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草原上，地面荡漾着阵阵绿波，虞曦的衣裙在狂风中摇摆，她看着漫天流火划破苍穹。
    空间撕裂，秦牧拖着残破的身躯出现，虞曦连忙伸手搀扶，她眼里满是心疼。
    她默不作声，泪水从面颊落下，只觉得自己没用。
    “傻丫头，我没事。”
    秦牧强撑着大笑。
    他本源受损，肌肤破裂，血肉难以愈合，想要复原并非易事。
    虞曦点头，她在心底发誓，要让那些神魔付出代价。
    两人消失在草原上。
    遥远的东方。
    年轻的修行者在山间狩猎，青年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高空，只见一道流火袭来。
    青年来不及躲避，那道流火径直撞进他眼里。
    “啊！”
    痛苦的嚎叫在林中回荡。
    青年最终倒在树林里，很多天以后，有中年在树林里发现他，于是高呼道：“姜成圣在这里。”
    “他还活着。”
    姜家部落的强者赶过来，为首的老者替他检查身体，而后神情震惊道：“成圣体内有股强大的能量，在那股能量前，我就是蝼蚁。”
    周围的姜家族人面面相觑。
    老者是姜家的老祖宗，他来自日照城，还是牧神宗的弟子，日照城被魔族摧毁后，他带着族人逃到远离神魔的山脉里繁衍生息。
    青年是在这里诞生的第一个孩子，姜家族老对他寄予厚望，所以给他取名姜成圣。
    姜成圣缓缓睁开眸子。
    树林里溢出浓郁的金光。
    周围的姜家族人目瞪口呆，那是双金色的眸子。
    ……
    充满杀戮的大山深处，硕大的土蛟被斩首，白衣男子手里漂浮着金色碎屑，他神情兴奋道：“这东西居然能让岩蟒化蛟。”
    “只要得到足够多的这东西，我肯定能突破桎梏，超越神魔。”白衣男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凌天一虽然资质普通，但是有秦牧赠予的至高功法，如今也达到地仙境界，实力不容小觑。
    他遇到神魔就会远离，连牧神宗那样的庞然大物都被魔族轻易摧毁，只能选择苟下去。
    “若我登临绝巅，必会给牧神宗复仇。”凌天一神情郑重道。
    他虽然不记得秦牧的模样，但知遇之恩，永世难忘。
    ……
    三十年后。
    秦牧重回巅峰。
    洞天福地里，虞曦从外面收集情报回来，她恭敬道：“哥哥，附近的神魔越来越少。”
    秦牧起身，神情平静道：“附近的神魔逐渐减少，人族修仙者的数量反而日益庞大。”
    “我们出去看看。”
    “嗯。”
    人族城市不断拔地而起，少年天骄层出不穷，秦牧发现缘由，轻笑道：“原来如此。”
    那团天地本源崩碎后，碎片散落大陆各处，导致万族崛起，其中人族有牧神宗传播的修行法，进化最快。
    人族强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秦牧轻笑道：“小鱼儿，你要加油。”
    虞曦感应到几股不弱于自己的气息，她抿着嘴，沉声道：“哥哥，我会努力修行的。”
    按理说，神魔两族不会放任人族崛起才对，然而周围几乎看不见神魔的踪迹。
    秦牧的神识出现在远方，那里有让他灵魂都压抑的存在，“战斗还没有结束？”
    虞曦诧异的看着秦牧。
    秦牧自言自语，他感应到当年大战的区域，那里又有新的战斗，而且规模更加庞大。
    他带着虞曦靠近战场。
    远方，死寂的灰笼罩着战场，那无边灰雾仿佛要吞噬天地。
    灰雾中有丑陋的邪灵杀出。
    无数神魔在灰雾中厮杀，不断有神魔喋血，虞曦无法看清远方的景象，但能闻到死亡的味道。
    秦牧神情凝重，难怪那时候觉得眼熟，这里是中天域的黑渊。
    “那座黑渊竟然是我导致的。”
    秦牧不禁感慨，他随后微微摇头，即便没有那场战斗，黑渊也会出现，天荒大陆的黑渊不止中天域这座，不过这通道最特殊。
    “还没有邪帝的气息，看来他还没有通过黑渊。”秦牧呢喃，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在仙路秘境里，仅仅是邪帝的断掌，就差点灭杀所有天骄，如果是全盛的邪帝，难以想象。
    这座黑渊别说是那些神魔，就算是秦牧也难以封印。
    可现在，神帝和魔帝在何处，他们为何没有动静？
    古神遗迹深处，神帝背对黑渊的方向，她注视着域外。
    火红的雀鸟落在不远处，它恭敬的提醒道：“神帝大人，最近发生很多事，禁地被闯，神墓被毁，邪祟入侵，人族崛起。”
    神帝沉默不语。
    她的目光始终在域外。
    “我们需要您。”火红的雀鸟眼里泛着云雾，明明神帝近在眼前，她却感觉在天边。
    神帝声音飘渺道：“我们的宇宙存在自己的意识，它能自我修复，你应该明白。”
    “古神说过要维持均衡，您想凌驾诸天，这有违古神的意志。”火红的雀鸟鼓起勇气反驳道。
