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事不遂心
“白石山失守了吗?”
聂伤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剧震,一下站了起来询问左官满。
白石山是斗耆国东部防线的核心,一旦被敌军突破,整个汶北地区都会沦陷。正在宿城作战的斗耆军主力也会被截断归路,会有被全歼的危险!
“白石山防御坚固,又有革叔主持战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守?”
聂伤脸都白了,心疑道:“会不会是……章堰那个家伙反水了?”
“侯主莫急,白石山没有失守!”
满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军的出了问题,而是箕军出了大事!”
“呼,你特么吓死我了!”
聂伤长出了一口气,对满翻了个白眼,喝道:“箕军出了大事,岂不是好事?你慌张什么?”
满道:“箕军突然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聂伤惊愕道:“那么大一只军队,怎么会失踪?”
满举起手中的竹简,说道:“革叔也不太清楚,他派出大量斥候,正在探查箕军的踪迹。”
聂伤的心又提了起来,沉思道:“会不会是箕军耍了什么诡计,或者找到了小路,绕过白石山偷袭汶北去了?”
满的神色也紧张不已,点点头道:“革叔和我都是怎么想的。”
聂伤急躁起来,说道:“汶北极度空虚,箕军一旦突入,就如入无人之境,我军危矣!”
“我这里调不出一兵一卒,水军上岸也不堪大用。白石山那里,革叔有什么应对计划吗?”
满神情凝重道:“革叔除了派出斥候之外,按兵不动。”
聂伤不解道:“他这是何意?”
满解释道:“革叔说,他不相信箕军能绕过我军防线,怀疑这可能是胥余的诱敌之计。”
“箕军攻不下白石山,故意做出诡异之举,以乱我军心。他们可能就藏在白石山附近,并没有突袭汶北的想法。只待我军调兵回头堵截,白石山空虚时,突然现身攻击,一举攻克白石山要塞!”
聂伤听得一愣,仔细想了想,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扶乙在白石山待了那么久,肯定已经摸清的辖区内的地形,数千箕军入山,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不能自乱阵脚,革叔的以静制动之法才是正确的。
但是……万一箕军真的有什么奇谋妙计,或者有异能人士相助,可以避开守军的耳目进入汶北,那局势就彻底崩了。
到底是坚守白石山呢,还是分兵回汶北堵截呢?
这个决定关乎斗耆国的存亡,聂伤心慌起来,呼吸急促,踌躇难决。
“可恨的胥余,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杀了他!”
他额头渗出了薄薄一层汗,抬起头来,对满说道:“把白石山那边的情况详细说来,待我再做判断。”
满道:“箕军出发要比南方联军晚几日,后来因为任军在曲国受阻,所以他们反而比联军提前两日到达鄣国。”
箕国这次出兵由胥余亲自统领,不但有曾、向两个附属国相助,还裹挟了几个被征服的蓝夷部落,军队总数达到了六千之数。
他们开到鄣国边境时,革叔建议章堰放弃云山以南之地,退守云山。但章堰不想自己国土被敌军柔`蔺,遂不听革叔之言,带兵在汶水北岸防守,意图御敌于国门之外。
本来他只要凭河而守,即便拦不住箕军也能坚守一段时间。
可是章堰见箕军声势浩大,大张旗鼓伐木造筏子,知道自己阻拦不住,便耍起了小聪明,想放箕军过河,然后半渡而击。
他把军队布置好了,再故意露出破绽吸引箕军来攻。
胥余也不客气,立刻组织全军渡河,并派出箕军战力最强的诸师,在猛将诸孟的带领下先行渡河开辟滩头阵地。
章堰见敌方中计了,前锋部队只有五百人,不禁大喜,立刻挥军猛攻,将诸师包围在河边。
哪知诸师硬的像花岗岩一样,四千鄣军轮番进攻,竟然啃不动分毫。
之后箕军主力便上岸了,把鄣军打的落花流水。好在鄣军士卒熟悉地形,都逃进了山林中,然后又在云山壁垒汇集,总算有了防守云山的力量。
“这章堰,我就知道他心思太多要坏事!”
