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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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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珩听他说完,愣了足有四五息,回过神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这莽汉,说什么胡话呢?当真是醉了!”
    “谁醉了?我说认真的!”谢怀大手往桌上一拍,粗声道:“你这佳婿,我老谢认了!”
    这一声“佳婿”听在耳朵里,晏珩差点把酒喷出来,摇头摆手的道:“别别别,我可没有替人养女儿的打算,你快快收回成命吧。”
    谢怀眼一瞪,道:“你别看我老谢长得糙,我那闺女可不差,模样像她娘。”
    他这是想哪去了?!晏珩忍俊不禁,笑罢,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怀大约是看皇上免他的职,又亲近偏袒傅党,唯恐他落了下风,便想着联姻,也好让皇上与傅党在动他的时候能多一层的忌惮。
    若说心中不感动,那都是骗人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莽汉,他交值了!
    “一是还没到那个地步。”晏珩慢慢的抿着酒,轻轻笑着:“二来,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也千万别近我。”
    “咱们推心置腹结友,我不能连累你。”
    说着他面上笑意加重,眉眼间尽是洒脱与向往:“而且,年后我便要出京去了,你舍得女儿跟着我东奔西跑?”
    谢怀听言吓了一大跳,回过神就急了:“你什么意思?这就撒手不管了?”
    “那南凉虎视眈眈,不定打着和亲的幌子谋算什么事情呢!”
    “本朝武将本就不盛,你若再走,大庸真到了存亡之际...。”
    晏珩笑意淡了些,微垂着头,打断谢怀的话道:“你让我如何管?”
    后半句话哽在了谢怀的喉咙里,不上不下极其难受,最后化为一个酒嗝打了出来。
    沉默片刻,晏珩道:“不是我不管,实在是力不从心。”他说着喝干了碗中的酒。
    谢怀了解他,知他这是心灰意冷了。
    也是,被皇上当殿免职,这简直是开国独一份儿,就算没有人找上门来羞辱,他也已经是京城的笑柄了。
    再者,若真有奸心也就罢了,可他一心为国,到最后却落了这样的结果,这颗心如何能平啊?
    将心比心,谢怀简直要憋屈死了,他大口闷了一口酒,道:“也好。”
    “京中氛围抑塞,人情冷漠,没什么可让人留恋的,走了也好。”他说着给二人都添了酒,举杯道:“只是别偷摸的走。”
    “走的时候去丰州一趟,我给你饯行。”
    晏珩与他碰杯,笑着应下。
    大槑叩叩门,而后推门走进来,道:“侯爷,谢府的人来接将军了。”
    晏珩送着谢怀出府,到了门下见一个穿着红斗篷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雪地里。
    小姑娘也看着晏珩,看了几息,抿嘴笑了。
    伸手向身边的侍卫要了灯笼,她提着裙子上了台阶,站到谢怀的身边,冲晏珩说道:“我是谢慈,给侯爷请安。”
    谢怀瞧见自家闺女便喜笑颜开。
    指指身边的人,又凑近晏珩,低语道:“我闺女,好看吧?”
    晏珩看谢怀还惦记着那件事情,无奈摇头,推开他,而后冲谢慈笑的和蔼可亲:“原来是大侄女。”
    “都是自家叔伯,无须多礼。”
    谢慈听到这声“大侄女”,面上笑意一僵,茫然道:“怎么又成了大侄女?”说着揪住了谢怀,质问道:“你不是说,他是我未婚夫吗?”说完也不等谢怀回答,她重新看向晏珩,笑道:“不管,反正我就认定你了。”
    “你可不能三心二意,我等着你来娶我。”
    晏珩险些笑岔了气。
    这小丫头的脾性与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别听你爹胡说。”晏珩可不敢误人姻缘。
    他负手在背,以一种长者的姿态,谆谆教导道:“我是你叔父,以后见了面要乖乖的叫人,不然可没有糖吃的。”
    “...”谢慈撇撇嘴,懒得回他这哄孩子的言论,拉着醉醺醺的谢怀离开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因风雪的缘故,玉卿卿无法继续赶路,找了客栈暂住。
    看到店家在门窗上贴的窗花,她恍惚想起一件事情来。
    若京中玉家未受到她重生的影响,那么今日是玉家嫡女与新科状元江明磊成亲之日。
    前世因着她的关系,傅时雨没能嫁给江明磊。
    这一世,她远在京外,傅时雨总能如愿了吧?
    不过,因着她的重生,不少事情都与前世不同了,譬如翡翠山、福王妃母女、还有晏珩前世是主动辞官的,这一世却是被皇上免了官...由此可见,她每一次有心或无心的言行都会改变这一世的人与事。
    变动越大,玉卿卿心中便愈加的不安。
    她很怕救不了晏珩。
    玉卿卿颇有些惆怅的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不知这雪何时才能停?不知这个受冷落的新年,他可会过的舒心?
    京中,年后开玺上朝头一日,南凉便送来了书文。
    皇上看着书文,神色冷寒。
    下朝用早膳时,他看到了桌案边缘摆着的一小碟子酥油烧饼,瞬间便想起了晏珩,让人去请。
    秋分闻言怔了下,眨着眼,不确定的道:“皇上您说的是晏都...不,是武安侯吗?”
    皇上点头:“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说着挥挥手:“快去请。”
    秋分脑子嗡嗡作响。
    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日殿上恨不能杀了的人,这怎么又要召见了?
    且从皇上的脸上,秋分看不出丝毫的嫌恶,反而是有明显的怀念?
    难道是消了气,又打算启用了?
    这可不妙啊!
    秋分心中惶恐,迟滞着应了是,将手中的银箸放在案上,而后退了出去。
    谁知晏珩却称病不出。
    这可让秋分欢喜的不得了,等到他回了宫,在皇上耳朵边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不怕皇上不动怒。
    可等他告知皇上以后,皇上不仅没怒,反而派了御医前去。
    秋分面上呆滞一片。
    是他脑子笨,猜不出他们所想?
    还是说,他们的心思异于常人?
    消息传到傅仲的耳中,他顿如被火燎了一般。
    书房中渡步半晌,他才想明白了。
    或许,皇上根本就没有要弃用晏珩的打算,他只是要给晏珩些颜色瞧瞧,让晏珩明白,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这个可能性无异是让傅仲恐惧的。
    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赢了,皇上却企图轻巧一翻手,灭了他的喜悦!
    傅仲不允许!
    他绝不会让晏珩再得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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