    神帝没有反驳，柔声道：“小红，我曾窥见恐怖未来，神庭崩塌，秩序不在。”
    火红的雀鸟不寒而栗，神帝的预感从来没有错，究竟是怎样的动乱，能让不朽神庭崩塌。
    “那毕竟是古神的规矩。”
    “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火红的雀鸟得到答案，他腾空而起，撕裂空间远去。
    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秦牧神情凝重，黑渊里的邪灵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不能放任不管。
    他现在出手作用也不大。
    虞曦弱弱道：“哥哥，那些家伙比神魔还可怕，如果它们胜出，我们所知的世界会不会毁灭？”
    “小鱼儿，有我在，那种事永远不会发生。”秦牧笑着说道。
    秦牧的回答让虞曦心安。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即便知道结局，秦牧也要尝试改变。
    “我们走。”
    “嗯。”
    两人离开黑渊。
    秦牧现在出手没有意义。
    他带着虞曦出现在太虚禁地，黄金猛虎再次被制服，他们来到黄金门后的秘境小世界。
    这里有处山谷，里面遍布天火，温度恐怖，俗称造化炉。
    这时的造化炉，燃着焚天烈火，虞曦靠近便会汗流浃背，她只能待在远处。
    秦牧来到山谷内部，盘坐在烈火中，周身漂浮着青铜碎片，这是神墓青铜门破碎后留下的。
    他需要武器镇压黑渊。
    秦牧想到九鼎，“当初我用九鼎镇压黑渊，不如再造九鼎试试！”
    秦牧制造九鼎的同时，借助造化炉的力量炼化仅剩的天地本源，火光中大道轰鸣。
    秘境里仙气浓郁，虞曦在远处闭关，她已经是天仙巅峰，离真仙仅有半步之遥。
    五年后。
    虞曦迎来阴阳劫。
    她带着追随秦牧的念头冲进雷海，经过七天七夜的煎熬，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成功渡过阴阳劫，成为真仙。
    秦牧在造化炉中铸鼎修炼，他一直关注着虞曦的成长，对她成功突破很是欣慰。
    虞曦成为真仙后，没有片刻休息的念头，她想跟上秦牧的脚步，想和他并肩作战。
    六十年后，虞曦再次精进，她生出渡生死劫的想法。
    秦牧神念传音，提醒道：“小鱼儿，不要急着突破。”
    虞曦挑眉，沉声道：“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
    秦牧严肃道：“这一世你还有很多时间来验证自己的道路，还有很多的提升空间，渡过生死劫，就是主动放弃这一世的光阴。”
    虞曦跟随秦牧多年，她知道，渡过生死劫就能活出第二世。
    最合适的突破时机，是在第一世巅峰快要结束的时候。
    沉淀一世，能收获更多感悟，能更顺利的渡过生死劫，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冲击更高的境界。
    “哥哥，我明白了。”虞曦放弃突破的想法，她继续沉淀。
    三百年后。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秘境。
    虞曦周身弥漫着浓郁的仙雾，她已经是一劫真仙巅峰，仍旧感觉秦牧的实力深不见底。
    她抬头看着远处，九色仙光弥漫，九鼎震动，大道轰鸣。
    九尊仙鼎伴随异象横空出世，大道震动，天雷滚落，仙鼎在雷劫中应运而生。
    九鼎排空，遍布秘纹，每尊仙鼎都拥有自己的领域，九鼎合一，足以动摇大道。
    在绚烂的仙光中，秦牧若隐若现，虞曦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三千道纹交相辉映，九色仙光璀璨夺目，万道浮现，虞曦看着秦牧将大道踩在脚下。
    那道身影变得伟岸，变得遥不可及，虞曦的眼里泛着泪光，是开心，也是难过。
    秦牧炼化那小块天地本源，借助对天地本源的感悟，他的生命层次再次升华，一只脚迈进至高领域，离那绝巅仅有半步之遥。
    “咫尺天涯，我还不够强。”秦牧若有所思，他到达自身的巅峰，却察觉到桎梏的存在，继续吸收天地本源也无法提升。
    秦牧收起九尊仙鼎。
    他们在秘境世界里闭关数百年，外界应该过去近千年。
    “不知人间是何模样！”
    秦牧和虞曦回到外界，然而外面的世界已是满目疮痍，无数通道在黑渊附近相继出现。
    就算有九尊仙鼎，也无法镇压数量如此多的“黑渊”。
    秦牧在黑渊附近看到人族。
    有人族修仙者和神魔并肩作战，共同抵御虚空邪灵。
    秦牧开始推演，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神魔的数量有限，即使加上掌控的半神，数量也远不如邪灵，但人族数量众多，这也是神魔放任人族崛起的原因。