聂伤郁闷的在案几上拍了一把,问道:“革叔没有与他同去守河,他是不是生了怨心,因此投奔了胥余,暗中放箕军如山?”
“绝无可能!”
满摇头说道:“章堰得罪了世子启,本人也恨世子启入骨,他只能与我国一起站在世子受一边,否则死路一条。”
“另外,他信得过胥余吗?他敢放箕军入境,被箕军灭国的风险比我国还大。章堰想保住鄣国,就必须和箕军死战到底!他完全没有理由和胥余暗通。”
“嗯,是这个道理。但愿他不会出卖我。”
聂伤沉思了一会,又问道:“箕军击败鄣军之后的战事呢?”
满叙道:“箕军的战术还是和上次的老箕候一样,分一部在云山监视鄣军,主力直达白石山下,欲主攻我军阵地。”
箕军开到白石山,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远离斗耆军壁垒,背靠丛林下寨,不慌不忙的打造攻坚器械。
双方对峙了三日,一次战斗都没有发生,箕军一直在准备器械。
第四日早上,突然天降大雾,三步之外不能视物。革叔怕被偷袭,严防死守,不敢有疏忽。
中午时雾散了,白石山守军看到箕军营地活动如常,都有些懈怠了。
直到第五日早上,革叔才察觉敌方营地里的情形不对,忙带兵下山查看。
这才发现箕军营中虚插旗帜,遍地草人,只有百余人在活动诱敌,见到他们时也纷纷逃了。
箕军不知何时撤走了!
革叔大惊失色,忙派出许多人手四处搜寻箕军。特别是白石山和云山中的几条小路,到处都有斥候出没。可还是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他又使斥候往更远处探,在三十里外的山林里遇到了箕军属下的莱夷之人。
三个莱夷部落封锁了东南西三面去路,斗耆军斥候难以越过,是以至今也没有查清箕军主力的去向。
听着满的讲述,聂伤慢慢冷静了下来,仔细分析着其中的信息,又问道:“箕军是不是想绕到宿城这里来?相对于白石山坚壁,西线这里更容易取胜,胥余也想来分一份战利吗?”
满摇头道:“那样的话,他们要从西南方绕行两百余里,怕是赶不上这里的战事。”
聂伤思索道:“如果胥余的目的不是宿城,而是跟随任军进攻汶北和都城县,也照样有很多战利可得。不论怎样,都比他在东线碰壁要好。”
满道:“我已经派出斥候往东南方探查了,算算时间,最多两日就能收到回报。”
“但愿箕军能来宿城,我不怕人多,就怕他们偷袭汶北。”
聂伤揉了揉眉头,又陷入了矛盾之中。猜想再多,白石山那边也得立刻下决断。
他毕竟是个敢赌敢冒险的勇悍之人,知道犹豫不决会使形势更加恶化。
干脆把心一横,对满说道:“告诉革叔,我同意他的方略,坚守不出,不要被敌军调动!同时也要加大探查力度,尽一切努力,务必要找到箕军的所在!”
“还有,让大将不要来参战了,除了守卫汶水的船队,其他船只都开到大泽城。一旦箕军入境,即刻将城内之人运到湖中岛上避难。汶水和汶上二乡之民,也要准备好,随时往马山关撤离。”
满得令去安排了,聂伤急急回到军中,眼睛不眨的看着墙壁上的大地图,苦思对策。
眼下最安全的策略就是赶紧放弃宿城,将主力撤回汶北。
但众将谋划了这么久,全国国民和士卒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马上就到了收获的时间,却要白白放弃将要到手的成果。谁能接受得了?
想要继续执行战略,但行踪不明的箕军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头顶,让聂伤感觉如芒刺背,坐立不安。
“不行,不能再等了,吃一块算一块吧!”
宿城之战的反攻时机还未成熟,但他不敢再等下去了,立刻招来众将,下达了反攻命令。
众军官听到被箕军搅乱了计划,不得不提前进攻,都很是失望。但也没有人敢冒着老窝被抄的风险提出反对,只能默不作声的回营准备。
只有黄飞虎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聂伤等人走光了,顿时勃然大怒,对自己养子吼道:“你怎么还没有联系上蜃龙祭司?”
