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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知州死斗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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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璟对林雀儿并无成见,毕竟她娇生惯养,要星星要月亮,形成这样的性格,也并不奇怪,可当杨璟听到她替自己和苟凉生求饶,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仍旧想着凭借父亲的面子,为自己和苟凉生开脱,这就让杨璟感到非常的不是滋味了。
    林文忠到底是不是英雄,杨璟也不想去评判,但林文忠绝对是个真汉子,这点毋庸置疑。
    人多说穷儿富女,儿子就要穷养,让他知道上进知道努力,以免往后成为扶不起的纨绔,女儿要富养,以后才不会贪图荣华富贵,不会因为一些些小利就上当受骗。
    林文忠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但两种养育方式,都走得太远,太过极端。
    因为他对儿子的苛刻要求,儿子们十几年不曾归家,也就是因为杨璟的到来,使得他与儿子们再度发生了交集,才使得儿子们解开了多年的误会。
    而对女儿的过分宠爱,也造就了今日今日的结局。
    对于林雀儿的请求,对于邹氏适时投过来的恳求目光,杨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这个时候,李准和风若尘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呈给了杨璟。
    林雀儿见得这书信,脸色顿时苍白起来,邹氏也是大吃一惊,因为这意味着杨璟其实早就怀疑到了林雀儿的头上,否则又怎会这边刚刚袒露真相,他的手下便搜到了书信!
    此时邹氏和林勋等人才深刻地体会到,人都说杨璟破案如神,实非浪得虚名!
    杨璟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封书信之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林文忠死因不明,但幕后真凶肯定是预谋已久,而且还通过苟凉生和林雀儿来放入这封书信。
    苟凉生与那真凶之间到底有多深的牵扯,尚未得知,但林雀儿确实只是个无知的任性少女,被宠坏了的孩,仅此而已。
    但无论如何,若非林雀儿极其不专业,这封书信也没办法被截下来,杨璟当即打开了书信。
    没想到竟然是以林文忠的口吻和身份所写!林文忠本是矩州刺史,只不过是个虚衔,但官场上都清楚他在矩州的分量,朝廷也需要他来制衡韦镇仙,这点是毫无争议的。
    而林文忠在这封信上,竟然奏请朝廷,让矩州知州魏潜,调任夔州路提点刑狱,权领矩州地方厢兵,配合宁西军,在矩州与大理边境布防!
    本着谁得益谁犯罪的动机原则,如果这封信被顺利放进柜子,又没有林雀儿和苟凉生弄巧成拙地伪造现场,这封信只能当成遗物被发现,魏潜便极有可能得到调任,那么是否意味着,魏潜有着重大嫌疑?
    杨璟扫视了一眼,并未发现魏潜,又看了院子外头,仍旧没有发现魏潜的身影!
    杨璟朝外头的矩州捕快们问道:“知州大人呢?”
    那些个捕快面面相觑,一名老捕头则向杨璟禀报道:“知州大人说肚子不舒服,到茅房解手去了...”
    杨璟给李准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当即走出房间,杨璟想起魏潜的为人,未免节外生枝,便朝宗云道:“你一并过去看看吧。”
    宗云也拎得清楚轻重缓急,没跟杨璟抬杠,默默跟着李准前往后院。
    杨璟将书信递给林勋,朝他问道:“大公子你且看一看,这是不是刺史大人的笔迹。”
    林勋见得这内容,倒也没太大的惊讶,毕竟父亲暗中掌控地方军政,魏潜又是父亲的心腹,推举魏潜上位,也无可厚非。
    不明就里的他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谨慎地答道:“确实是父亲的手笔...”
    “真的是亲笔信?”杨璟这一下就有些迷糊了,如果真是林文忠的亲笔信,那幕后真凶又何必大费周章?
    杨璟将书信又转给了林官,朝他说道:“二公子你再认一认。”
    林勋虽然也读过一些书,但毕竟早早踏入军伍之中,又十多年没与父亲往来,而林官是参加过科举的,与林文忠相处的时间也长,林文忠书房里头还挂着林官的字画,林官的判断应该比林勋更细致,也更加可信一些。
    林官也意识到杨璟的用意,便仔细观摩起来,过得许久,才点头道:“字迹确实是父亲的...”
    林官一下定论,杨璟不由有些失望,魏潜乃是林文忠的心腹,如果林文忠早早察觉到了危险,而提前写下这封信,就该早早递送到朝廷去了。
    难道说有人知晓了林文忠的打算,所以控制了驿站和邮铺,而使得林文忠的信无法投递上去?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书信应该在林文忠手里才对,为何会在真凶手里,再经由苟凉生之手,藏到林文忠的柜子之中?
    杨璟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将那信拿了回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之后,杨璟终于看出猫腻来了!
    “二公子,你看看,这信或许真是刺史大人的字迹,但字里行间并不连贯,太过工整,每个字都是独立的,并无连笔,虽然我没见过刺史大人的书法,但字如其人,以刺史大人的性子,布局不该如此娟秀清新才对...”
    林官经过杨璟这么一提醒,再看这信,顿时觉得漏洞百出!
    “这...这是截取了父亲的单字,一个个临摹才拼凑起来的!”
    “正是如此!”杨璟握了握拳,有些激动地说道,如此一来,证实这封信是伪造林文忠的字迹,那么魏潜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林文忠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要真想提拔魏潜,早就已经奏请朝廷了,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眼看着大理要沦陷,蒙古人要攻打矩州,却将自己手头上的权柄,分出去给魏潜这个唯唯诺诺韬光养晦的窝囊知州!