    对人族而言，这是危机，也是契机，秦牧对此很欣慰，他希望诸天万族能一直这样团结。
    秦牧和虞曦前往绿洲，路上遇到黑渊，他都会出手镇压。
    没人知道是秦牧，只知道他出手时，必然会有九色仙光。
    有辈分很老的修仙者，他出生于日照城，总觉得那道背影熟悉，和当年见过的人王相似。
    很快人王再现的消息便传开。
    无数的修仙者热血沸腾，那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是他的传承开启人族修仙的盛世。
    绿洲。
    湖心岛的木屋破败不堪，湖水也已干涸，曦并不在这里。
    附近的城市只剩残垣断壁，不远处有座黑渊，深处还有灰雾。
    秦牧站在云层上，看着废墟里的曦，她正坐在残破的城墙上，身旁放着染血的长枪，素白衣裙，青丝飘舞，冷酷的如女武神。
    方圆百里，没有神魔，没有人族，只有她独自守着孤城。
    秦牧能看出她的疲惫，然而这里并不值得她守护。
    虞曦能看到秦牧眼里的温柔，她抿着嘴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秦牧笑着点头。
    虞曦微微嘟嘴，不过她没有不开心，反而好奇道：“哥哥怎么不去和她打招呼？”
    “缘分未到。”
    秦牧意味深长道。
    虞曦摩挲着下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忽然间，黑渊中大量灰雾涌出，虚空邪灵出现。
    那是长相酷似八角章鱼的怪物，它有着人类的脸庞，满嘴獠牙，狰狞恐怖。
    虞曦看到邪灵，不惊反喜，掩嘴笑道：“哥哥，这是你的机会。”
    秦牧摇头，淡然道：“我们已经有美好的开始，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
    虞曦越听越迷糊。
    虚空邪灵的触手破空而来，空间破碎，曦伸手握住长枪，眼神里早已厌倦这种生活。
    轰！
    耀眼的仙光落下。
    邪灵在璀璨的仙光中消散。
    曦的眼眸里出现色彩，她古井无波的内心泛起波涛。
    “是他吗？”曦满怀期待，她未曾离开绿洲，就是想和秦牧再见，想知道他是否存在。
    出现的是位绝美的女仙，虞曦甜笑道：“你好，我叫小鱼儿。”
    不是他，曦的眼中闪过失望，随后微笑道：“我叫曦。”
    “附近什么也没有，你为何还留在这里？”虞曦好奇道。
    曦平静道：“我在等人。”
    秦牧猜到什么，然后摇头轻叹，没想到那次不经意的接触，竟然让她念念不忘。
    虞曦听到秦牧的神念传音，郑重道：“别等他，没结果的。”
    曦神情诧异道：“你认识他？”
    虞曦微微点头，沉声道：“哥哥说，他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他已经有喜欢的女人。”
    “......”
    曦忽然红着脸，温怒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见他，觉得他很有趣，没别的意思。”
    “哦哦。”
    虞曦掩嘴偷笑，然后对着她挥手，“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曦微微点头，虽说有些遗憾，但也得到答案，那不是她的幻想，心结打开后，心却空荡荡的。
    她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转身消失在漫天黄沙里。
    秦牧很愧疚，当初就不应该来这里，让她白白等待这么多年。
    “小鱼儿，我要前往域外，那里充满未知，所以不能带着你。”秦牧沉声道。
    虞曦眼神清澈，甜笑道，“哥哥放心，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
    她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秦牧自然放心，但他还是严肃道：“小鱼儿，你要善用这股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不要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哥哥，你想小鱼儿成为什么样的人？”虞曦反问道。
    秦牧沉声道：“小鱼儿，你要记住，你是在为自己而活。”
    “知道啦。”
    虞曦满脸甜笑。
    秦牧前往域外，趁邪帝还未降临人间，他还有时间前往源海。
    希望那坐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