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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游戏里的背景音旋绕在耳机里。
乔亦溪见有段时间的沉默,咽了咽喉咙,又问:“是吗?因为我和郑语打,你生气了?”
周明叙顿了会,这会声音倒不疾不徐起来了,循声问她:“你觉得呢?”
她哪知道。
就是觉得他今天晚上状态不太对,一直跑出去送死实在太有违他击杀王的作风了,而他居然在她面前说自己打得很菜,让她去找郑语打……
实在是很反常。
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来说低自己。
郑语这个名字出现得莫名其妙,唯一能往上追溯的就是她刚刚跟郑语打了几局游戏,可能被周明叙看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但说一下总不影响什么,于是乔亦溪说。
“郑语是舒然她哥给她介绍的一个开黑队友,因为舒然有点害羞,就加我进去一起玩,免得气氛尴尬你懂吧。我为了她的终身幸福着想,就牺牲自己玩了两局。”
周明叙那边的麦窸窸窣窣响了一下:“舒然是谁?”
“……”
“我室友。”
乔亦溪又继续道:“我也知道孤刀那个事影响很不好,一开始因为你我也不想去和郑语打的,毕竟你和郑语也是竞争关系。但是舒然好说歹说又给我保证,说郑语品行端正,我拗不过她,就只好……”
“虽然我才跟他打了几局,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但是舒然以命担保,我觉得应该也还行吧。”
她说了两段话,周明叙听完,只记住了两句。
“因为你我不想和他打”还有“不知道他怎么样”。
够了,就这两句,已经足够取悦醋坛大翻的某人了。
既然她是因为朋友才和郑语打,和郑语也不认识,那就没什么了。
况且一开始还因为自己排斥郑语。
周明叙在她看不见的屏幕对面展了展眉,又没控制住,眼角一点点弯起来。
想想又收住,转念又发现自己此刻如何别人都不会发现,于是放任眼角和嘴角一同酿出一个愉悦的笑。
那个笑实在非常愉悦,可能连系统都感觉到,让他双喜临门,送了他一队敌人来杀。
乔亦溪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枪声,看到周明叙终于开始淘汰人了,也不知道他消气或是找到状态了没有,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周明叙忽而在底下唤她:“这里有三级甲。”
她下意识问:“然后呢?”
“我标点了,”他说,“给你捡。”
乔亦溪听他的语气,感觉应该是恢复了正常,而且主动还喊她去捡甲,那两个人应该是……和好了?
虽然乔亦溪也不太拿得准刚刚周明叙到底在别扭什么。
周明叙看她半天没动静,叹一声:“找不到地方?”
“算了,我穿好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不用,”回过神来她赶紧拒绝,“不用麻烦你了,我已经找到了。”
周明叙看着地图,冷静道:“你和我标的点还差三百米。”
本意是不想麻烦别人的乔亦溪:“…………”
其实周明叙标点的地方挺好找,乔亦溪跳下去刚要找到,人却已经穿着三级甲给她送过来了。
机械地穿好之后,乔亦溪叹一声,“你这样我很有负担。”
周明叙停了下:“怎么?”
乔亦溪神思开闸:“我会感觉自己像个二十岁了还要人把饭喂到嘴里的巨婴。”
少年低声笑了笑,鼻音跟在音箱里煲过似的:“那不也挺好?”
乔亦溪:?
“一个愿意吃,一个愿意喂。”
……
这道理还真是深刻又言之凿凿呢。
一切恢复如常,周明叙在前面奋勇杀敌,乔亦溪在后面混吃等死,不,舔包做后勤。
打到比较安稳的休息时段时,周明叙问她:“你和你室友一般几个人打?”
“以前是我们寝室一起,或者我们俩双排,”乔亦溪分析,“不过从今往后应该就是她和她哥,再加一个郑语。”
“每次都能凑齐四个?”他问。
乔亦溪眨眨眼:“不一定吧,她哥比较忙,刚刚就提前走了。”
听到这里,少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缺人可以喊我。”
乔亦溪怔忪,手指收了收:“真的啊?你想和郑语打?”