    杨璟早先就已经察觉到,魏潜这个人其实并不简单,懂得隐忍的男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漫说勾践韩信这种,便是日常生活当中,也是如此,岂不见人常说,咬人的狗一般都不叫唤么!
    关于幕后真凶,终于有了第一个嫌疑人,杨璟心里正激动,此时李准却跑了回来,朝杨璟道:“大人...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杨璟见得李准脸色不对,赶忙在李准的带领下,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林勋和林爵等人赶忙让人点起灯笼,快步追了上去,待得到了后院,但见得宗云等人已经点起了火把。
    这后院是一片竹林,茅房就在竹林子里头,一排过去,约莫有五六间,左边木房子是给主人家用的,中间是客人用的,最右边则是给下人用的茅草房。
    杨璟快步走过来,但见得宗云和王不留正在救治一个人,浑身都是血迹,凑近了一看,竟然是魏潜!
    这魏潜右胸和肩膀,手脚都有伤口,鲜血仍旧在流淌,孙二娘和鹿白鱼赶紧上前来帮忙。
    宗云抬起头来,看了杨璟一眼,而后朝主人家的木屋房努了努嘴道:“里头还有一个。”
    杨璟看了看魏潜,思绪翻涌不定,但终究还是将疑虑压了下来,从林勋手里接过一个灯笼,走到了主人家用的木屋前。
    这木屋前面已经流出鲜血,血腥气混着香灰和尿素的气味,林勋等人倒也还好,邹氏和林雀儿以及那些个尾随而来的人,纷纷退让开来,不敢靠近。
    杨璟发现地上全是血迹,上面有不少脚印,挑剔灯笼一开,不算太大的茅房里头,躺着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身上同样是伤口累累,不远处的地板上,则丢弃着一柄带血的解牛剔骨刀!
    杨璟蹲下来查看了一番,死者约莫二十啷当岁,面容狰狞,身上刀伤多达十二处,其中也有部分很明显的防御伤。
    杨璟又扫视了茅房内部,将灯笼抬高了一些,可就是抬头的刹那,便见得房梁上挂着一个包袱,杨璟顿时明白了过来。
    此人想来便是苟凉生了!
    杨璟让林勋进来辨认了一番,果真确认,就是苟凉生!
    这苟凉生想必是一直等着林雀儿,一旦林雀儿伪造好现场之后,便与她一同逃离。
    只是他没想到林雀儿被邹氏撞破,引来了林勋等人,封闭了府邸,他是求出不得,便只好躲在了茅房里头。
    苟凉生也算是心思缜密,知晓主人家死了人,肯定都集中在林文忠那边,怕是很少有人会使用主人家的茅房,便是有个尿急,也只会在房里的恭桶尿壶解决,便躲在了这里头来。
    像林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房间里都备有马桶和夜壶,晚上的时候由丫鬟婆子送进去,早上再由仆人端出去处理掉,夜间也就不需要跑出去上茅房,毕竟夜里冷得紧,也懒得动。
    苟凉生连这些细节都能够想到,可见心思过人了。
    只是他没想到,魏潜并没有进入客人专用的房间,因为天黑,也没那么多计较,便闯进了主人家用的木房。
    两人许是发生了惨烈的搏斗,这苟凉生混迹街头,心思又活络狠辣,魏潜又没有武功底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殊为不易了。
    既然苟凉生敢对魏潜下死手,那么便说明魏潜不是幕后真凶,只能说明幕后真凶深知杨璟的推理能力,想要嫁祸给魏潜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幕后真凶看来还是另有其人!
    杨璟仔细勘查了现场的血迹,以及两人搏斗之时撞击木板的裂隙等等,又通过血迹上的足印,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走出茅房之后,鹿白鱼和孙二娘已经将魏潜救醒,虽然看着惨烈,但刀伤没有伤及心肺内腑,魏潜也是性命无忧,止血包扎之后,便与杨璟说起详情,与杨璟现场勘验的结果相符。
    杨璟仿佛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苟凉生与真凶有着多大的牵连,目前还不得而知,需要进一步调查,而他与林雀儿只不过演了一出闹剧,平白浪费了杨璟许多宝贵的调查时间,而且也制造了不少麻烦和阻碍,导致杨璟走了岔路。
    眼下杨璟不得不重新出发了。
    他走到邹氏和林雀儿的面前,朝邹氏说道:“林姑娘是受苟凉生蛊惑,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苟凉生已死,本官却需要继续调查真凶,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确定刺史大人的真正死因,所以...”
    邹氏重重一叹,摆了摆手道:“只要能保住雀儿,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杨璟见得如此,也不由苦笑摇头,扭头一看,苟凉生的尸体已经被抬出来,林雀儿正趴在尸体上痛哭,比林文忠死了还要伤心...
    邹氏也是心灰意冷,却没想到杨璟突然压低声音,朝她问了一句:“林姑娘不是刺史大人的亲生女儿吧?”
    “你什么意思!”邹氏同样压低了声音,怒视着杨璟。
    杨璟却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林姑娘应该是吴家当初逃出来的遗孤了,也只有这样,才会让刺史大人如此疼惜吧...”
    邹氏闻言,如遭雷击,过得许久才低头,忿忿地骂了一句:“傻老头子!”
    嘴上虽然骂着,眼泪却哗啦啦直滚,停不住,拼命护着林雀儿的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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