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六场对决(五)
在宸回一剑击向萧千业的时候,月河塔的六层对决,客栈魔宗联手对战天机阁的战斗也已经全面展开。
月河塔第六层。
宸回的最强一剑击向萧千业,萧千业不退反进,手中的湛卢剑正面击向宸回的君临剑,汹涌猛烈的剑气如同置身于剑尖的风暴,两剑交锋的一瞬间,磅礴的剑气将二人弹开,整座月河塔第六层内的斩切意骤然间狂暴起来。宸回被弹开的瞬间将君临剑破入地面,饶是如此,也退了两丈有余才堪堪停住。而手臂上多了,衣摆上多了无数道细密而笔直的切痕。
反观萧千业,只退了三步。一道极其细密又无比牢固的气盾围绕着萧千业。极意强者能够更加极限的施展聚气凝形的手段,体内强大的内劲真元运转也更加随心所欲。萧千业曾与宸回于湖畔垂钓之时论及极意,但未曾入极意的人终究无法感受到极意的妙然与强大。
萧千业赞叹道:“不错的一剑,这一剑若是对付同境的对手,恐怕是致命的一剑。”
宸回没有说话,将君临剑从地面拔出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更加平静的状态。萧千业应对这一剑的手段便是宸回也没有想到会如此霸道。
剑来,便剑挡。这是一种宣告,来自极意强者对叶之境强者的宣告。
萧千业的意思很清楚,在极意强者的眼中,叶之境强者最强状态下的一剑,也许不过是他们眼中最为寻常的一剑。
速度与力量还有境界上,萧千业都展现出了的绝对的强大。力不能敌便以巧胜之。宸回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
虽然已经进入了最强的状态,但宸回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在以往的战斗里,他从来没有如此早的,在一开始便要被迫进入灵犀状态的情况。方才那一剑极是质朴简单,但败在那一剑下的高手可不少。却从来没有人能像萧千业这般,正面破开这一剑。
下一息里,宸回身影再动,萧千业亦动。空气中传来了十数次剑刃相碰的声音。亦即两人留下的数道残影。萧千业所用的两极剑法招式精妙,刚柔共存,攻守转换于心念间,剑法行云流水。
此一时还在宸回侧翼以迂回剑路防守的萧千业,彼一时里却已经如同飞流直下一般一剑斩来。但萧千业剑法精妙,宸回的反应亦是同样迅疾,总是巧妙的避开,两极剑法的精妙剑招数次将宸回带至险境,却终究无法伤到宸回。
这样的瞬间交锋在第六层宽广的战场上于各处出现,宸回与萧千业都并非以速度为优势的武者,但此刻,宸回与萧千业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这二人的从未钻研轻功,但是速度却能让大多人汗颜,顶尖剑客的步伐总是有如闪电一般迅疾。
萧千业比宸回更快更强,两极剑法的剑招也比宸回的招式更加刁钻更加诡异,以及更加狠毒。可无论萧千业如何进攻,始终被宸回用不怎么优雅的姿态很极限的躲开。
宸回惊讶于萧千业的强大,萧千业亦惊讶宸回的天赋。
二人缠斗的身影和漫天的剑芒瞬间停滞,如同青烟一般被风吹散。短短的时间,宸回与萧千业赫然交手了半百个回合。二人谁也没有受伤。
“便是七剑圣,步入真武不难,但是步入灵犀的,却是一个也没有。没想到你居然掌握了这样的天赋。”萧千业也是第一次面对能够进入灵犀状态的武者,到此刻才明白,为何两极剑法的剑招尽数被宸回看破。
“有趣,叶依然曾点评灵犀为武学者最渴求的天赋,但我会让你知道,这样的天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毫无意义。”
湛卢剑发出嘹亮的剑鸣,萧千业在这一刻剑气疯狂汇聚,如同燃烧的烈焰,又如同用剑气为笔,勾勒出了一只巨大的鬼神的轮廓。
萧千业剑指宸回说道:“你可要明白,若你死了,下面五层的人也都会死。但若你选择加入我天机阁,与我联手,他们非但不会死,还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宸回摇头道:“我相信他们。”
“每一层的对手皆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他们就一定会赢,恰如你我之间。”
无论萧千业的气势如何惊人,宸回亦如同清风拂月。他并非不担心其他层的战斗,他相信宸玲最终会用风沙剑法击败昊天教的高手。李念云也会因为流云诀使得同境界的对手需要耗费更庞大的内劲才能与之一战,也相信准备了许久时间的唐闲会在面对顾三秋的时候施展出截然不同的偃师之道。
但他担心厨子,厨子面对的对手,乃是除了萧千业外最强的。可偏偏,厨子的实力本身在这群人中却是很弱的。
以及阿秀,宸回相信阿秀的医术,可阿秀与鬼医弥藏的对决却绝对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医术对决。南蛮秘境初遇弥藏之时,那三名药侍的强大,凭借道家的无上阵法,给宸回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阿秀与厨子面临的都是逆境,但宸回其实并不知道,他自己面对的,才是真正最难最强的对手。
“这世间,还从未有过叶之境挑战极意境界成功的例子,就连你师父也不曾办到,宸回,论及功法你我也算半个同门,你又如何能做到跨境胜我?”