周明叙:“……”
乔亦溪点头:“可以啊,下次喊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沉吟半晌,周明叙似是而非道:“也不全是因为他吧。”
“那就是你和马期成打腻了,想换换新口味?”乔亦溪说,“也可以的,郑语话少,你可能喜欢。”
我喜欢个屁。他在心里想。
我他妈是为了去看着你。
别人把你哄跑了怎么办。
///
和周明叙打完游戏之后,乔亦溪躺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又和舒然旁敲侧击问了两句,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
周明叙打游戏那么厉害,而她一贯都和他打,结果今天他上线看到自己和郑语在打,可能是觉得自己击杀王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大概类似于——你为什么要找别人带你,是因为觉得我不够牛逼?
所以才一气之下让她去找郑语。
男人么,在这种方面总是特别讲尊严的。
乔亦溪枕着手臂正想到这,来不及想更深,寝室就热火朝天讨论起选修课的事。
舒然很快给出解决办法:“这还不简单?什么好过我们选什么呗。”
“这个课吧,”向沐手指随机一点,“这是个手工课,每天课上打打中国结绣绣十字绣就行了,到时候交个作品就能高分通过,老师还不点名,可以翘课。”
乔亦溪取下耳机:“嚯,你这么了解?”
“是啊,我之前听一个学姐说的,”向沐势在必得,“怎么样,选不选?”
“我们来大学难道是为了安逸吗?我们选选修课难道是为了翘课吗?我们是想每天轻松快乐地在该努力的时候玩耍吗?”舒然摇着头敲桌子,“当然是!”
乔亦溪:“……”
舒然热情高涨:“就选这个,我同意了!”
平时专业课已经够累,选修课谁不想轻松点,况且手工也挺有意思,锻炼脑子。
于是这个课得到了寝室全票通过。
“那明天我们七点就得起来选,”阮音书说,“你们起得来吗?”
“可以的,我要是起不来你们记得把我打醒。”舒然随口说道。
乔亦溪当了真,还有点跃跃欲试:“打脸的那种打吗?”
舒然:???
第二天一早,乔亦溪没想到自己是最先醒的,打开手机一看,六点五十五分。
整个寝室还处在大家均匀呼吸的状态。
她等到七点闹钟响过,关掉,凭着老到的经验,播放起了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这铿锵有力的歌词比闹钟奏效多了,没一分钟,大家纷纷转醒。
舒然抹一把脸:“我杀人了乔亦溪!我高三就是用这个当闹铃的,我他妈还以为我又要高考了,吓死我了!”
“赶紧选课,”乔亦溪提醒,“选完再睡。”
点开群里的链接,登录学校官网后台,点击选课,点了两下,网页白了。
紧接着,提示弹出:【您好,您现在不配选课。】
??
“什么意思啊,它说老子不配选课?”舒然和乔亦溪遇到了一样的问题,“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它说我不配选课?我上了个假大学?”
“还好吧,”向沐说,“我的网页直接说网址不存在。挺好的,我们学校是不是倒闭了。”
好像所有的学校教务后台都像用洗衣机在运行,遇到点大事就崩,崩得山崩海啸摧枯拉朽,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在乔亦溪想打个电话问学校是不是倒闭的时候,阮音书糯着困音迷迷糊糊说:“我选上了。”
这时候,寝室唯一一个能选上的就成为救命稻草,她们纷纷报上学号,让阮音书帮忙选。
阮音书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品这么好,一会就把大家的全选上了。
确定选修课选好之后,大家整齐划一地倒下继续睡了。
后来中午的时候,舒然指控乔亦溪:“我恨你,我回笼觉梦到自己去高考了,什么玩意都不会,在监考老师面前大哭。”
乔亦溪奇道:“后来呢?老师告诉了你所有答案?”
“不,后来我被送到监狱去了,你还来给我送饭,结果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把m416,你让我自杀。”
“……”
下周四,选修手工课开课。
第一节课当然是要去的,她们提早去占了个好位置,边聊边等。
这个教室在一楼,右手边的整个窗户都是透明的,乔亦溪刚好坐在最右边,顺着窗户往外看,外头就是篮球场。
好像还看到周明叙在打篮球。
后排已经有人在感叹了:“哇,外面那个是周明叙吗?这里居然能看到他打球?”
乔亦溪回过头,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江雪,当时带她主持排练那个,还被她带着跟周明叙打了局游戏。
江雪自然也看到她了,喜不自胜地笑:“乔亦溪?你也选了这个?”
