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白捡了一场大功
荀攸将弃城时机选择在黎明前天色最暗的那段时间,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避免引起汉军的注意,现在,汉军是不分昼夜地攻城,无论他选在什么时候弃城,都难逃汉军的耳目,所以,荀攸此举防的不是汉军,而是自己人,
濮阳城中人员复杂,既有曹艹的嫡系人马,又有小皇帝刘协和一大帮前朝旧臣,还有许多兖州的豪门大户,
曹艹的许多亲信将领都随他攻打虎牢关去的,但这些人的家眷还留在城里,如果听说荀攸要弃城的话,肯定会哭着吵着要跟荀攸他们一起逃走,且不说荀攸原本就知道瞒不过汉军,就算能够瞒得过汉军的话,这么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跟在后面,行踪也会马上暴露,
刘协肯定是要一起带走的,但那么多的前朝旧臣,其心各异,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很可能会坏事,不过荀攸仍然打算带上他们,有另外的用途,
至于那些豪门大户,荀攸就更不放心了,前几天荀攸下了个命令,通知这些豪门大户把各自的家丁奴仆派上城头,这些豪门大户就颇为不满,现在要是他们得知自己要弃城的消息,说不定立刻就会反戈一击,
入夜以后,濮阳城里的兵马调动开始频繁起來,这些天一直这样,城中百姓们见了倒也不以为怪,
二更时分,住在濮阳城中的前朝旧臣陆续接到刘协的旨意,召集他们去皇宫议事,这些旧臣为了表示自己的骨气,坚持只听刘协的旨意行事,却不知道刘协只是曹艹掌握下的傀儡,他哪里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听说是刘协相召,这些前朝旧臣都乖乖地來到了大殿,直等到三更,一个个又困又乏,也不见刘协出來,
四更天,于禁顶盔贯甲,领着一群虎狼之后冲进了大殿,将这些前朝旧臣都围了起來,群臣大惊,自是吵闹不休,于禁不理,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将群臣都押上了马车,这些马车本來就是大臣们自己家的,现在已经被于禁派兵征用了,当然征用后的结果还是让这些大臣们乘坐,
看到大臣们都被押上马车,在士兵们的簇拥下向东门走去,于禁才猛然惊觉,脱口问道:“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他手下的亲兵连忙拉住最后一辆马车,掀开车帘,向坐在车内的大臣询问了几句,然后拱手答道:“回将军,众人皆在此处,独缺孔融。”
孔融是大圣人孔子的嫡传子孙,也是刘协的坚定拥护者,更是当代大名士,这样的人竟然被于禁给遗漏,他不由懊恼起來,像他这样的大将,本來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只是由于他心情不好,才会造成一时疏忽,
这次荀攸决定弃城而走,除了刘协和前朝旧臣以外,只带走了曹艹的家眷,不要说跟随曹艹的其他文武的家眷都蒙在鼓里,就连于禁和陈群的家眷也沒有带走,于禁、陈群二人心中自然不满,只是作为主事人的荀攸,自己的家眷以及他叔父荀彧的家眷都留在了城中,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但是于禁心里明白,只要他们一走,濮阳城的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他们的家眷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他真不敢想像,
现在再想起这些來已经迟了,于禁咬了咬牙,不再去管孔融,提枪上马,押解着这些车辆出了东门,向鄄城去了,
其实,像孔融这样的前朝支持者,在得到刘协的召唤以后,是不敢不去的,但是自从有了上次与糜芳之间有了走私粮食的交易以后,孔府上下大多已经被糜芳收买,还安插进许多幻影秘谍的人,这些幻影秘谍呆在孔府,一來可以借着孔融的名声为自己的行动做掩护,二來也可以保护孔融免受曹艹的毒害,孔融其实也隐约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只是自己的妻儿现在都被扣在襄阳做人质,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当刘协的旨意传到孔府的时候,孔融已经睡下,接信的门人正是一名幻影秘谍,他请示过头领以后,便将这份旨意压了下來,所以孔融还在酣睡中,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一份旨意,而幻影秘谍却已经将刘协深夜召集群臣的消息,通过秘密渠道偷偷传递了出去,
得到这个消息,黄忠很快判断出曹军想要弃城,围三缺一的计划终于产生了效果,他立刻派遣魏延领一军往东门外设伏,
濮阳城西、南、北三处城门的攻守仍一如既往的激烈,而东门外却一片寂静,于禁和他手下的士兵们都是人衔枚、马裹足,连支火把都沒有点燃,就这样静悄悄地行军,
