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姻缘之三从四德
?只听柳叶又说:“大,娘,莲花这个女子是个烈女子。三婶自小给她缠了三次裹脚,她都闹着一次也没有缠成,三婶最后没办法就随了她的性子。现今她长着一双天足。就为这双脚,媒婆也不上门了。假若不是这双天足,恐怕早就许了别人。”
王商氏听了,叹了口气,惊奇地道:“天佑怎么能看上这样的女子嘛?这怎么成呢?这不成呢!”天佑听王商氏说不成,心里急了,说:“娘,怎么能不成呀?难道就因为莲花长着一双天足就不成吗?”
王商氏一听,生气了,说:“看看你,这是长着一双天足的事吗?不是!这是三从四德的大事!啥叫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种地、打猎、服役,女人在家里做饭、生儿育女、孝敬公婆。你们男人,重的是三纲五常。啥叫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为臣为子为妻的必须服从于君父夫。啥叫五常?仁义礼智信。这是人伦。”
天佑见娘生气了,服了软话,说:“娘,这个内外有别、三纲五常的事情我懂。”王商氏仍然气呼呼地说:“我看你不懂,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说。”天佑只好说:“那娘你先说。”
王商氏继续说:“我们女人,要遵从三从四德。啥叫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未嫁从父,意思是说女孩子在未出嫁之前,要听从家长的教诲,不违父命就是事亲孝,在终身婚姻大事上更要听从父母之命。啥叫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指的就是品德、说话、模样和茶饭女工,第一要紧是品德。”
柳叶听了,对天佑说:“天佑,你要好好听娘说的话。”
王商氏又说:“我嫁给你大前三个月的时候,宗族专门请女师对我训导,教以女人遵从的三从四德。训导之后还举行祭祀仪式,教我成为顺妇。作为一个女人,是否缠足、缠得如何,将直接影响到她个人的终身大事。”
柳叶点点头,说:“天佑,娘说的是呢。”
王商氏继续说:“你们说的这个女子,长着一双天足,显得多丑啊!连基本的未嫁从父都没有做到,怎么能够成为我们王家的儿媳妇,这不是辱没先人么!”
听到娘说的辱没先人的话,天佑一时作声不得。他没想到娘在这事上持如此坚决的反对态度,心里暗暗忐忑起来。
正在内心发难,只听柳叶岔开话题说:“娘,你还别说,我小时候你给我缠裹脚,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都发抖。一双脚白天痛得寸步难行,到了晚上,有时简直像炭火烧着一样痛苦,半夜起来捱着脚哭痛是常有的事,经常一夜未眠,整夜把脚贴在墙壁上取一点凉。”
王商氏说:“那有啥办法呢?我娘说过:‘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我从四岁多开始缠足,历经三四年时间,到八岁多时才成这个模样。我也怕痛,哭喊躲闪着不肯缠裹,也常常会偷偷解开缠脚布。我娘见我屡劝不听,就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到处乱抽。有时候气极了,故意抽打我的双脚逼使我裹脚,边打边说:‘你不缠好裹脚,长大后看你嫁给谁去。’”
柳叶说:“你给我缠的时候,也不是这样么!”
王商氏说:“我那也是为你好。”
柳叶说:“是啊,所以当时你裹的时候,我虽然痛彻心脾昼夜哭泣,痛得在炕上翻滚,但为了一双瘦削的小脚,还是吞下泪水忍着。”
王商氏说:“女人么,要能忍才能嫁个好男人。你们刚说的这个女子,连这点疼都忍不了,能遵从三从四德吗?做不到三从四德,怎能成为我王家的儿媳妇呢?”
天佑听娘总把话题在小脚和三从四德上转,忍不住说:“娘,长天足也不见得就一定不遵从三从四德。再说,脚大走路稳,方便做活计。”
这句话,显然把王商氏又惹生气了,说:“你说啥?你说天足好看?你把你爷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呀!那些书上难道没写过女人要三从四德吗?”
听见娘俩在这事上起了争执,马维奇坐不住了,起身对天佑说:“天佑弟,你就少说几句,姨娘也是为你好。”
王商氏从天佑手里接过占魁,抱在怀里,气气地说:“我不为儿子好,我难道使坏心吗?”
正德坐在炕上,顿了顿,说:“他娘,我看这事这么着办。天佑见过那女子,我听他的话里话外对她有心有意。世上有些事情,谁都说不清楚,硬违着他的心意,他心里不痛快。不如维奇回去时拿着天佑的庚帖,换回那女子的庚帖,让他存德伯仔细看看再说。”
王商氏听正德发话了,再没说话。
柳叶久未回娘家,这次说好要多坐一段时间,马维奇陪她坐了两天,第三天急着要回去。这正合天佑的心思,他急着想与马莲花见一面,说一句话。
天佑对马维奇说:“哥哥,这次乘着你拉来的驴套板车,把王姓各户还来的夏田粮食拉到五台山,省地驴车回去空跑。”
马维奇想了想说:“也好,不过这么多粮食,我一个人拉着走路有些困难。”
天佑说:“那还用说,我和金锁陪你去,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儿。”
马维奇笑道:“恐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佑腾地脸红了,干脆说:“啥心事也瞒不过哥哥,我和莲花这事哥哥还要要帮我,你不帮我恐怕没人帮我了。”
马维奇说:“我莲花妹子人又聪明又能干,你娶了她就是你的福,别人怎么看她我不清楚,不过我看姨娘这关你恐怕难过。”
天佑狡黠地对马维奇笑着说:“只要莲花的庚帖哥哥能拿来,我对我娘就有办法。”
马维奇一时没明白天佑的意思,问道:“你拿了莲花的庚帖有什么办法呢?”
天佑故意买了个关子,说:“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天佑想到上次莲花曾给他送的那副鸳鸯手绢,这次见面他一定也要给她送个什么东西才好。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小时候娘常给他带在脖子里的那副精致的银项圈。那项圈上有一串银铃铛,是他的心爱之物,把它作为信物送给她最好不过。
天佑从西房炕上的一个木板箱里翻出了项圈,摇了摇铃铛,竟然“仓仓仓”地发出响声。他找了块干净的布仔细包裹好项圈,藏在身上。
第四天清早,几个人装了粮食,套好了毛驴。天佑拉起板车,与金锁一道陪着马维奇去了五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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