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倒贴呀？”
    谢佳琪赶忙解释：“春夏秋冬那边说可以保证我的片酬不低于一百万，可以写在合同里的。”
    “才一百万？打发要饭的呢？”
    静姐不满摇头：“你是电影咖，就算自降身份去拍电视剧，那也是一线的价格，一百万的片酬那叫自降身价！”
    “已经不少啦！”
    谢佳琪无奈说：“我拿奖那部戏也才六十万的片酬，还没一百万呢！”
    “那能一样吗？”
    静姐提醒她：“那部是孙导的戏，就奔着拿奖去的，多少演员宁可倒贴钱也想演，能给你片酬，就已经是照顾你了，还能算多少吗？
    这部不一样，小投资，小制作，小门小户，接了未必能拍，拍了未必能上映，上映了未必能卖钱，卖也不一定能卖出多少，这样的戏，你说接它有什么意思？”
    “它的角色有意思！”
    谢佳琪忍不住反驳了句。
    “我不是说了吗？那个角色不适合你。”
    静姐苦口婆心的规劝。
    但谢佳琪忽然提高了声音：“怎么就不适合了？难道我就只能演些乖乖女的角色吗？”
    “？？？”
    静姐见她情绪有点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我没说你只能演乖乖女的角色，走出安全区，挑战不同的角色，这是好事，但我不想看你进那些三无剧组，我怕你被骗，你懂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问题，谢佳琪嘟囔着道歉：“静姐，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是为你好。”
    静姐叹了口气，问：“那你现在怎么想？有改变主意吗？”
    “……”
    谢佳琪低着头不说话。
    “我就知道没用……”
    静姐无奈摇头感慨：“你从小就是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却比谁都犟，决定的事三头牛都拉不回来。”
    谢佳琪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同意了，顿时露出了笑容，抱着手机撒娇：“我就知道静姐最疼我了，有你在，我才敢任性一下呀！你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的！”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带了你。”
    静姐被她搞得没了脾气，只能开始盘算该怎么帮她搞定手头的麻烦事儿：“《血红》那边只能我去回绝人家了，真可惜，这么好的资源，就要这么拱手让人了……你确定要接这部野蛮女友？”
    谢佳琪点头：“嗯，我都答应张嵘了。”
    “……”
    静姐无奈：“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行吧！那我去和李明霞谈，你自己好好揣摩一下人物吧！”
    说完，她叹了口气，挂断了视频。
    “呼！终于搞定了！”
    谢佳琪翻身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长舒了口气。
    伸手拿过床头的剧本，她随意翻开任何一页，上面都写满了她的笔记。
    合上剧本，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思绪飘飞，故事中的剧情在她的脑海中上演。
    其实这个故事本身并没有多么凄美，和《血红》比起来差远了。
    但她在看过之后，却发现自己再也进入不到《血红》女主角思帆的人物里去了。
    在这个故事里，女主角没有看到思帆那样，在男一号、男二号甚至是南三号之间痛苦纠缠，刚和这个谈完恋爱，误会分手后就马上转投到了另一个对象的怀抱中。
    她反而始终沉浸在上一段已经逝去的恋情之中，久久难以自拔。
    然而，这却让谢佳琪感觉到格外的真实，也更能契合到女主角的心境当中去，从而理解她的种种行为。
    这是合乎逻辑的。
    她能体会到故事中始终笼罩着的那层淡淡悲情感，并且为之深深着迷。
    故事中的男主角阿牛更让她心生喜爱，又忍不住心疼。
    阿牛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那种高大健壮，能够散发安全感的那种男主角。
    他好面子又胆小怕事，可本性善良，才对女主角逆来顺受，包容她的种种野蛮行为。
    他喜欢女主角，也知道女主角心中另有他人，但他只想呵护她，让她能够从痛苦中走出来。
    而女主角也正是知道这点，才不忍心将他当做一个替代品，选择了离开。
    让谢佳琪喜欢的，就是他们这种对感情认真的态度，以及站在对方立场上考虑问题的共情，这是诚意的体现。
    而思帆的人物性格与之对比，却显得有些自私和薄情了。
    在谢佳琪多日的细节补充下，她脑海中的人物形象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设计在不同场景之下，自己出演的女主角会穿着怎样的衣服。
    同时，她也设计了阿牛的形象，人物蓝本自然是张嵘。
    可她设计了好几种方案，都感觉不太合适，因为完全不足以遮掩住张嵘的光芒，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张嵘自己会怎样设计阿牛的形象呢？
    她看向了窗外的夜空。
    他应该会比她下手更狠吧？毕竟他也不是个太在乎形象的人，否则也不会搞出个影子哥的账号去唱歌了。
    那首《曾经的你》这两天火得要命，她自然也听了，的确好听。
    可她更想听张嵘在卫生间里唱的live版，因为那是她能够独享的独家版本。
    不过这次张嵘生病住院刚回来，估计得有几天听不到他的独家专场了。
    忽然，一阵吉他声从窗外传来，谢佳琪一愣，随即迅速从床上爬起，将窗户打开，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在窗台前，托着下巴，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没想到今晚会有惊喜，这个视频打值了！
    简单的和弦只重复了一遍，张嵘平淡的歌声就随之传来。
    “一九八九年，庄稼还没收割完，”
    “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啊，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给了自己两拳，”
    ……
    听着歌词，谢佳琪的神色略有些疑惑。
    这首歌的歌词好奇怪，像是日记，又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但听着歌，她却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儿时，老爸下班回到家，背着她骑大马时的记忆。
    好像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张嵘的歌声没有停歇，依旧平淡，但却像是藏着某种厚重的力量，格外的打动人心。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
    卫生间中，张嵘面对着手机，唱着歌。
    在语音通话的另一头，齐玉珍抱着电话，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