“是啊,”乔亦溪点头,“她们说这个简单。”
老师抵达之后发了任务,乔亦溪看着手里的十字绣针线,又看着全然陌生的布,头一次产生了怀疑——这真的简单吗?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没有错,似乎天生就不适合这些针线活似的,乔亦溪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看着身侧阮音书绣得行云流水,乔亦溪差点想问她是不是在梦里补过课。
这简单在哪?女人的嘴果然很能骗人。
课间休息的中途,篮球场那边的人来楼里买水,有几个男生觉得好奇,就从外头玻璃窗翻进来,看她们在干什么。
她回头的时候,正巧看到周明叙越过窗台。
少年手长腿长,翻个窗台的样子都很漂亮。
很快,充斥着女生的手工教室里传来篮球队那群男生的声音。
“牛逼啊,好会绣。”
“你绣清明上河图?能绣完吗?”
“你看你看,小黄人,好像!”
乔亦溪还没来得及干点什么,周明叙走到她身后,俯了俯身,意思意思地夸奖:“你这个狗绣的挺传神的。”
乔亦溪用奇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是兔子。”
周明叙:“……”
“我打球太久眼花了,”周明叙点着头附和,“它确实就是一只兔子。”
乔亦溪看着手里那个耳朵明显就只有脸四分之一长的东西,问他:“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像兔子吗?哪有兔子耳朵这么短的。”
周明叙思索了一会,笃定道:“折耳兔。”
舒然“噗”一下笑出来,比个大拇指:“周明叙真的很努力为你圆场,乔乔。”
这时候,身后的江雪忽然跟周明叙打了个招呼,“嗨,还记得我吗?之前一起打过游戏的。”
见周明叙蹙了眉,江雪继续提醒,“我、乔亦溪和你,在星巴克。”
他还是不记得。
江雪说:“你炸死了一个路人。”
……记起来了。
因为那个傻逼调戏乔亦溪,他就替天行道了一下。
他点点头。
江雪看他话也不多,但自己对这个技术好的小哥哥又挺有好感,于是自行找话题:“你来看我们上课吗?呐,这个,我绣的雪人,因为我叫江雪……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郑和正好路过,替周明叙答了个“嗯”字,然后就转头去看另一个人的了:“哈哈哈哈兄弟,这里头全是女生,你一个男生在里面弄啥啊?”
乔亦溪听到郑和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又想起刚刚江雪问周明叙自己这个做的好不好看……有人答了声“嗯”。
音节太快太急促,她也分辨不出什么,只当是周明叙答的,于是探头瞧了眼江雪绣的。
真的不错,一个小雪人,怀里还抱着一朵雪花。
下课时间就十分钟,老师一来,周明叙他们也都走了。
乔亦溪中途走了次神,看着篮球场发了个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呆,回过神来又觉得脑子空空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晃了晃脑袋,继续绣了。
由于第一次课,大家绣的不太难,所以几个小时后,下课时就都差不多弄好了。
剪一片差不多大的布料,缝合之后塞上棉花,就成了一个小挂件。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老师提问,“不过第一次作业要交上来,我就给你们布置个——”
思索半晌后,老师又道:“外面篮球队你们看到了吗?他们前阵子得奖,今天发了奖品,每人一个双肩包。这群孩子上次帮我搬了东西,你们今天就把自己做的东西送他们好了,等他们训练结束,随便挑个男孩子给他。”
“到时候我要去问要检查的啊,你们别想给我蒙混过关。”
底下有女生叫唤:“老师,你是不是在给我们创造机会啊?”
老师笑了笑,像是被打开了新思路:“也行啊,你们谁喜欢哪个男生就送挂件给他,多浪漫,指不定能成。”
底下一阵尖叫跟哄笑,女生们开始隔着窗户观察,思考自己要给谁递上这个信物。
毋庸置疑,乔亦溪听到最多的还是周明叙三个字。
今天周五,这节课上完就完全放学了。
下课,乔亦溪被舒然拉着去上厕所,厕所人太多,等了好几分钟。
她收到周明叙消息:【今天回不回去?】
她答:【回呀。】
周明叙:【好,一起回去。】
乔亦溪发了个嗯的表情包,然后说:【你们结束了?】
【结束了。】
【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围过去送东西啊?】
【对。】
她问:【你收到很多了吧?】
出乎意料,周明叙说:【没。】
【?】
【我没要。】
乔亦溪问他:【为什么没要?】
【不喜欢。】
不喜欢?
是不喜欢她们送的,还是不喜欢这种挂件?