宸回两指靠在君临的剑刃上,淡淡的说道:“师傅在叶之境停留的时间太短,只是来不及与极意交手为止,这世间的对决若只看境界,那又何必再比。”
萧千业沉默几息后说道:“有理。那便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
月河塔,第二层。
钟云秀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有一天她医术大成,面对来自某个毒医的挑战,她从容不迫的将每一个人的毒解开,以医术挫败毒术。就好像两名最顶尖的武者决斗一样。她的每一针每一剂药都仿佛绝世强者的一刀一剑一般,只是这是她小时候才会幻想的事情。长大了些,钟云秀才知道,医生给人看病的过程,其实充满了难以道明的苦涩。
许多年过去,钟云秀偶尔还是会想起儿时幻想过的事情。当然,善良的钟云秀也只是想想,她不希望真的有人中毒。她始终记得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当研究医术成为了一种兴趣而不再是一种必要的时候,才算是医者们真正的圆满。小时候钟云秀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她才明白,天下再也不需要医者的时候,指的是这世间的人们再不被病痛折磨。
可那样的时代自然是不存在的。一个再伟大的医者也很难改变这世间无数病人的命运。这世间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患病,无数的人受伤。钟云秀从来没有那么伟大的梦想去医治这个世道,但她喜欢做一个医者,她喜欢收获倚月岩下那些人大病得治时流露出的笑容,让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很佩服自己的父母,也坚定的认为,医术是能够带来幸福的。
眼下,钟云秀将要面对的是这个世间最邪恶的医者,或者该说是毒师更确切些。弥藏安安静静的坐落于角落的黑暗里,与他的那名药侍隐于黑暗中。整座月河塔的六场对决里,大概也唯有这一层的对决是最为静谧的。
九个中毒的人,救活一半以上,或者死掉一半以上,胜负就将分出来。弥藏早在一天前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些人并不是立马中的毒。所以弥藏也不再需要施毒,他如同在观看一场戏剧,带着愉悦的心情,嘴角的笑意天真无邪。
“他们九个人,中的不是不同毒,毒发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不过为了不太难为你,我用的都是不怎么厉害的毒,若小师妹你真的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老师的水平,这些毒对你来说,就一定很简单。”
弥藏将自己说成了一个仿佛在为小师妹排忧解难的好师兄。但弥藏有一点并没有说错,这些毒的确不是什么复杂的毒。所谓医者与毒师的对决,本就不公平,后者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下毒便好,可前者却要用尽各种方式找出什么毒然后对症下药。故而这场对决里,弥藏其实很闲,所以他降低了难度,因为他的本意,并不在于与钟云秀较量医术。他是钟万毒认为学医天赋最高的人,他钻研毒术多年,至少现在的钟云秀还不是对手。
这场对决,于弥藏而言,旨在于将钟云秀那让他根本无法理解或者说倍感恶心的——所谓医者仁心的东西给彻底击溃
“我可得先和小师妹你打个招呼,有时候,人心可比毒难治,呵,期待你能撑的久一点。”
钟云秀不理解弥藏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在钟云秀看来,用言语干扰对手也是弥藏会有可能用到的手段。钟云秀试着不去理会。在目睹了掌柜一行人走上第三层后,钟云秀没有过多犹豫的便开始准备好医治眼前的九人。
这些人都是昔日的魔宗弟子,他们之中有的人是自愿加入了天机阁,有的人其实还是心想着魔宗却不得不被迫投靠天机阁。
中毒的九人中有两名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老者脸色发青,形容如同刀客,魔宗有不少隐藏的江湖高手,钟云秀推测这老者便是其中之一。另一个老者穿着就较为斯文些,仿佛一个老管事。
还有两名女子,一女子已经步入中年,能看出身份不低,另一女子年龄稍稍小些,这两个女人身份又有差别,魔宗弟子之间,除却长老和宗主,还有许多别的职位,而高阶的弟子,比如某处分舵的舵主,往往还会有贴身的侍女,这该是一对主仆,中年女子的眉眼之中便自带一股傲意。那侍女则满脸担忧。
再有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看起来甚是魁梧健壮,魔宗子弟里有不少这样身强力壮的人,他们也是魔宗最强大的战力构成。另一人钟云秀看着觉得颇像顾三秋,一脸精明奸商的样子,只是他中毒却是最深,模样神色看着最为痛苦。
再有两个与钟云秀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看样子倒是像是魔宗安插在街边的探子。他们大多年轻,游走于市井间。是魔宗主要情报的来源。一少年满身是伤,饱受折磨,左臂被斩断,从伤口处看,该是不久前被斩断,中毒迹象也同样不浅。另一名少年相对来说,中毒该是所有人当中最浅的,且身上无一处伤痕。
让钟云秀最愤慨不已的,竟然还有孩子,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脸色苍白的蜷在地上,让钟云秀看了心疼不已。
两名老者,两名女子,两名壮汉,两名少年,一个小女孩。九个人皆为魔宗弟子,身份各不相同。但钟云秀隐约能感觉到,这九人该是都认识。她不知道弥藏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她能看出来这些人每个人中的毒都不同,无论是严重程度,还是种类,以及……毒发身亡的时间。
仅仅一眼,钟云秀就知道,这九个人中,必然有人会死。她没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九个人全部救治下来。弥藏的恶毒用意钟云秀一眼便识破了。
犹豫了不到一息的时间里,钟云秀罕见的没有流露出弥藏所期待的神色,而是极为坚定的开始医治这九人。
“我会竭力救下你们每一个人。”钟云秀的声音很轻,却并不是没有底气,反倒让人觉得安心。那名刀客老者点了点头,蜷缩在地上的小女孩也眨了眨眼睛。
弥藏笑道:“看来南蛮一别后大半年的时间里,小师妹心性成长了不少。不过有趣的事情,才要刚刚开始……”
(细纲其实拟好了,但是改变了一下计划,暂时将阿秀的部分缓一缓,因为不好写,卡文了,容我先偷个懒缓缓。码字码到昏迷,直接回来途中打开电脑一路颠簸着马了一部分,然后晚上赶了一部分赶出来的。我得休息休息,实在有写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