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尊泥塑
?“俏尼,开始吧。这一次,不论成败,我都会还你自由,这《姹女归心经》,就算是你这两年来奔波的酬劳吧!”血滴子屈指将一团精粹的黑色烟雾,弹入俏尼姑的泥丸宫后缓缓出声道。
“多谢,血老。”俏尼姑眼中闪过一抹讶色,有些惊讶的看着血老,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困惑。
“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谁愿意做这种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之事啊!第九次了吧!法始一,终于九,这次若再不成功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血滴子苦笑一声,晃了晃脑袋,化作一道黑烟向着杜十三七窍钻去。
黑烟入体,印结终结。杜十三竟不再发出嘶吼,呼吸慢慢的趋于平稳。双腿慢慢卷缩在一起,双手置于胸前,腰背佝偻着向内卷曲,不动不摇,不忧不惧,不思不想,如婴孩之处母腹。
而血老,似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又似经历几万亿分之一秒般短暂。
双眼猛然睁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跪在三座好似红泥塑成的雕像面前。
一先两后,两女一男赫然卓立在三丈开外,虽有三丈之隔竟纤毫毕现,毛发、睫毛,全身上下就连衣服上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中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分中而下,垂在宽阔的肩头。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蕴含着一抹妖邪的魅力,嘴角似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笑。
一身紫金色的华服一尘不染,一件长可垂地的黑金色披风,腰束着一根足有三寸宽的墨玉色腰带,那副妖邪霸气的模样,好似魔王降世一般。
居左的女子,最吸引人的不是她那若空山灵雨般的轮廓,而是她那恬淡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一身合体的麻布粗衣,给人一种健康简洁的美感。
居右的女子,则恰恰相反,俏皮丸子头,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让人看仅仅看一眼便心生爱意。
这是【醉魂晶】的效果吗?血老忍不住咬了咬舌尖,却猛然一阵刺痛。饶他元婴期的修为,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依旧一头雾水。
依照他前八次的经验,杜十三的识海当是灰蒙蒙一片,空无一物。就算是天赋异禀,也最多游离着一些散乱的光点。可是现在这里除了有一些围拢过来上下飞舞的绿油油的光点之外,还存在着三尊红泥雕塑。
血滴子心中猛地一动,一段古老的神话猛然浮上心头,虽然依旧是虚无飘渺之体,但是依旧觉得一阵冰冷之气瞬间袭满全身。
“难道这是【意念投影】?”身随心动,不假思索就要下拜。
却发现一股奇异的劲气,将自己额头稳稳托住,竟拜不下去一丝一毫。而后却劲气猛地反转又瞬间将他的额头按了下去。顿时磕了个结结实实,倘若是肉体在的话,此刻定会是头破血流。
却只觉得一道利若鹰隼的眼神从右侧雕像眼中涌出,猛地扫过,便感到原本幻化的衣物再无一丝作用,浑身内外的秘密好似被人扒出来瞧了个通透。
蓦地全身一轻,血滴子知道是对方收回劲气。连忙又连跪两次,磕完之后额头面地,无比恭敬。行个礼都被人这样整蛊,虽然心有些许不快,但还是恭恭敬敬双手拄地,低着头恭敬冲居右的泥塑轻喊了一声:“前辈!”
“可怜人呐!没有任何防备就遭遇妻子和好兄弟的双重背叛,肉身尽毁,只留元神苟延残喘,现在连凝聚成形都如此勉强。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被【同化】在这里了。唉!可怜从上古流传到今天的血滴子传承就要终结于此了。”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缓缓传来,似远似近。嗓音甜腻,灵动婉转若出谷黄莺。
但一字一句却如一把把尖刀般狠狠地捅入血滴子的心坎处,让他双目通红,双手狠狠地从地面抓过,黑色的烟雾剧烈的抖动着,只觉的脑内一片空白,难以正常运转。
【同化】
既然选择了夺舍他人,血老自然知道同化的可怕。
它会像人体代谢食物一样,去除糟粕,吸收精华。将元神里的记忆、功法、经验、情绪一点点如抽茧剥丝,慢慢抹去,然后留下一丝丝最本质的本源物质。去芜存菁,而当这一丝丝的精华被同化之后。便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其实按夺舍三大铁则来说,实力越强的人向实力弱的人夺舍,就越有可能成功,可是现在嘛!唉!
“唉!修真届的夺舍的三大铁则啊!怎么总是有人心存侥幸去挑战!就算是体质再好的少年,那也是凡体!白白误了八条少年的生命,还把你自己弄得这副模样。倒不如找一位传人。入了轮回,一碗孟婆汤,千愁自消融。然后从头再来,何必执拗于此不肯放下。”
“是~,前辈,所言极是!是我深陷执念中不可自拔。如今道统将断,才恍然想起恩师情谊!我愿放开识海,只求前辈能够帮我血滴子一脉寻得一位传人。”血老竟像小孩子一般失声痛哭,黑烟化作的额头,不断抬起落下,那还有一点向俏尼许诺时的意气风发。
“唉!都说我魔门多痴儿,果然不假!”
飘渺的声音轻叹一声,话锋一转道:“现在的世人一定说我魔门凶残,损一毫利天下,都不愿为也。可是这天地每次劫难,我魔门子弟,又有几个退缩过?抛头颅,洒热血,每次换来的确是正道的污蔑。没有中心,就没有边缘;没有一个人被高抬为永远正确的神,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被踩落为魔;如今正道昌盛,自然一切脏水就朝我魔门头上泼洒,真是可恨。”
都说人活的越老就越精明,而血滴子活了都快近千年了,除却兄弟和妻儿那件事之外,也算是一个智慧圆通的人。知道要抹杀自己的话,此刻的自己已经灰飞烟灭,化作识海的养料了。
为了师门传承,强压着自己波动的情绪,脑筋连忙活跃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神色恭敬的道:“祖师,有事要弟子效劳的话,但说无妨。只要血滴子能够做的到的话,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拼死完成,只求祖师可以续我血滴子一脉。”对居右雕像的称谓,由“前辈”变成了“祖师”。
“血滴子一脉传承方式独特,我可不会,这件事恐怕是帮不到你了!”
“祖师,弟子愿意倾开识海。”血老心中一急,作势又要再拜。
“我能看透你的经历,只是因你执念太深,心事藏不住,我略微卜算一下自然明了。血滴子——血脉传承,法藏心血。就算你敞开识海也没有用。不过...”
“不过什么?”血老眼眸先是一黯,却在听见‘不过’时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