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的自己
从那一天起,小男孩破天荒地开始关注起贝琳来。
贝琳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但是,她比自己要强多了。
自从来到适婚年纪,她周围的人几乎天天都在催逼她早点结婚生子,过上一个女人该过安分的日子。贝琳始终没有按照他人所说的那样,草草地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成家。她有自己的坚持,认真地工作着,不依赖任何人,总是用最好的笑容来迎接每一个走进佣兵公会的人……
这个女子浑身都好像在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芒,吸引着小男孩的视线。然后……好像就无法停止了。他是那么地喜欢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可以百看不厌一样。
尤其是,那个女子沐浴着夕阳的光辉下的时候,宛若一朵风中芙蕖,暗香袭人,清浅明亮——正如他们的初遇一样。
所以,在贝琳回家的路上,小男孩才会总是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秀发飞舞的背影,看着她被夕光渲染的风华,心怀憧憬,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能够保护她的、真正强大的男人。
…………
“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吗……”听完小男孩讲的短篇爱情故事,希烈也思索着其中的武侠部分,握拳道,“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兰修决定收回之前小觑小男孩的目光,蹲下来问他:“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小男孩被问住了,挠了挠头,小脸红红的,化身一朵羞答答的玫瑰花,羞射得有点语无伦次,“其实……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应、应该是要去告诉她的吧?可是……万一不接受我呢?这个,我还那么小,很有可能啊,她一定……也许应该再过个几年……”
“我认为,有些事,与做了以后也许会后悔相比,待到最后才后悔没有去做,才是更让人惋惜的。”没等小男孩喋喋不休地羞射完,兰修便说道。
“嗯,”行动派希烈也表示支持,“说得对,话说回来,你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这样软弱下去吧?”
听了这两人的话,小男孩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是她告诉了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让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软弱内心,最终学会了正视内心,正视自己,正视他人。那么,面对心中这一份暗生的情愫,自己又能否勇敢地表达出口,纵使所有人都会对此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
——“你,太弱了。”
贝琳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再次响起。
夕阳渐渐地在天边收拢起最后一抹辉光,伴随着太阳的落下,小男孩的拳渐渐地握紧了。他,终于艰难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
第二日,佣兵公会。
“昨天拜托你们的事,怎么样了?”贝琳捋起额前垂落的缕青丝,眨了眨眼睛,亲自来验收兰修和希烈的成果了。
兰修出人意料地让开一个身位,说:“让他自己来说吧。”
“嗯?”贝琳疑惑地探头看去,等了半天,并没有任何动静。
站在公会门口的希烈见此挥了挥手,随即,一个小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起初的步伐还是有些踟蹰,但是走了几步后,忽然昂起头,大步地向贝琳这边走过来。
与其后悔没有去做……
不若鼓起勇气,迎着他人异样的目光,去追求自己想要追寻的结果!他要告诉她,他喜欢她的这个事实!
“你是……”贝琳对这个小男孩有点印象。
这孩子就是那个变态跟踪狂?贝琳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前途,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尾行,长大了还得了?她准备再给小男孩好好上一堂怎么做人的公开课。
“贝琳,我喜欢你!!!”
结果小男孩猛地大声地来了这么一句。
贝琳愣了,周围人也懵了。
“奶奶个熊!最近的孩子真他妈早熟啊,哈哈哈!”“小家伙,你下面毛长齐了吗?!!”“这么早就想尝女人的味道了啊?”很快地,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不用说,自然是把小男孩的话当成玩笑了。
和预料中一模一样的场景,这种出格的事情理所当然地会成为他们的笑谈,可是——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向着心中的这份情愫,即使走上这条常人视为笑料的道路,亦绝不逃避。
“我说的是真的,贝琳。”小男孩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嘲笑,认真地说,“自从那一天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你……你能接受我吗?”