乔亦溪还没来得及问,被舒然拽进厕所。
上完厕所之后,她和周明叙在学校门口汇合,上了一辆车。
到家的当晚,周明叙洗澡的时候,乔亦溪想起自己的挂件还没给出去。
现在不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再想起来。而且万一到时候那老师真去检查,她忘了给,那就乌龙了。
于是乔亦溪拿着自己的小挂件,准备塞到他那个书包里。
没记错的话……他今天把篮球队发的包带回来了,就放在沙发上。
乔亦溪走出房间,果然在沙发边找到了新包。
抖了抖看似空空如也的包,她准备拉开拉链,却在侧边摸到了一个鼓鼓的东西。
她有点什么预感地愣了两秒,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雪人。
江雪绣的。
她之前居然还信了他的话,真的有点笨蛋地以为——
他一个挂件都不会收,背着空空如也的包回来,然后在她死皮赖脸的攻势下,无奈地叹息一声——像以前任何一次的妥协一样,他情愿又不大情愿地收好她的折耳兔,作为唯一的一个挂件放在包里。
可没想到,他拿了江雪的。
乔亦溪一手拿着自己蹩脚的折耳兔狗,另一只手上摆着江雪的,这样左一个右一个,看起来像是在对比。
差距还真是有点大,江雪绣脚非常工整,而且栩栩如生,像摆在店里售卖的精致纪念品。
她想到课间江雪问他雪人好不好看,他说了个嗯,应该是那时候给了江雪勇气,所以把这么个小玩意送给了他。
而他也真的收了。
不收那些女生的,可能只是不喜欢绣的不好看的,不是不喜欢十字绣。
乔亦溪低着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在某个时刻被人归于了想要放弃的那一栏。
毕竟她绣的也不好看。
这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下,她猜周明叙马上要出来吹头发了。
于是她眨眨眼,随便收拾了一下心情,把折耳兔捏好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江雪的那个小雪人,她也放回了周明叙的书包里。
平时再怎么和他嘻嘻哈哈,这种情况下也是开不了口的了。
总不能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收江雪的;总不能要求他谁的都不准要,只能拿她的;总不能要求不管别人绣的多好看,他都只能收她蹩脚的折耳兔。
总不能要他……时时刻刻都偏心于自己。
两个人不过是关系好点的朋友罢了,她是他什么人,又有什么立场呢。
她走回房间。
虽然拼命安慰了自己,只是在对比下还是难免受了点打击,她从小和人比什么都没输过,更遑论输得这么惨烈,不过幸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情绪好像有点低落,胸口闷闷的。
看着窗外夜景,她心里空荡荡地回荡一句话。
谁不想要偏心呀。
后来周明叙洗完澡,吃晚餐的时候,顺道侧了头问她:“晚上打不打游戏?”
她的元气还没恢复,不大有兴致,脸埋在碗里,摇了摇头。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打游戏,周明叙结实地怔了一下:“为什么?”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得做作业。”
他沉吟半晌,点头说好。
结果他晚上路过她房间,发现她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周明叙刚起床,就看她收拾好,背了包。
他的手还搭在脖子后头,此刻看起来有点无措:“要去哪……?”
乔亦溪抿唇,没什么情绪地拉拽出一个礼貌的笑:“我先回去了,舒然喊我吃饭。”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他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抬头看着她开门关门,消失在视线内。
后来的一周,她对他都有点提不起劲似的,就算有两次答应了他一起玩游戏,但也比以前沉默了很多,可又不像是生气。
连带着周明叙心情都不太好,周三去打球的时候,发现篮球场有很多人都背了同一款很丑的包。
郑和也不例外,包上还挂着仨花里胡哨的挂件,走过路过他面前,还有意无意地在显摆。
终于,郑和忍不住了,开始主动炫耀:“那挂件你收了几个啊?”
“什么挂件。”
“就上周五手工课那些女生做的,老师让她们把做的东西送我们,所以她们下课才一窝蜂围过来……你忘了啊?我记得那时候还有挺多女生找你的。”
“我没要。”
“那、乔亦溪也没给你吗?”
听到这句,周明叙面色沉了沉:“没有。”
“不会吧?那她给别的男生了??毕竟她们老师要检查的,不可能没给谁吧?真没给你?你不是骗我??”
郑和越问周明叙越烦,联想到这阵子自己和她连话都没说多少,蹙着眉起身往外走,不说话。
郑和懵了:“怎么了你!又干嘛去?不打了吗??”
