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心
?几天之后,清晨时分,石峰山腰之间,两个人影正站在山道边的一处椭圆石台上。
苍枝掩翠林,石林陡峰峭,满目横野眺,错落仰天傲,埋底雾云间,宛若似深渊。
这里遍是奇特山峰石林,高不过数百丈,却十分陡峭,山底之下,飘渺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人粗的青枝云杉高耸而起,不见那低矮的灌木丛林。
鸟声清脆,叽叽喳喳,泉水叮咚,哗哗啦啦,晨起的两人在这开阔的巨石台边眺目醒神,山风迎面而来,呼呼乍起,看似凛冽,实着轻柔。
清新,那是一道佳肴,吸一口,就吃了个饱。
自从那晚之后,两人便从未停歇的日夜飞奔,翻过那老虎山,往西南方向而回,越过那隘口,越过那青石,越过边境在转道向北,来到这了无人烟的地方。
林虎看着一旁正双手撑腰做着腰部运动的白羽,目光一呆,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搓了搓下巴,神情有些迷惑的道:“少爷,你说那些人不是那赤霄宗的人,那会是什么人?”
白羽双手撑腰又摇了两圈,随即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面露陶醉之色,轻松的道:“管它什么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本就一个高高再上需要仰望的赤霄宗,现在又来个莫名的组织要追杀他们,周国不可回,武国不可进……想到这里,林虎眉头一紧,有些忧虑,道:“少爷,看来咱么只能去那南山之地了,有些远,从这边境外北上只能走这荒野之地了。”
白羽转过了身,看了看林虎,认真道:“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不能去,北上也不行,他们有我的画像,太不安全了,谁知道那里有没有眼线,听说派出了大量的人马搜查我。”
“狗杂种。”林虎恶狠狠的低骂了一声,又道:“那咱们去哪?”
“哪都不去,就在这片靠近荒域的三角地带晃荡。”白羽悠悠的叹了口气,笑道:“你看这里多好,山清水秀的,看来咱们真要做那寄情山水的‘仙人’了。”
林虎一愣,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心底不由的轻松了不少,仙人,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和少爷一样的仙人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一脸好奇而向往的道:“少爷,你那晚用的是什么法术,把那人胸口都烤熟了?”
“那个啊,掌心雷而已。”白羽随口答道。
“掌心雷是什么东西?”显然光一个名字不能够满足林虎的好奇之心。
白羽看向了林虎,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好奇,想到从前的自己,便解释道:“掌心雷是小五雷术中的一种,威力虽然不是最强大的,但却是施放最快的,由自身阳元、气血经灵力演化而成,演化之道中会产生阳煞之雷,性属阳,重煞而轻雷。”
顿了顿白羽又道:“这种法术对血肉之躯有很大的伤害,对游魂、鬼物有强大的克制作用,有妖气护体的妖兽、灵气护体的灵兽、阴邪阳煞之气护体的邪物等对此法术有抵抗效果,那青面人妖就属于阴邪之物。”
“那万一又碰上妖怪怎么办?”林虎喃喃道。
白羽神情一滞:“乌鸦嘴,大早上的,说什么梦话。”
呃……林虎一脸委屈,又看了看地上,那里除了两个包裹之外,还有一个大包,一口铁锅,两把钢刀,难怪少爷还要带上锅,看来要长住荒野了。
那个大包里还有盐、辣椒和……酸菜,林虎的瞳孔微微一闪,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少爷不慌不忙的收拾这些东西的样子,平静而从容,又想到了那晚上的情景和那……清水挂面。
林虎神情一冷,继而有些不解的道:“少爷,你为什么不杀了那村妇?”
“我为什么要杀她?”白羽淡淡道。
“她也见过我们,还知道我们的名字,会泄露我们的行踪的。”林虎急道。
白羽看了他一眼,道:“你当那些人不知道我们的名字?至于泄露行踪,只要那些人死光了,她泄不泄露都一样,总要那些人自己找过来才行。”
“可是……”
白羽又道:“我问你,那妇人可有害你之意?”
林虎想了想那妇人依然熟睡的样子,和那迷香的味道,缓缓道:“没有。”
“那你为何要杀她?”
“这……”林虎低吟不语。
白羽又道:“你觉得那妇人该杀吗?”
林虎想了想,犹犹豫豫的道:“不该杀,但是……”
白羽叹了口气,柔声道:“是,我知道,她总归是知道的多些,能给那些人更多一些的情报,比如让他们更早的确定是我们,比如你的样子,但我想那妇人仅凭那几眼难以清晰勾勒出你的容貌,再说画像这东西就算对着本人比也不一定能认的出来,我们潜藏几年,以你的年纪,样貌自然还有些变化,其它的倒也无所谓了。”
白羽接着道:“因为些许的便利,就杀掉一个不曾伤你分毫的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林虎迷惑的思考了一翻,道:“少爷你说的对,但我们杀了她丈夫,她以后自然会……”
“那是她的事,不管她是放弃还是要报仇,都是应该的事,我杀他丈夫是应该,她找我报仇自然也是应该,她如果生了杀心要来杀我,我自然也会杀她,不过在此之前,我这刀……落不下去。”白羽目光坚定的缓缓说道。
林虎怔怔的看着神情肃然,抬头迎着山风的白羽,那双眼睛,明亮无比,没有再说话。
杀人,靠的不是境界,靠的不是本领,靠的也不是那钢刀,靠的是一颗杀人的心。
善恶,从来都没有标准,每个人都有他的标准,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标准,每个世界都有它的标准,这个世界有没有标准,白羽不知道,因为他从不认可这两个字。
山风依然呼啸的轻柔,泉水依然叮咚的作响,鸟儿依然叼着青虫跳跃,清晨的雾气却是渐渐散去,一轮红日正在那天尽头从群峰之间冉冉升起,鲜红而不夺目,却又让人有些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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