周围人笑着也停了下来,一起看贝琳怎么发好人卡给这个孩子,这种求爱的结局一点悬念都没有,单身狗们甚至连火把都没有准备,纯粹地做一个吃瓜看戏党。
只见贝琳沉吟了一下后,微微俯下身来,向小男孩伸出手。
“???”小男孩不知道贝琳要干嘛,难道要来一个爱的拥抱吗?矮油喂呀,太直接了,孩纸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啪~
贝琳用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笨蛋,要叫我姐姐。”
“唔?”小男孩一时没反应过来,捂着额头,更加不明所以地看着贝琳,脸上的表情特傻特天真,没有爱的拥抱吗?
“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就成为更优秀的人吧!”贝琳直起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声音再次落下,“你可是有很多竞争对手的,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都比下去!怎么样——我记得你说你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人,能做到吗?”
“啊……”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落入了静止,小男孩脸一红,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蓦地明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正如贝琳所说,如果他真的想和贝琳走到一起,那么未来就不是光自己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未来是未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面对。他,必须成为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才行。
“我能做到。”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声音坚定。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是逃学过来的,不禁第一次这么心疼起了那些用来学习的时光,他向贝琳行了一礼,道:“那么,贝琳姐姐,我先离开了,下一次……我还会来看你的。”
“嗯,去吧。”贝琳点头,目送着小男孩离开。
“这算是答应了?”希烈找兰修讨论剧情。
“好像……也不是,”兰修回味着,向贝琳核对标准答案,“所以,贝琳姐,你会等他?”
“这孩子还小,是不是一时的热血谁也说不准,”贝琳淡淡地抚着长发,唇角勾起一抹清雅的笑意,“一切……时间自会说明。”
“不过……”
“在此之前,我愿意等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往往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每每取得了什么进步的时候,小男孩总会带着骄傲的笑容跑到佣兵公会来告诉贝琳,今天,他又取得了哪些可喜的成绩。佣兵公会的那些人起初仍旧是抱着取笑的态度,可是渐渐地,也开始默默地支持起了小男孩,关心起他的成长,为他的每一次提升而祝福。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后来的某一天,当兰修和希烈来到佣兵公会的时候,忽然望见公会的任务管理员竟然不是贝琳,两个人不由十分惊讶。
“你们来了啊,我也来和你们告个别。”
就在他们环顾寻找的时候,贝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兰修和希烈回头看去,只见贝琳一身轻装,带着简单的行礼,冲他们浅浅而笑。
“贝琳姐?”两人不知道贝琳为什么开展罢工运动,公会克扣工资了吗。
“我决定和朋友外出一段时间。”贝琳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说。
“外出?为什么??”希烈不能理解,贝琳这太不务正业了,怎么能随意翘班呢,没钱还这么任性。
“看到他那么努力,我也觉得,自己不得不加油了呢……”贝琳把目光投向高而远的天空,仿佛在看着她憧憬的愿景,“其实,我一直都有个想要完成的目标,我梦想着想走过很多地方,看很多未曾见过的风景。可是,生活似乎已经把我束缚住了,让我没有办法自由地去做那些我想要做的事。”
“之所以会选择在佣兵公会工作,是因为佣兵团的人常常走南闯北,到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就好像……自己也能随着他们一起,去往不同的大千世界了呢。”
此时的贝琳,依然宛若一枝盛开的莲花,入眼望去或许并不能体会到她的美丽,却是一首耐人寻味的诗,花自盛开,清风自来。
“而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由我自己去走,去到那些憧憬了很久的许多地方。”贝琳笑着向兰修和希烈摆了摆手,“或许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会发现一个新的自己吧。”
她转过身,犹如一阵风,轻轻地离开了。
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兰修和希烈忽然觉得,虽然她不会斗气也不会魔法,却依然强大得可以让他们仰望……
佣兵公会在身后渐渐看不见,贝琳的脸上带着笑意,脚步从未有过的轻松,也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她选择了与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子完全不一样的路呵……
未来,山一程,水一程。
路途中脚下也许会遇到比现在更纷乱的荆棘,可是,这条路是自己的选择,也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出的选择,自己才能走的路。如此,即使将来会面对再大的苦难,亦可风雨无阻,甘之如饴,在重重黑暗中,抓住那抹光明的微芒,坚定地走向那片心中勾勒的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