行了十多里地,天色越來越暗,身后忽然传來急促的马蹄声,一大队骑兵席卷着烟尘杀了过來,正是魏延引军赶到,
于禁他麾下多为步卒,骑兵只有寥寥两百人,但作为曹艹手下屈指可数的大将,于禁沒有不慌张,立刻组织士兵结阵反击,与汉军战在一处,于禁更是亲自挺枪杀入汉军队中,左冲右突,连挑十数人于马下,威风一时无俩,
魏延遵守刘欣的规定,本來是不用亲自冲锋陷阵的,但是看到敌将如此骁勇,也不禁动容,大喝一声,挥刀迎了上前,截住了于禁的去路,
二马相交,“当”的一声,两件兵器狠狠地撞在一起,魏延和于禁都暗自赞叹,对方好大的力气,两军阵前,來不得半点疏忽,管你什么累世名将,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魏延、于禁都不敢大意,各自抖擞精神,尽展平生所学,于乱军之中一场恶战,
于禁虽然骁勇,但他手下的兵丁却远远不是汉军骑兵的对手,几轮冲锋过后,于禁身边只剩下十多骑跟随,不过,曹军士兵的斗志却不输于汉军骑兵,他们虽败,却无人投降,
此时,汉军骑兵已经点燃了远松油火把,将这一片照得亮如白昼,那些前朝旧臣,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龟缩在马车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魏延、于禁在濮阳城以东十里外激烈厮杀的时候,荀攸、陈群领着一支骑兵护着一队车辆出了濮阳东门,行不多远便拐上了向北的大路,车队里面除了刘协,还有曹艹的家眷,至于其他人的家眷,他们早就弃之不顾了,濮阳城中缺马,这支三百多人护卫所骑乘的马匹已经是从豪门大族家中强征來的最后马匹了,虽然称不上战马,但总比两条腿要强上许多,而于禁和那些前朝旧臣根本就是一枚弃子,
于禁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他就是一个诱饵,为荀攸等人的脱逃争取时间,虽然自己的手下渐渐损失殆尽,他还是咬着牙又与魏延战了十多个回合,看看时间拖延的差不多了,这才虚晃一枪,跳出圈子,大喝道:“将军,且住。”
魏延按住刀,冷笑道:“你已经无路可逃,投降吧。”
如果沒有魏延这个强劲的对手,于禁恐怕还有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够杀开一条血路逃出去,但现在,他绝对不敢再有这个奢望,尽管曹艹对他十分器重,但于禁却有自己的打算,他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不想跟着曹艹一条道跑到黑,
他刚才之所以拚命与魏延搏杀,一方面是为了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以报答曹艹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魏延展示自己的武艺,以便在投入刘欣阵营以后能得重用,
听到魏延的冷笑,于禁不再犹豫,弃枪下马,拜伏在地,大声说道:“末将愿降,还请将军保全我家人的姓命。”
魏延担心他使诈,挥了挥大刀,让左右上前将于禁缚住,这才说道:“你既已降,如何发落当凭陛下发落,某且问你,这车队中可有刘协和曹艹的家眷。”
听到魏延直接问到了关键所在,于禁又犹豫起來,这支车队里只有前朝旧臣,沒有一个女人和小孩,自然不可能有刘协和曹艹的家眷,只要魏延派人稍作检查就能知道答案,他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做任何隐瞒,于禁犹豫的是要不要将荀攸的计划和盘托出,
作为留守濮阳的核心人物,于禁自始至终参与了整件事的策划,而荀攸对于禁也是完全信任,不仅告诉于禁自己离开濮阳以后的去向,而且再三嘱咐于禁,一定要想办法杀出重围,前去与他们会合,所以,对于刘协以及曹艹的家眷现在去了哪里,于禁是心知肚明,
但是,要不要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來,于禁还拿不定主意,如果他将这个消息说出來,那就等于彻底宣布与曹艹决裂,因为以汉军骑兵之利,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追上荀攸他们,如果不说出來,汉军迟早会得到这个消息,到时候只怕他更不可能得到刘欣的信任,于禁现在是左右为难,
思忖良久,于禁终于作出了选择,挣扎着说道:“回将军,刘协和曹艹的家眷都不在这支车队里,他们去了东阿。”
东阿离濮阳有一百多里路,现在荀攸顶多走了二三十里,如果于禁直说荀攸是等这边开战以后才离开的,魏延一定能够追得上,但于禁却留了个心眼,沒有说荀攸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这样就算将來露了馅,碰到曹艹,自己也可以找个托辞推掉责任,
“你说他们去了东阿县城。”魏延眉头一皱,旋即哈哈大笑道,“这下可便宜了子义,让他白捡了一场大功。”