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见
因着晏珩的态度马升极其惊恐。
猜测晏珩会暗访调查,马车上就吩咐随行的衙役快马回城报信,确保万无一失。
这边,晏珩拿到了翡翠山附近的舆图,待看清楚山势后不觉皱起了眉,琢磨了会儿,叫来了何随与他营下的几位得力好手。
何随一看舆图也是皱起了眉:“这些个臭鼠,人品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
“这地界选的倒是妙。”
另一人看了舆图后笑了起来,颇有些赞赏的口吻道:“何止是妙,若在战时,一方得了这种高地便等同于得了七成胜算了!”
何随见他笑的开心,很是匪夷所思的道:“你莫不是翡翠山山匪派来的奸细吧?竟如此开心!”
这人闻言忙止了笑,凛然道:“卑职的忠心日月可鉴。”
如此情景惹得帐中几人哄笑。
晏珩也笑了笑。
这一笑,眉目疏朗,雍容闲雅。
笑罢他又道:“这山险峻,三面如刃,壁虎都难攀爬。”
“只一面略平整些,这些年被人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绝佳高地。”
虽还没对战,但就他们能选此处作为盘踞之地,晏珩就不得不对他们高看两分。
何随摇了摇头,不甚轻松的道:“若要上山,这五百骑兵需待弃马了。”
如此,骑兵也就失了最大的优势。
而马升说这翡翠山上的匪徒有千众之多...明日是硬战啊。
这般想着,何随看了晏珩一眼,想问什么又没敢问。
晏珩恰巧瞧见了,道:“想说什么?”
何随想说,眼下局势不佳,传信京都方为上策。
但为将者,护卫家国是职责,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传出去,他们丰州大营简直要没脸了!
被晏珩问,他顿了下,改口道:“这会儿雨又落起来了,属下想,是不是趁着嘈杂提前去探一探?”
晏珩也有这个意思,闻言点了点头道:“找几个手脚轻灵,耳尖目明的。”
何随颔首称是,刚要退出营帐,就听人来报,说马升来了。
晏珩闻言没什么神情,只是伸手把舆图合上了。
何随明白他此举是暂缓之意,便没有出去点人,而是等在帐中看看马升他来做什么。
不多时马升走了进来。
不,准确的说是被人搀扶进来!
他脸色惨白,额头鼻翼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嘴唇不住的抖索着:“都督...下官,下官有一事禀报。”
声音虚的都不成调了。
何随看着他,忍不住的想,他怕不是有什么恶疾吧?
这脸上都没血色了,活僵尸一般,半夜出门,准能把人给吓死!
晏珩坐在桌案后,双手撑在案沿儿上。
神色本是淡淡的,可在打量了马升几眼后,眉峰微微的挑了起来。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丢了半条命似的?
“何事?”他有些好奇马升要禀报的事情了。
马升干咽了咽口水,道:“翡翠山...山上的匪徒不见了,这匪不用剿了。”
他颤颤巍巍的说着,话到最后甚至带了哭腔。
晏珩的神情明显的迟滞了下,品出话意后他靠进了椅子里,眸光漆亮,嘴角笑意带着冷萃的玩味。
何随听言目瞪如牛,回过神后怒骂一声:“混账!”说着一脚踹了过去,马升倒地后,何随骑在他身上又朝他脸上抡了几拳:“你他娘的耍谁呢!”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谁!”
“我他妈的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来帮你,到头来你说人不见了!”
“人怎么就不见了!”
马升被打的鼻血直流,牙齿也飞了一颗,挣扎着哀哀求饶。
两个朝廷命官打得不可开交,实在不成样子!晏珩皱眉出声道:“好了。”
何随闻言停了下来。
站起身一边扯着衣襟擦拳头上的血,一边啐着地上的人道:“你他妈最好给个能保你命的说法!”
马升也顾不得满脸血,一咕噜的爬起身,跪在地上道:“晏都督明鉴,下官绝无戏弄之意啊!”
说着想到什么悲从中来,嚎啕大哭道:“他们...。”他伸手指着翡翠山的方向:“明明昨日午后还瞧见他们在山脚下活动呢,这不过一日,怎么就没了?”
何随听得上火,又是一脚踹过去,咬牙道:“你他妈问谁呢!”
马升挨了一重脚,“哎呦”呼痛,肉球一般的滚出了营帐。
晏珩无奈的斜了何随一眼。
何随挠挠头,嘟囔道:“怎么还能滚出去...。”说着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
二人立刻出去把人揪了进来。
挨了打,受了吓,鼻青脸肿的马升几乎跪不住,趴在地上不住的告罪。
同样的话听了几篓子,晏珩便开始脑仁疼,压了压眉心道:“把人带出去,暂且安置在空闲营帐中。”
何随上前道:“都督,现在怎么办?”
晏珩想过这件事情或有蹊跷,于他不利。
也想过凭着他们五百余人前去剿匪或许会有大的伤亡!
也想过回京后会被皇上处罚,被傅党抨击中伤!
可他独独没想过,山匪会凭空消失!
就像何随说的那样,他们冒着抗旨的风险来帮忙剿匪,到头来却被人涮了!
这马升,很有胆子!
“会不会等一夜,人就又回来了?”一人不确定的说道。
何随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是鼻涕呢,擤了还能有!”
“夜深了,都回帐歇息吧。”晏珩一时也摸不清头绪,站起身道:“明早上翡翠山,查看之后再做定夺吧。”
众人闻言称是,鱼贯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便有消息送到了常之暵的手中。
他神情惊疑不定,瞪着双眼,认认真真的识别着纸上的每一个字。
看了三五遍,确定没有看错一个字,看漏一个字,方才无力的垂下了手。
手中的信笺悠悠的掉在了地上。
她全都说对了…。
谋爷看着常之暵的神态,心里慌得厉害,一时连捡起信笺,开口去问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