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田……让你久等了。”
    晚上九点，才津千柚穿了一件粉色分体睡衣，走进房间，和细田久子面对面正襟危坐。
    “啊，没关系，我刚来不久。”
    细田久子抿了抿嘴，视线迟迟移不开才津千柚的脸，经历了这些大人的事情，才津千柚似乎变了许多。
    变得成熟和谨慎了？
    换做以前，才津千柚是不可能会这样说话“结巴”的，看来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太早了。
    细田久子只是被歌见弥雨扯了衣服，就感觉到心有余悸，对才津千柚的经历，应该可以感同身受。
    “嗯，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眼前的才津千柚，比以前更加害羞了，脸羞得红彤彤的，现在连细田久子都不敢直视了。
    “你很喜欢他吗？”
    沉默了一会，细田久子突然开口。
    “当然啦，他……他很优秀，男友力满满的，毫无疑问，我很喜欢他。”
    “嗯，说得对啊。”
    “对吧！话说，细田同学，你为什么要问起这个问题啊？”
    刚说完，才津千柚就脸色一沉。
    是敌人的味道！
    “哦，其实我不喜欢他。”
    细田久子从榻榻米站起身，也让才津千柚看清了她腰背挂着的御币，巫女出门带御币，其实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骗人的吧？我不信，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当他的巫女呢？”
    才津千柚也站了起来，跟着细田久子走到窗前，抬起头望着天空挂着的明月。
    “我是——为了力量哦！”
    细田久子转过身，用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才津千柚，仿佛在传递信息，她说的是真的。
    “可是，就算是为了力量，为什么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呢？”
    才津千柚是个很纠结的人，在听到细田久子说不爱雪下悠树的时候，反而觉得有些慌张，急忙牵起了她的手。
    可能，这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才津千柚猜测，细田久子应该是受到了不得了的委屈，才会说出这样不靠谱的话。
    “因为有缘无分。”
    “细田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我不信！”
    才津千柚握紧了细田久子的手，不过却被对方挣脱，并从背上拿下御币。
    “别忘了，你们是神，而我只是个凡人，这能白头到老吗？”
    “细田同学……”
    才津千柚欲言又止。
    其实对方说得没错，理论上神可以活很久，而巫女只是能使用神力的人类，神对于人类来说，几乎就是长生不老的。
    神和巫女的爱情，往往都是以“悲剧”收场，红颜易老，神的一瞬间，巫女的十年间，如此伤悲的爱情故事要怎么谱写？
    所以到了近代，神明都是开后宫的，而且对巫女基本上没有感情。
    神明借力量给巫女，而巫女替神明积攒信仰心，待巫女老去，就可以更换了。
    ——反正是经常换的东西罢了。
    “细田同学！你要去哪里？”
    见细田久子打开房门，才津千柚急忙喊住了她。
    “斩妖除魔咯。”
    “我跟你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随你。”
    “……”
    才津千柚跟着细田久子出了门，这次退治妖怪的目的地，是位于东京塔附近的一栋写字楼。
    两个少女上了神社专车，并坐在后排。
    刚上车，就让才津千柚想起了和歌见弥雨坐车，并遇到狂骨的事情。
    车启动了，才津千柚吞了一口唾液，忍不住和细田久子展开话题：
    “这么晚还要退治妖怪，真是辛苦你了，细田同学。”
    “还好。”
    “……话说，细田同学，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还真的只是因为是神和人类啊？”
    “对。”
    细田久子没有主动展开话题，只知道机械性回答，让才津千柚心痒得难受。
    “细田同学……普通人，也是有可能成为神明的，更别说，巫女这种具备天然优势的存在。”
    “其实，我不稀罕成为神。”
    “啊？为什么呢？”
    “长生不老很恐怖的吧？这个世界就像个牢笼，把你困在里面，直到永远。”
    “细田同学，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才津千柚抱怨道，看着和木头似的细田久子，坐在座椅上如坐针毡。
    “就是说，我接受了这个命运呗。”
    “你接受了什么命运？”
    “接受了和我家神明大人有缘无分的命运。”
    “你……”
    才津千柚错愕地看向细田久子的脸颊，这个少女，脸上显示出一些不甘，而又多次提起和雪下悠树缘分的事情，才津千柚即便再笨，也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细田同学你跑的太快了……等等我呀……”
    到了站点，细田久子拿起御币就下了车，步伐挺快，才津千柚只好紧跟在后面。
    才津千柚抬起头，夜幕之中，屹立于东京都港区的东京塔，正被温暖的灯光包裹，犹如荧光棒一般，为这漆黑的夜空添了些许光辉。
    “细田同学，今天要退治的妖怪是什么呀？”
    “退治妖怪？这可不一定哦，也有可能是被妖怪按在地上摩擦。”
    “啊？”
    听到这里，才津千柚下意识换上了纯白的连衣裙，手握天丛云剑，警惕着周边的环境。
    “这么强大的妖怪，为……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来退治啊？神社里的人，都在想什么啊？”
    “和他们无关，也和神明大人无关，是我自己选择来的。”
    “啊？我还是没懂——”
    才津千柚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愕然发现，周围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光线，现在的两人，似乎是被对方给包围了。
    “哟，今天晚上还有贵客？”
    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这是一位坐在东京塔上，身披黄袍的男子，他正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俯视着少女们。
    “妄念。”
    “不错不错，还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你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嘿嘿嘿，只是想和大爷我玩玩？”
    妄念嘴角微微上扬，腾空跃起，从东京塔跳下，稳稳落在两个少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