黄飞虎畏惧的退开两步,嗫嚅道:“我、我已经派了五拨人去请她,可她连人都不见。”
聂伤怒气冲冲的指着门口叫道:“你再派人去告诉那婆娘,我没时间和她玩闹。彭居江就在南城外,她要是想报仇的话,今晚必须出现。否则,以后永远也别想再报仇!”
“是是是。我让我女人,蜃龙祭司的女儿亲自去找她。”
黄飞虎急忙应声,低着头一溜烟跑了。
“唉,这婆娘就算答应,估计来不及了。真他娘的事事不顺!”
聂伤一脚踢翻矮几,张开双臂,喝道:“来人,给我着甲!”
……
“呜……”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宿城内就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
宿城东门骤然打开,大队斗耆军开出城门,依着城墙开始列阵。城外的南方联军见了,也急忙出营列阵。
任军见对方对方竟然全军出城,想寻求决战,都大喜过望。
相比艰难的攻城战斗,能和对方野战简直求之不得,己方的兵力是斗耆军的数倍,想消灭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任臼也激动不已,之前还担心城破后斗耆军会从水路逃走,没想到那贱奴国主出了一记大昏招。这下终于可以全歼对方了!
佐将和其他军官虽有疑惑,但却想象不出斗耆军这么点人能耍出什么花样来,都认为这是最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呜……”
任军也吹响了号角,倾巢而出,整个大阵往前推进,一直开到第二道防线的废墟处。双方军中旗帜挥舞,号令不断,紧急调整队形,准备决死一战。
斗耆军在战斗中折损了三百多人,还要留六百人守卫东南两城,出城迎战的只有三千人余人。
任军在攻坚战中损失了一千多人,但还有近五千人,而且他们还有两翼的客军支援。不论怎么计算,联军都不可能输。
“斗耆军在防御战中占了便宜,以为我军战力孱弱,可以任他屠杀。便想要拼死一搏,先打残我军,再震慑客军,让我畏惧退军。”
佐将眼中放着冷光,笑道:“我也承认,斗耆军很善战,其中的精锐甚至胜过我军一筹。”
“但是,呵呵,他们却没想过,攻坚乃是混战,野战则是结阵而战。若论大军正面决战,我任国的军阵从未输给过任何人!斗耆国人出城野战,纯粹是找死!”
任臼不是很了解己军的细节,听到老将这么说,信心更足,咧嘴笑道:“对对对,我国军阵,岂是满山钻的斗耆国蛮子能比的。”
佐将矜持的点头说道:“十年前,商帝南征淮夷,我军随行。商帝见我军阵,惊叹不已,认为王室之军也不过如此。”
他扭头看向北城,目光闪烁道:“成国余元,常年在我国游历,学了我国军阵之术,才成就大将之名。”
“哦,原来余元的本事是偷学我军的。”
任臼望着东南两军,满腔豪情的嘲笑道:“呵呵,他和彭居江两个家伙,不知道现在打得什么主意。是想趁机攻城呢,还是待斗耆军快要覆灭时来抢功?”
佐将鄙夷道:“他们攻城的难度,不比我军消灭斗耆军更低。只要不是傻子,定会来夹击敌军。就看什么时候出动。”
任臼不在意的一挥手,笑道:“说不定没等他们动手,斗耆军就被我击溃了。哈哈哈。”
佐将倒也没提出异议,也抚须笑道:“大司戎说对,就怕他们来的太晚,没有敌军留给他们。”
他笑完,脸色一肃,对任臼躬身拱手道:“大司戎若信得过我,将大军交给我指挥。我保证,开战一刻,必摧敌军!”
任臼笑容僵了一下,他还想全揽战功呢。但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大军决战,心中没底,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把稳一点好,有些不情愿的点头同意了。
佐将得到了指挥权,顿时秃顶发光,把头盔往脑袋上一扣,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阵去了。
任臼见他成了数千人目光聚焦的中心,一副雄姿英发的模样,脸色一下变的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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