。
    正巧,便有人起了话头,来谈论《李延年歌》。
    于是一些不好听的话,便在这些士族子弟中传了开来。
    谢玄闻言,气愤不已。
    不过这一次祝永亭学乖了,他当着谢玄的面什么也不说,不和谢玄招惹,等谢玄一转过头,却又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谢玄抓不到祝永亭胡言乱语的证据,也只能干瞪眼,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他感觉这些人在谈论他的刘表兄,而且态度和语气都非常不好,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握紧了拳头,谢玄终于忍受不住这些人窃窃私语,便站起来怒道:“是谁说的,是谁胡说八道,说我表兄以《李延年歌》明志?”
    贺氏子弟贺铸笑道:“谢郎君你这话问得好笑,此事不是从你谢府传出来的嘛,哈哈……”
    谢玄听了,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怒道:“我不许你们再议论此事了!”
    “笑话!”
    祝永亭这时候便站了出来,他是看准了这些士族子弟都喜欢上了这个‘八卦’,谢玄阻止大家谈论,便是犯了众怒。有了大家的支持,祝永亭也不会害怕再站出来和谢玄结梁子。
    反正他们二人之间,大小梁子也结了不少。
    祝永亭质问道:“谢郎君,此事又不是你谢家的事情,你为何还不让人谈论了?再说了,就算那刘苏是你谢玄的表兄,可你们谢府不是向来主张事无不可对人言吗?是真君子自然磊落,又何必怕人议论呢?”
    很显然,祝永亭这是在报上一次求购谢玄轮椅之时,而些谢玄呛声下不来台的一箭之仇。
    在两个钱眼中插个棒子,然后坐上去,这样的说虽然听起来很好笑,但实际上却非常讽刺,祝永亭当时可是被气得不轻,好久才缓过来的。
    现在有了机会,祝永亭会和谢玄客气才怪。
    谢玄辩不过,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理亏,只得一甩衣袖愤怒地走开。
    等回到谢氏庄园,谢玄便气急败坏地到处找人,终于在学庐见到了谢瑶等几位堂兄弟,谢玄二话不说,冲进去便怒喝一声:“到底是谁在外面胡言乱语,将前些时日家姐议论的刘表兄志向一事,在外面乱传?是谁!”
    “幼度,你这是为何?”谢瑶站了起来,告诫道:“你小声一些,小心等下父亲过来见到你如此无礼,又要责罚与你!”
    谢玄显然是气疯了,看着谢瑶几人,愤怒地说道:“是你们,肯定就是你们在外面乱传,你们这些长舌妇!”
    一转身,谢玄便走了。
    不一会儿,老奴过来禀报道:“三郎,小郎君气冲冲地出门去了,这是为何?要不要,向郎主禀报?”
    “禀报什么?”
    谢瑶也生气了,他是兄长,居然被弟弟骂成长舌妇,能好受才怪,便挥挥手说道:“由得他去,莫去管他!真是越来越无礼,越来越没有规矩!”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长兄如父,做弟弟的尊敬兄长,这是必然的事情。
    可是刚才,谢玄却不问青红皂白,把几个兄长一起数落了,这让谢瑶等人自然很生气。
    可谢玄更生气,他直接来到陵园找到冉操,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冉操住在陵园山上,并不知道这山下发生的一切,还劝解道:“幼度,堂堂的一个大好男儿,又什么事情在心里是过不去,何必如此?来来来,消消气,现在已经过了六月之期,前些日子应奴弄了些青梅来,我煮酒与你吃,也好暖暖身子。马上要入冬了,这山上冷!”
    本来很生气的谢玄,听到冉操这些话顿时觉得心里趟过一道暖流,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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