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巅峰箭斗
?艾登胯下的骏马驰骋在黑夜中,剧烈的颠簸让他有些不适,月光还算皎洁,勉强能透过雪地的反光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在战争爆发前,自己还是那人的老师,或是亲兵。这一刻,身份变成了猎人和兔子,至少艾登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借着朦胧的月光,艾登迅速抽出一支箭射了出去,但马匹的速度让他有失准头,这并不是在为失手而找理由,他确实很少脱靶。
远处的人影钻进一小片的白杨林中,艾登跟着冲了进去。林子不大,但却遮住了原就稀有的月光,笔直的白杨树势苍猛,巨大的根茎让艾登不得不稍减移速。此处已经听不见远处石林的砍杀声,几片树叶落了下来,艾登灵敏的侧身闪躲,但那只暗箭的目标却不是他,胯下的马儿猛地抬起前蹄,艾登左手持弓,右手脱离缰绳,被颠下马去,重重的摔进轻薄的雪地中。
周遭静的可怕,艾登靠在一颗白杨树后,尽力将自己的呼吸声降到最小,战马在不远处嘶鸣,它的左眼中箭,不停在雪地中痛苦的扑腾着。
一束月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艾登的臂膀上,刚刚的坠马让他差点失去这只胳膊,检查后幸得没有伤及筋骨,但肌肉撕裂的痛楚,让他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
又一支冷箭袭从背后来,艾登没有任何防备,那支快如飓风的制式铁箭,直接撕裂了他暴露在树外的另一只臂膀,但这恰恰暴露了敌人所在的位置,疼痛未至之前,艾登从箭筒抽出一支黑色箭矢,极速挽弓射向黑暗中的人影。
他缩了回去,尽量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粗壮的白杨树后,他在猜想刚刚那支箭是不是命中敌人,但等到鲜血从另一只臂膀滴进雪地中,远处也没有半点回音。作为回答,森林给了他死一般的沉静。
双臂的鲜血侵湿他的袖口,艾登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现在时间已经成为他的敌人,如果再不解决费洛,流失的鲜血很快会让他全身麻木,头脑混沌,甚至死亡。
他慢慢将身上厚重的貂皮披风解开,此时眼睛已经彻底适应了黑暗,他猛地将披风抛向右手空中,抽出箭矢从左手边冲出。
黑暗中一个人影在移动,快到身形只留下一个残影,空中的披风被强大的箭劲钉在树杆上。与此同时,艾登手中的箭矢也离开弓弦,远处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艾登迅速找到下一个掩体,寻着声音确认敌人的位置。
他喘着急促的呼吸,没有时间去管双臂的伤口,刚刚猛烈的动作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眼睛已经开始有些发黑,他感觉不到疼痛,与死亡比起来,这点伤无足轻重。
一阵短暂的停歇,树林又恢复了宁静。
谁也没敢先动,两个箭术高人开始了心理上的博弈。他们在赌,赌哪个家伙更倒霉,会先一步因失血过多而倒下来。刚刚一个回合的较量,足以让他们了解彼此的实战箭术,先动的那个人,必死无疑。
艾登已经觉得全身开始发凉,臂膀也有些许抽搐,但同样的办法不可能再得逞,敌人的眼睛同样适应了黑暗,不得不承认,费洛是个极其聪明的敌人,至少目前为止是。
艾登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接着又轻轻吸入一口,试图用这样的蠢办法让鲜血流的慢一点,但并不奏效,因为麻木感已经从脚底板蔓延到他的手臂上,他没有时间了。
在吸入一大口气后,艾登先一步冲了出去,制式弓箭如约而至,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小腹,艾登用老茧遍布的手指迅速抽搐一只箭。
眨眼间,机会已经错失,敌人缩进树干掩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充满艾登的身体,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黑晶长弓被他拉出一个几近折断的曲度,利箭嗖一声穿越丛丛树海,远处再次传来一声嚎叫,那只箭射穿了粗壮的白杨,扎进敌人的背脊。
艾登靠在掩体后,几乎已经没有吞咽口水的力气,麻木感已经到达整颗头颅,他觉得面部瘫软下来,脑中一片混乱。不能停,他这样告诉自己,随即再次抽搐一支箭,快速移向远处的敌人。
黑影同样从掩体中冲了出来,艾登感觉一支箭打着旋儿飞向自己,他转身躲过,随即再次转身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此时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他能感觉到自己命中了敌人,但黑影身处高地势,这对失血过多几近昏迷的他,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他脚上的速度逐渐变慢,又一只箭矢射中了他的臂膀,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臂。
艾登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黑影蹒跚着窜进一处矮小的灌木丛,茂密的枝叶再次让敌人消失在艾登眼前,他并未停歇,跌撞着奔向敌人,又一只黑色箭矢射了出去,树丛中传来开膛破肚般的惨叫声。
当他来到灌木丛边,费洛已经身中数箭,直挺挺的躺在雪地中。艾登看着落败的敌人,发出一声瘆人心扉的惨烈叫声,一束极窄的月光打在金色发丝上,他的双臂彻底耷拉在身体两侧,黑晶长弓和最后一只箭矢坠同时落到雪中。
“咳咳.....”
费洛轻咳了两声,嘴角微弱的动了动,“该死的.....我这辈子还没输过呢.....”
艾登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冷笑了两声,“呵.....呵.....是吗?”说完他体力不支坐进了雪地里,“忘了告诉你.....费洛大人,我以前是山脉守林人.....你应该.....和我在雪原上决斗才对.....”
他没有等到敌人的回答,那些箭,似乎已经剥夺费洛呼吸的权利。
紧跟着,艾登倒了下去,他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栽进雪地中,麻木感取代了所有疼痛,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眼皮像是被灌了铅水,沉重不堪。他惊愕发现雪地并不刺骨,截然相反的异常温暖,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母亲,父亲,或是失散的弟弟,他看不清。
一串挂着银币的吊坠落进雪地中,这个纷乱世界的所有,都暂时与他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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