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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五章 火海亡灵(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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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彪爷的讲述,一些人逐渐浮出了水面。
    “谢必安,那会儿他是京北市规划局一把手,跟我们的关系也一直不错,我还亲自去给他送过礼,耀华哥——就是你爸手上的的项目,几乎都是由他关照才拿下来的。
    换届那年,在京北市王桑爬可太难了——直辖市就是这样,上面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上去,难啊。
    不过他倒是有望平调去外省升迁一级,因为临省那年揪出来一个大贪,管理规划的省级干部更是重犯,倒台一大片。没有那么多官儿,就从别的地方调呗,中国别的不多,就是官儿多。尤其那些年,机关单位人员臃肿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记得当年有个口号,叫什么来着……对了,样板城市,打造样板城市。
    直辖市嘛,当然要冲在最前头。
    样板城市已经打造得差不多了,再想出政绩就难了。临省就不同了,虽然说不上穷乡僻壤,可是跟京北市一比,差别可就大了。
    谢必安欢欢喜喜准备去容易出政绩的临省上任。按照惯例,他走了,当然要扶持一个心腹——我记得是个副局……叫李盼——来顶他正局的位置。
    官场上的人嘛,即便走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裙带关系,还有这裙带关系里裹挟的利益,哪儿那么容易放手,哪个升迁或者平调的官员不是先安排好走后的利益链条。
    可是,有人不服了。你都走了大伙还要看你的脸色,好处还要让你和你的亲信刮走大半,凭什么?
    当年……哎!我们觉察出来风向要变,却没当回事儿,太迷信这个谢必安了,觉得他把一切都安排妥了——他都让我们跟那个叫李盼的亲信对接了,那李盼升迁当一把手的事儿想来是十拿九稳,谁知道……”
    提起旧事,彪爷连连叹气。
    闫儒玉道:“即便你想有所为,怕也不允许吧,人家手里有权,你们虽然有钱,在这件事上也只有选择站队的份儿。
    赌一把,可能还有一半赢的可能。
    万一让谢必安知道你们两面三刀,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闫儒玉的分析,似乎给了彪爷一些肯定。
    他点头道:“没错,是这个道理。”
    维少则道:“我查过谢必安和李盼,谢必安的确有调去外省过,至于李盼……他可没能如愿当上这个正局。”
    他抛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等待着彪爷的解释。
    彪爷适时接过话头,“那你应该查到了,谢必安走后,坐上正局位置的是一个叫范天舒的人。”
    维少点头,“没错,不过,范天舒上任的时候,我爸已经去世了……”说到“去世”二字,他短暂地失神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所以我没仔细查过这个范天舒。”
    彪爷道:“问题就出在他身上——不过,这也是这是我的怀疑而已,我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维少的目光炙热起来。
    “愿闻其详。”他说道。
    彪爷便道:“当年你爸一进去,我就赶紧去探视了,还给他找了最好的律师,你爸看起来不太慌……不,不仅不慌,还有些胸有成竹……他只跟我交代了一件事。
    他说只要找谢必安就行了,谢必安必然得保他。你爸要是真出事儿了,指不定多少官儿都得跟着倒霉。”
    “你去找谢必安了?”
    “找了,我跟他本来就不陌生,帮着你爸去见过他好几次。
    谢必安当时——好像是,我也记不太清了——抱怨了一句,大概意思就是’被人湿了绊子,以后要报复回来,将谁谁踩在脚底下’之类的。
    然后他就让我放心,说是一定把你爸捞出来。”
    “可我爸死在牢里了。”维少的脸色阴郁得吓人。
    彪爷看着这张年轻的脸,竟觉察出了几分邪性。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手串。
    那手串虽然黑不溜秋,却价格不菲,在卖家天花乱坠的说辞里,彪爷隐约记得“开过光”和“前朝某贝勒曾经把玩过”,总体思想是:这玩意能辟邪。
    他之所以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这辟邪之物,是因为他从维少脸上隐约看到了他爸的影子。
    现世报!他回来了!
    彪爷的屁股在沙发上挪了几下。
    “咳咳……”他端起桌上的水泯了一口,“你爸的死,我只能说——是我猜的,有两种可能。
    第一,你爸手上有谢必安的把柄,谢必安保不住你爸,又怕自己的事儿败露,干脆杀人封口;
    第二,你爸死后获益最大的人是谁?是他原先的竞争对手孙朗——孙朗几乎拿走了所有地产项目,而孙郎想要拿项目上头必须有人,我怀疑他上头的人就是后来当上规划局局长的范天舒。”
    维少坐着的时候身体前倾,胳膊肘在自己的腿上,双手交握,此时他抬起左手拇指,轻轻在右手拇指上敲打了两下。
    彪爷见他这个动作,知道他有话要说,便住了口等着。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等待别人说话了,通常都是别人恭恭敬敬地等着他的决定。
    谁知,维少一开口便直戳他肺管子。
    “您呢?您手上多多少少也有我爸曾经的生意吧?”
    维少的问题已经算得上委婉,可是就连不明其中内情的闫儒玉也感觉到了火药味。
    彪爷当年绝对不仅仅是“接管”或者“代管”,而是“抢夺”。
    否则维少的母亲何以穷困到孩子高烧把腿都烧坏了,都没能及时就医。
    彪爷不言语,维少则在那条瘸腿上拍了一下。
    见谈话一时间陷入僵局,闫儒玉道:“我有个问题。”
    彪爷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是在探究这个陌生人的来头。
    闫儒玉先摆了摆手,“为了咱们双方方便,您不必知道我是谁。”
    接着,他问道:“曹耀华被捕的那年,发生过一起大案。六名刑警被困在一座郊区别墅里,别墅起火,其中五人被烧死了,一个下落不明,这件事您知道吗?”
    彪爷点了点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滞,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他又刚鼓完掌,体力脑力双重不支。
    闫儒玉继续道:“巧了,这些被烧死的警察正好负责曹耀华的案子。”
    彪爷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干脆实话告诉你们吧,人是曹耀华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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