他烦躁地揉揉头发,甩下一句。
“不打了。”
///
周末的时候,乔亦溪回家拿衣服,顺便留在周家吃了个午饭,吃完就准备回学校。
因为她一直没找自己说话,周明叙只好凭借自己搜来的情报,在午饭时主动搭话。
“听说你们上次手工课做的东西都送给篮球队的了?”
她垂着长长的眼睫,看不出什么情绪:“嗯。”
周明叙问她:“你的呢?”
想到了某件事,她伸筷子戳碗里的米饭,抿抿唇:“没给。”
周明叙抬头:“为什么没给?”
郑和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到“不会吧乔亦溪的真没给你啊”的时候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
甚至还有点……失落。
乔亦溪伸手夹菜,目光不期然和他视线撞上一瞬,少年目光直而炽烈,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的小人好像被戳了一下。
“本来……准备,随便给你的,”她声音闷了一下,趋于转小,“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也不需要吧。”斟酌半晌,她说。
“我为什么不需要?”
周明叙看她支支吾吾,愈发觉得事情奇怪,开始寻根究底。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也不好看啊。”
“谁说不好看?”周明叙撂了筷子,认真询问,“谁敢说你的不好看,告诉我。”
“没人说,可是大家肯定都这么觉得,都觉得能有更多更好看的,你肯定也一样。”
周明叙莫名:“我怎么就一样了?”
“你收了江雪的嘛。”她尽量语气轻快,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有点酸涩,像气泡水灌到胸腔里。
夹了快排骨埋进碗里,乔亦溪随便拨弄着,“肯定是你觉得好看。”
“我收了谁的?”周明叙越听越奇怪,甚至一度怀疑自己难道失忆了,“我没收任何人的。”
她指尖抓了抓软肉:“那你书包侧边呢。”
“书包侧边?什么书包?”
“篮球队发的那个。”
周明叙想了半天,才记起篮球队的确是发了个包。
因为周母做好饭就出去了,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个包被放到了哪,在家里搜了好一阵才找到。
提着包打开拉链:“哪儿?”
“左边,不开拉链,放水的那里。”
周明叙手放进去,摸到一个什么,拿出来一看,果然有个雪人。
“……”这什么。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的,”周明叙摇摇头,“我肯定没接。”
“没事啊,”乔亦溪咬了咬下唇,“你喜欢她的就拿她的呗,她的是挺好看的。”
周明叙百思不得其解。
“我怎么就喜欢她的了?”
“你怎么就不喜欢她的?你还夸她的好看。”
“我什么时候夸她的好看?”
“课上。”
周明叙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阵:“你说的这个人,是坐你后头那个?”
“嗯。”
当时碍于她的面子,他的确是跟那个人说了两句,但夸那人的东西好看,他肯定没有。
“我和那人说话都不超过三句,怎么可能夸她?我只夸过你。”
乔亦溪提醒:“她问你雪人好不好看,你说嗯。”
周明叙垂眸,调出那段回忆,反复细想,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是郑和说的,我根本就没说话。”
乔亦溪还来不及说郑和不是在和别人聊天吗,被周明叙拿去主动权。
“你连我和郑和的声音都分不清????”
乔亦溪:……??
他怎么又变成了委屈的那个?
二话没多说,周明叙摊手:“你的给我。”
“我不要。”
算了吧,她不想再和江雪的对比一遍了。
虽然她这人平时飒爽了点,但好歹是个女孩子,异性面前和另一个人做对比,这委屈她顶不住。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周明叙自然地把手里那个雪人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继续找她要。
“给我。”
乔亦溪因了他方才那个动作,又是恍惚好半天,没发现周明叙已经走到了自己旁边。
他一眼看到她口袋里透出个什么边,还有一点点针线感,于是伸手一夹,乔亦溪的那个折耳兔就被他捞走了。
“你随身携带这个,不就是想找机会送给我?”
乔亦溪转头一看,赶紧去抢:“诶!你还我啊。”
这回拒绝的变成了周明叙。
他高举着手里的东西:“不行。”
“江雪的那么好看你都扔了,”乔亦溪仰头,气鼓鼓的,“你还抢我的,就是想当面羞辱我的难看。”
“谁说的,比她好看多了。”
她猜可能是血液没来得及回流,于是大脑有那么一时片刻的挂机,居然不假思索地问了句莫名其妙的——
“你指东西还是人?”
是指挂件还是……说我?
刚问出来她就后悔了,绞尽脑汁快速思索怎么收回怎么圆场,但周明叙居然只是反应了一会,就这么接了茬——
“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